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帮我大表哥?”宋芷儿忽然问了一句。
初七被她问的一怔:“难道你们不是早有预谋么?”
“不是!”宋芷儿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定一下自己波动的心思:“自我嫁到安国侯府,大表哥对我一直不错,也在努力的拉拢于我,但我却很少去理会他。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好,无非是想利用我去打击有重表哥。而我……虽没选择嫁给有重表哥,但也不愿去伤害他……”
“早些时候,睢王当权,我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后来睢王失势,今上登基,我便更少与他往来。这次,他来找我,我之所以肯帮他,是因为你……”
初七迷惘道:“因为我?”她初见宋芷儿与花有为联手算计自己,还以为这两个人早已联合在一起,还大大的为花有重不值了一回,如今看来,这其中却似乎另有原因。
“是,因为你!你可能自己并没发觉,但我能看出来。表哥他……他在我面前提及你的时候,眼神温柔,带着一些些的怜惜,还有许多的欣赏。他欣赏你,怜惜你……”宋芷儿辛涩的笑了起来:“欣赏与怜惜,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眼神非比寻常?”
初七怔了半日,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过来,原来宋芷儿早从花有重眼中看到了一丝端倪,或者正因这一丝醋意,她才会有意无意的帮助花有为,希望自己能够选择姜煜桓。
宋芷儿叹了口气,低声道:“初七,你现在可明白了,为何初见之时,我便故意处处为难于你了?”
见初七神色尴尬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她忍不住带些自嘲的笑了一笑:“他是我的表哥,从小对我就很好,除了外公,再没人像他那样关心我,爱护我。我总希望,他能一辈子都对我好!虽然我知道,当年我没有选择他,是我自己没有眼光,怪不得他……可是,我心里总还有一丝丝的奢望,指望在他的心里,能永远记着我……”
听她这样的呢喃,初七抿了抿唇,却忽然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抛下眼前的一切,随他离开这里呢?”前有沈别宴与柳书颜的例子,她不信花有重会计较宋芷儿的前一段婚姻。
“什么?!”听了初七这话,宋芷儿几乎是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俏丽的面容在一瞬间滑过千百种表情。也不知是回想到了什么,过了半日她这才摇头苦笑道:“离开,私奔么?我还有这个权利么?我还能再继续拖累他么?如今的他,再怎么说,也是花家的庶子,当今的皇商,可是他若带我离开,他还能有什么?我不能要求他为我抛下一切,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去过男耕女织的辛苦日子……”
初七定定的看着她,等她说完后,她这才摇了摇头道:“宋夫人,你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你自己?你说你不能要求他,不愿拖累他……而在我看来,是你自己不敢想象,也无法让自己接受茅屋三两间,邻家鸡犬相闻,日日耕织辛劳的日子吧?”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章 另有隐情(一)
第一百九十章 另有隐情(一)
闻言,宋芷儿娇俏的面色一滞。洁白的银牙下意识的咬紧了嫣红的嘴唇,刚刚恢复了些许的面容在一瞬间又已变得苍白如纸,却只是咬着牙,埋头一声不吭。
看她这幅模样,初七叹了口气,忽然便觉得很是厌恶,她缓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再为自己寻找借口,是你自己不敢也不愿,又何必总是将自己说的那么柔弱无辜,一心为他打算呢?”
她其实并不想将话说的那么重,只是看着宋芷儿如今这幅模样,她便忍不住想为花有重打抱不平,有些话儿便也克制不住的说了出来。
“从你还没有嫁入安国侯府时,你就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花有重虽好,对你也好,可他只是花家庶子。更何况与他私奔,你将两手空空,从此过着贫寒的日子。而这些,都是你无法想象的,你已过惯了好日子。穿最好的衣裳,喝最好的茶,用最好的丫鬟。便是煮茶的水,也要御用的泉水,这样的你,怎可能接受私奔以后的穷苦日子……”
随着初七一连串的话语似乎揭露出她藏在心底最真实的心思,宋芷儿一张俏脸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她剧烈的喘息,身子如风中杨柳一般,颤动不已。贝齿咬的愈发的紧,以至于唇上已出了血,她也丝毫不察。
就在这时,她仿佛再也忍受不住一般,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不错,你说的都不错!是,我是不能接受,我无法想象乡下茅屋的生活,茅屋里头,冬冷夏热,夜晚的时候,有无数的老鼠吱吱叫着。隔邻人家的几条恶狗,冲我汪汪的吠叫,甚至冲上来,狠狠的咬我!只因为我穿了一身破烂的粗布衣裳……”
她的语声缓缓的低了下去,人也跌坐在椅子里。捂了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初七讶异于她这般激烈的反应,倒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她才尴尬的自袖中抽出一条绢帕,递了过去:“宋夫人……”
她安慰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出,那边宋芷儿已是猛地伸手,一下子夺过那张绢帕,将自己的脸整个的蒙了起来:“初七,我不像你,你是官家的绣娘之女,幼时想来也过是惯了苦日子的。可我没有,一天也没有……即便是我母亲死的早,家里家外,又有谁敢不把我当小姐待……”
“我外祖父……外祖父,他……他将我视作心肝宝贝,我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为我搭梯子……”宋芷儿轻轻抽泣,单薄瘦弱的肩一耸一耸的,看着格外娇弱可怜。
见她着几近崩溃的样子以及断断续续不成句的话语,初七不由尴尬的立在一边。难道,是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宋芷儿以前儿时不是一直同花老太爷住在一起么,怎么会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难道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宋芷儿因过惯了了好日子,加上花有重不过是庶出的地位,所以才选择了嫁给旁人的?
心下念头百转千回,初七一时也觉得自己太过失态,若事情不是自己想的这般,那倒真正是伤害到了宋芷儿,否则宋芷儿也不会成这幅样子。
她不由死咬着下唇神色复杂的盯着宋芷儿,她是宁可宋芷儿对她恶言相向,甚至破口大骂,但她却真是无法想到自己的话竟会引出这样的这一幕。
转念一向,也许每个人都有她的过去,因为有了这样的过去,所以才越发的害怕以后会再过上那样的日子。说宋芷儿自私为了自己也好,她初七又何尝不是事事为自己打算呢?方才她又是凭什么那样义正言辞的来讽刺宋芷儿呢?!
就在她思绪纷繁之时,门轻轻的被人推开了,灿烂的阳光骤然透了进来,耀得人眼晕。初七怔然抬头看去,投入花厅的阳光太过刺眼,以致她根本无法看清门口那人的容貌,只依稀觉得那人穿了一件深色袍子,身形颀长而优雅,且……出奇的熟悉……
她微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才算勉强看清了那人,是花有重。他走进来,温和的看了初七一眼。眼中并无责怪的意思。随即走向一旁的宋芷儿,弯下腰,他轻轻抚了抚宋芷儿的肩:“芷儿,芷儿……”
宋芷儿先是瑟缩了一下,旋即想也不想的投进了他的怀里:“有重哥哥……”她呜咽着,哭得更是可怜。
花有重抬眼递了一个眼色给初七,示意她别见怪,莫将此事放在心上,然后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门口。
见他这般举动,初七不由抿了抿唇,心中没来由的有些发酸,但她并非撒泼耍赖之人,也知此刻宋芷儿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只有和她有过共同儿时经历的花有重能安慰的了她。故而见了花有重这手势,她便一言不发的径自出去了。
身后响起花有重温润柔和的声音:“芷儿,别哭了,你吃过的苦,我心里都知道的。况且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他的声音轻柔无比,一似春雨润入人心。然而听在初七耳中,却仿若一根极细的针,狠狠的扎入她心头,让她心内愈加酸涩不堪。
她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一个回手。砰的一声,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