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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稍稍看过几张后,秀雅的蛾眉便轻轻的蹙起了一个让人心痛的皱褶,似对这些图甚是不满。
那丫鬟一见她蹙眉,当即便将手中那些图式重重的往桌上一掷嚷道:“这些东西,我家少夫人都看不上眼,你们可有更好的了?”
樱红眼眉轻轻的跳了两下,却仍竭力的克制住,眼角轻轻的扫了初七一眼,初七朝她动了动唇,悄无声息的带出一个“拖”字的口型。
得了初七这话,樱红便赔笑着对那丫鬟道:“若是夫人对这些都不喜欢,那敝店今儿可是再拿不出比这好的东西来了。不若请夫人过几日再来,届时或有好图式!”
那丫鬟听樱红这样说,便拿眼去瞧她家夫人。那夫人微微的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自己开口道:“你是谁?”
她的声音极清极柔,宛转好听。使人有种如聆仙音之感。
只是她口中说着这话,眼却是紧紧看着初七的。显然初七适才与樱红递的那个眼色、那个动作,她已了然于心。
见她看向自己,初七淡淡的笑了一笑,不卑不亢的轻轻一福回道:“小女子虞初七!”
那少夫人轻轻“哦”了一声,面上倒浮现一丝惊诧之色。虞初七,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可算是名扬晋京,霓裳这一系列的东西皆出她手,而霓裳在晋京初创至今也不过半年有余。
目下。却连宫里的有些东西,也都有出自霓裳之手的,更莫说是王孙公卿之家。至若一般的官员家中,能得霓裳的一两件东西,更是引以为傲之事。
“初七姑娘的心思自是天下无双的,”少夫人淡淡的笑,温婉之中又带矜持与高贵:“只是十字绣这东西虽精致,却失之于千篇一律,不知初七姑娘以为然否?”
听她一针见血的说出其中利弊,初七不由默然了一下。此刻京中的十字绣,皆是她亲手绘的图,打的网格。
绣了出来,自然是千篇一律,绝不会有自己的风格可言,而这,也的确正是十字绣不及其他绣品之处。
可是这位夫人这般说出来,仿佛无故来挑这个刺,却让她心中微觉不快。况这位夫人虽看着温婉似水,实骨子里却是目空一切,让她看着实在厌烦。
微微欠身行礼,她缓缓道:“谢夫人指点,夫人秀质兰心,必有所想,愿夫人不吝赐教!”
这话看似说得谦虚诚挚,其实却暗藏玄机。夫人既说这样的挑刺话来,想必该知如何改进,那她便借坡上驴求夫人教导了。
那夫人闻言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之所以来此,原是别有打算,此时不过是看到初七,想着她近日在京城的偌大名气,有意难她一难罢了,哪里真能有什么解决之道?
气氛如此僵滞了一下,那夫人才轻轻笑了一下道:“初七姑娘好利言辞!”
初七温温一笑,没有再与她斗嘴的打算,只道:“夫人既不中意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名的假想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莫名的假想敌
初七微微一怔,不觉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这么细细一看,这才觉得这女子果真有些眼熟。但是相貌却并不是很像花有重,相反而是更要像花有为一些。
等回过神来,她这才立马转过头,对一边的樱红吩咐道:“去通禀公子一声儿,就说他表妹来了!”
樱红这时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听初七这样吩咐,连忙答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又看了那夫人一眼,这才疾步的去了。
想必她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才去了不多一会便很快的折转了回来禀道:“公子说了,请初七姑娘陪着少夫人到雅室小坐一会,他很快就到!”
得了花有重这话,初七也不好意思不陪着。想了想,她便点了点头,含笑的看了那少夫人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夫人请!”
那夫人起先听说花有重并未跟着赶来不觉皱起了眉头,此刻见初七说话便淡淡的挑了下柳叶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缓缓的随着初七走进了雅室,那丫鬟也急忙的跟了上来。
不过三人进了雅室后,那妇人倒是明眸轻轻一扫室内,微微笑偏头道:“这么些年不见了,表哥的品位倒比先前差了些,这屋子布置的可实在不如府上呢!”
她这话说得仿佛是在埋汰花有重,实则霓裳的布置是初七之手,这在晋京并不是什么秘密。
初七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她微微一笑,这位夫人其实从头到尾没有针对过她一句,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她对她的敌意。
至于这句花有重的品位,说的怕就是她了。花有重这表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她可不想对她多加解释什么。
指了指一边的圈椅,仿若没听到她方才的话,初七只客气道:“夫人请坐,虫子一会应该就会过来了!”
她刻意的唤了一声虫子,语调更是有意无意的多加了几分亲热之意。那夫人的脸色果真一沉,弧度优美的嘴唇也拉成了一条直线,但很快便已恢复了正常。只回头对那丫鬟道:“画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车里取我惯用的锦垫来!”
那丫鬟忙应了一声,快步的出去了。不多一会的工夫又急急的走了回来,手中却捧了一只掐金锦缎福字纹锦垫来,小心的将那锦垫安置在上首,这才过来扶了她坐了。
花有重的表妹倒是一副受惯人服侍的模样,顺着那丫鬟的力势袅袅然的坐了下来,姿态优美而端庄,一动一静之间,愈发显得她身如弱柳扶风,美不胜收。
初七暗暗的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外头樱红捧了茶过来,将茶盅放在了二人跟前。对樱红微微一笑,以示感谢,还未及请人喝茶,那位夫人已伸出纤纤玉手,慢慢的捧起了茶盏。
兰花指儿轻轻一拈,揭了盏盖,才只闻了一闻,便微颦了眉,重又放下了茶盏。回头看了看她身后的那名名唤画眉的丫鬟一眼。那画眉会意,很快的便又下去了。
初七看她作态,已知她的用意,心中不觉好一阵厌烦,更不愿理她,因摆了摆手,示意樱红下去。樱红也是个千伶百俐的女子,因轻嗤了一声,掉头就走了。
见樱红离去后,那少夫人缓缓开口道:“初七姑娘,我听说你是打从源城来的!”
初七知她今儿来便是为了寻刺儿,因而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有要多谈的意思。
那夫人却仿若未觉,又接着开口道:“听说你母亲原是官家的绣娘?”
这话才一出口,初七的面色便有些难看。她并不以绣娘为耻,但痛恨那些拿了绣娘来攻讦她的人。绣娘的身份,在他们的口中这样说出来就似乎是低了别人几等似的,让她心中说不出的恼怒。
“夫人真是消息灵通……”她也懒得再与她虚以委蛇,只看着前方冷冷道:“不过我不知道夫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那少夫人见初七动了怒,不觉微微勾唇一笑,略一挑眉道:“你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初七咬牙一字一句道:“本朝开国太祖当日也不过是一介草莽,而今后代却能执掌天下,只不知夫人的先辈又是什么出身?”
这话说的甚是恶毒,本朝太祖昔日不过一介草莽,夫人你的先祖若是身份高贵,风水轮流转,他如今不过屈居一介草莽之下;而你的先祖若是出身低贱,那你今日又凭什么借我母亲曾为人婢子来讥刺、羞辱于我。
那夫人虽矜高,却并非愚蠢之辈,被她这句话一下子便噎住了,脸色也微微的泛了白,好半日,才冷冷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虞初七!”
“谢夫人夸奖!”初七倒也不甘示弱,微微欠身笑纳了她的夸奖。
此刻二人四目相对,都是寒光四射,冷气袭人。直到门外响起几下轻叩,那少夫人这才整了整面容,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