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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四 恩主所谓过得不好那几年 上(2 / 2)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强烈不适如持续听见指甲刮擦过黑板发出的锐耳声般让人浑身难受的感受了。

他不想感受,起身再去拿酒,一口气喝下大半瓶,在思绪终于开始变钝时放下瓶子倒了半杯酒,一口一口地抿。

叶燃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的暗光慢慢走过去。萧鸣雪在叶燃走到自己面前时看过去,但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觉得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接着塞了副眼镜在他手里,蹲下着给他穿上拖鞋,默不作声地挨着他的腿在他脚边坐下。

萧鸣雪看着叶燃模糊的背影,有些不明白叶燃为什么还会来,并且对他这么做。

出院后叶燃很黏他,每天一日三餐不时小食般对他倾露爱意。他当是关系明确后的正常递进和叶燃术后没有安全感,做不到明言回应就学着用叶燃总喜欢的亲抱代替。

这样与渣男无异的半逃避回应方式惹人恼是注定的,他不止一次问过叶燃能不能接受,也早预判过叶燃受不了提分开会是他们关系结束的绝大可能性方式。

这阵子他状态持续不好,眼看叶燃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挂不住,已经在想是时候准备补偿。刚刚叶燃松手,也以为他终于无可忍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现在看好像又不是这样。

萧鸣雪有段时间没休息好了,酒意上来后身体很疲累。现在心里辨不清的情绪互相推着一波一波往上涌,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戴上眼镜,想道抱歉说自己没事,叫叶燃先回去睡觉,有什么明天都可以说。

但还没开口,就见叶燃拿手背抹了下脸,转过头来。

叶燃蜷腿坐着,头发睡得蓬乱,衣领外翻起一半,闪着片斑驳银光的脸上带着无事的笑,眼神里却是想又不敢靠近的试探期待和担心。

萧鸣雪到嘴边的话就又说不出来了,那些亟待更多酒精压下的情绪也散了个没,脑子里只剩让叶燃别哭了这一个想法。

他浑身松懈下来,不着痕迹叹着气,够身擦掉叶燃脸上半干的眼泪,整理齐他的衣领,道了声抱歉,说:“别哭了,我没事。”

叶燃没说话,抬手又擦了下脸,心想萧鸣雪这幅随时会消失在夜里的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他知道萧鸣雪要时间独处,他也需要先整理自己的情绪,就没跟过来。等到前几天萧鸣雪回来的点没见人才出来想看看他怎么样,以防万一还拿了送拖鞋和眼镜当借口。

但他走近发现萧鸣雪仰头望着虚空,眼中无悲无喜,看他时目光对着他却又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像尊碰一下就会掉皮的空心塑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岭安最难熬的那个冬天,有同族觉得自己被自然神抛弃,悲痛欲绝心死后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表情就是这样。萧鸣雪怎么可能没事。

萧鸣雪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话没信服力,又说了句别哭了,起身坐到叶燃旁边,默了默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但你不说我觉得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叶燃说,“哥,你从清河回来后真的很不开心。”

叶燃在说萧鸣雪不开心,表情和语气却在问他要怎么做萧鸣雪才会开心。

萧鸣雪又不知道要对叶燃说什么了。

叶燃看着看着他就要哭的样子,让萧鸣雪一下想起叶燃出院那天,“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

叶燃就知道这么一说萧鸣雪什么都会猜到,问:“你想让我知道吗?”

萧鸣雪不想,但叶燃这么说就是已经知道,于是没说话。

叶燃当他默认,捏着自己的胳膊肉道:“你去清河那天,老板和我说了些你过去的事,好的坏的都有。”

“觉得可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是觉得你运气不好,但是很厉害。”

萧鸣雪低头看叶燃,准备听他会说什么可怜他的俏皮话,但叶燃把下巴歇在膝盖上,看着脚尖说起了别的。

“我在道河的时候经常被绑起来,喂了药用竹筒操。我想死过很多次,有时候还想别人也死,每天夜里都在哭,第二天早上耳边的棉絮都还是湿的。阿婆吓我说,小心哭瞎了以后连操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后来我就不敢哭了。”

“跑进你车里那天,我原本跑出弯道就要跳山死。跑过去的时候我就想,被丢在山路上死掉,也比被拴着当母狗要好。”

叶燃侧头对上萧鸣雪的目光,笑着说:“但是我很幸运,我遇到的是你。你把我救下山,带我办身份证,帮我找工作,教我学各种东西,给我买好吃的,爱护我的身体。”

叶燃回过头,继续盯着脚尖说:“我们第一次是我求你做的,因为阿婆说过只有被男人上了药才会解,而我很难受。我在山里被迫看过很多次别人上床,被操的那个都被打骂得很惨,就以为上床得是那样,所以当时心里特别害怕就很主动,想着我乖一点你会不会也对我好点。”

“但你只是刚开始弄疼了我一下,后面都让我很舒服。我没忍住哭着喊的时候你没怪我,完事我都糟乱得和被子一样了,你还抱我去洗干净,给我白天闯出来的伤口擦药。我才知道原来上床也可以是干干净净的享受,外面也有好人,会尊重甚至是爱护我。”

“在清河待的十一个月里,师傅和陈柳姐都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在园里做木雕,但最开心的还是和你一起的那两周。”

“清河对我来说太大也太多了,我一个人什么也不关联属于地待在那里,心里总是空挂挂的,会想回家。陈柳姐教我说,可以出去走走看看,感受和记录下生活,多跟朋友分享。我都去做了,但只有在打开你通讯框和你说话的时候,会有像吃好吃的吃饱了那样实在的开心和满足。”

“但我也不能和你说特别多,因为你最开始就说会走,没打算要过我。所以后来被人拍了照片,我回你清河的家里躲了几天,就决定来见你一面把钱都还清,然后就回岭安去,宁愿嫁人都再也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伸手摸摸叶燃的头发,叶燃顶着他的手掌侧头,隔着层薄薄的眼泪看他:“可是同样是从山里出来,你那时比我小好几岁,碰到的难事也比我多,但你能很快变成大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我到现在也只能做到躲着让事情自己过去。”

叶燃抬手把萧鸣雪的手拉到脸边贴着,看着他道:“哥,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有关系,但对不对我说没关系。我都能明白,因为我也有不想说的事。只是你不开心的时候能不能别老躲开我,我也会像你半夜总会在我要翻身时伸手拦着怕我压到那样,会担心的。”

萧鸣雪心里软得像叶燃中午吃两口就化的雪糕,也涩得像杯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酒。

他捧着叶燃的脸,有些不解地半感叹半询问道:“你怎么对我这样有耐心啊?”

又说:“我阿妈以前也对我这样有耐心。”

叶燃心里七上八下,萧鸣雪的话和眼神都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他吻着萧鸣雪的指尖,凑近了让他看更清自己,想说因为他是叶燃。

萧鸣雪却敛起神情轻轻抽手,回正身子看着地上的反光,似是酒醒又恢复平常模样。

叶燃没盼萧鸣雪会说什么,只要他不起身走或让自己走就够了,静静地坐着陪。

一会儿后萧鸣雪却开了口。

“我出生就不在父母身边。他们工作很忙,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她身体从出生就不好,父母没那么多精力同时照顾我们,就把我送去了全托所,只有过年的时候会接我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岁父母来接我过年那天,从全托所回去路上妹妹要吃现做糖人,我们就去了糖铺。糖铺人很多,我和他们挤散了,走时他们也没发现,等我从人墙里出去,他们已经走了有段距离。”

“我本来可以追上,但因为有些生气和委屈,想等他们自己发现和着急,就站在原地。”

“然后我就遇上了我阿妈和她丈夫。”

“我阿妈叫郭兰,她丈夫叫罗福。她不会生育,被罗福逼着来骗小男孩回去当儿子。她不想又不敢违抗,来我面前叫我快跑。”

“我错听成问洗手间,想着位置也不远,带路往偏僻处走了几步,就被罗福扛走了。”

“在道桥我被管得很严,刚去时我总想跑,被关在屋子里不给饭吃,经常挨打。九岁多有次打得特别狠,我吓成了结巴,被铐了脚链用狗看着。最后是我阿妈差点把命搭上才让我逃出来。”

“出来后我报了警,警察上山抓了罗福,救下只剩半条命的我阿妈,没几天就联系到我父母。”

“我等案子结束,我阿妈无罪从医院出来,就跟他们去了槐海。”

“我以为回了家不至于一切都变好,但起码会有个可以安全待着的地方喘息,但我只是跳进了另一个油锅。”

“我父母只有刚见我时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之后都像应付不得不处理的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妹妹因为我走丢的事受了刺激,听不得我的名字,看见我就情绪不稳定,会叫着大喊我不是他哥,说‘萧鸣雪不是这样’。”

“我父母不得不把我们分开,我又死气沉沉不愿意说话,就送我去了医院。”

“我在精神科观察了一周,医生建议回家多跟家人和同龄人接触,慢慢适应生活,我又被领回去。”

“回去那天,我妹妹半夜站在阳台上要往下跳,说她要去找哥哥。我母亲把她拦下后,决定按原计划去国外生活,把我留在槐海送去学校。”

“当时我一团糟,学校老师和同学也对我没好脸色。我愤恨世界、讨厌自己,想变好力不从心,死又对不起多年坚持和我阿妈,过得行尸走肉。”

“后来有次要开家长会,碰巧我阿妈来槐海看我,我父母觉得我丢人,就让她去。”

“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是荣幸,体体面面去了,但班上同学让她很难堪。”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总要承受那么多冷眼和恶意,怒到极致和人动了手。”

“事情怎么解决的我忘了,只记得我哭了一场,过后就不恨也不怒了,一心只想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抬头仰望我。”

“我和父母断了关系,拿着我阿妈给的钱去清河,想打工挣点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但钱快花光也没找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投无路时是小闵的爸爸帮了我。他借了我五千块钱,给我重新找了学校,我废寝忘食学了两年,考起了槐海大学。”

萧鸣雪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扶了下眼镜仰头勾着嘴角无声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叶燃埋头坐着没发现,只听见萧鸣雪语平常地说:“我高考考得不错,出分那天很多人恭喜夸赞我,小闵爸妈和老师激动得像考试的是他们的儿子,我父母也主动给我打了电话,回国来看我。”

“我达成了让他们抬头看我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准备好迎接快感,但我对着那些人欣赏羡慕的眼神和话语,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想所谓的爱就等同于一摞摞要求,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价值交换。”

“我发现我不止没有了恨和怒,我连也喜悦和高兴不起来了。”

“我像得了一场精神上的麻风病,历时长久终于发完痊愈,但像手和脚趾这样常用必须的组织也被病毒烧得残缺,我的情感感知端也被烧焦了。”

“我知道大部分感情应是什么样、各种关系如何维护处理,能判断别人处在哪种心理状态、对我什么态度。我会有情绪,有基于行为逻辑的观点想法,但我感知不到、也对人生不出带有精神链接的情感。”

“所以之前说,我会对你好,但是不能够用心爱你,因为我没有爱。”

叶燃心和睫毛齐颤,好不容易才收整好的情绪像棋盒里被掀翻的棋珠,满地乱跳。

原来萧鸣雪说这么多不是在向他敞开,而是想说服他分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跪起来去抱萧鸣雪,萧鸣雪放下腿接住他,他就抱着萧鸣雪跨坐在他腿上。

“你有,我感受得到。”

“但我感受不到。我阿妈曾经说,爱是长在心脏处的一口泉,有的时候是活泉会冒水,像心跳一样能直观感受;没有的时候就是枯泉会被土埋,像缺了颗牙也能直观感受。”

“我的那口泉从来没有活过,甚至早就埋没找不到了。”

“哥……”

萧鸣雪抚着叶燃的后背,语调温柔得像在哄睡,话却碎玻璃一样扎人:“小鹿,你是时候再认真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维持关系。

叶燃撑着萧鸣雪的肩膀从他颈窝里起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截下萧鸣雪没说完的话。

他吻了一下就松开看着萧鸣雪,眼泪盈着,表情和语气却在笑。

“要,”他说,“我从前在山里最会找水了,没关系,我来帮你找,会找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萧鸣雪在叶燃掌心中睡着的这一觉里,像是睡去了所有噩梦和闪回不退的情绪。

那晚过后,他没再半夜坐去阳台喝酒,郭兰去世带给他的连串反应也风息树静般戛然而止,可寻痕迹只余下偶尔为自己的失态自白别扭,和有时会盯着叶燃看这两片落叶。

叶燃由着他看,也不问什么,只专心看自己的书。反正萧鸣雪那晚醒来后偷偷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悄悄叫他小鹿,总不会是在盯着他想什么坏事。

叶燃第一次听萧鸣雪说自己没有喜欢和爱时,觉得他其实都有,只是种种原因视而不见,就把喜欢和爱经常挂在嘴边用心讲,想让他正视。

几个月来萧鸣雪虽然从没正面回复过他,但对他越来越好也越来越在意,他就判定萧鸣雪只是嘴硬。

可这次知道萧鸣雪的过去再听同样的话,他就不那么想了。

萧鸣雪的没有喜欢和爱不是嘴硬也不是视而不见,而是无法感受和辨别,所以有也觉得没有,看见也不知道,甚至一直印象还不好。和他不懂酒,就算易书跟他说八百遍面前杯子里的酒多贵多好,他也喝不出来,更不会有那是好酒的实感一样。

他就琢磨着得先让萧鸣雪重新认识爱,把多向萧鸣雪表达爱换成多向他描述爱,上网查了查根据推荐买了本讲爱的书来看。

那书理论性和指导性都很强,从爱的起源一直讲到现代社会爱的失落和回归,每个章节有相应思考练习题,末尾还附录了情绪词汇表。

叶燃有些读不懂,翻到练习做了觉得有效,就替换掉萧鸣雪布置给他的任务文本,每天尽力读了用自己的话复写,额外抄答一两个练习,再给萧鸣雪看。

萧鸣雪起初没什么表示,照旧快速检阅,圈出错字就推回给叶燃。几天后看到叶燃在抄的“你会用哪些词语来描述爱”的问题下写了四五行,诸如吃饭睡觉散步浇花的生活常事里混着山、火、雪三个字异常显眼,问他是什么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燃解释说,他在山里长大,山对他来说就是家,在爱里就像在山里,会有回家的独特感受。

写火是因为小时候总觉得冬季和黑夜漫长,堆起火就不用担心寒冻和豺狼,在爱的人身边就和那时在火堆旁一样,会感到安全和温暖。

说雪是觉得岭安的雪总是下得天地不分像是把时间都冻住,有爱的人和被爱着时就好似站在仿佛永远化不开的雪里,呼吸之间都是爱,心里眼里都是对方,很难想象一切会消失。

他说得起劲,问萧鸣雪:“哥,你呢?会用什么描述。”

萧鸣雪没有言语。他在想原来爱还可以被这样描述。

他记起小时候郭兰总替他挨打,对他比寨里所有母亲对儿子都好。他问郭兰为什么,郭兰说最开始是愧疚,后来是因为爱。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爱,他想起总被父母说爱的萧鸣萱那样讨父母喜欢,可他对郭兰并不好,又问为什么。

郭兰笑着说他就是很招人爱啊,又说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反正从他进入她的生活,她就感觉心上像是生了条河似的哗哗有水淌出来,把她双亲去世后就死掉的心和她整个人都淌活了。

郭兰祭祀经文一样玄的话他记了很久,但从来没感受过。

五六年前他去一个信仰圣地度假,遇上大师做公益,在外围听了一堂。大师论说爱根植于内心,引导众人做内观,去想象胸口有一眼爱的泉源,涌出的水就是爱,片刻后问众人的那眼泉是有水流出还是几近没有。

他在纷杂的惊呼和失落声里看到自己的是干涸一片,生平终于对爱有了真切的体验——他从来没有也感觉不会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燃见萧鸣雪不说话便不再问,把本子挪到他们中间,手指着那四五行词,挨个带入具体场景说自己为什么会写,还让萧鸣雪誊一遍。

萧鸣雪一边惊讶叶燃怎么有那么多爱,一天里好像就没他不感到爱的时候,一边又不懂这是什么路数,觉得没必要。

可叶燃眼神期待又拜托,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还是提了笔,一连写了一个多星期,到八月初秦竹生巡展回来叫叶燃去学艺也没能结束。

临去的头天萧鸣雪要上班,叶燃早上自己去复检,下午约了易书和林江吃饭,回去一刻不歇就收行李,还态度坚决地拒绝萧鸣雪帮忙,推他进浴室洗澡。

叶燃白天就整理了部分,萧鸣雪洗完出来他就收好了,僵直着背跪在地上扣着箱锁。萧鸣雪擦着头发过去,等他扣上把箱子竖起来,看着房间里问:“还有什么要收?”

“都收完了,”叶燃笑着说,“哥,今天的练习在书桌上了,你先看着,我去洗个澡,马上就来。”

萧鸣雪说不急,把箱子推到墙边,倒了两杯水抬去书房,坐下先把今天的作业交了——继誊写后,叶燃又布置他每天体会五个情绪词汇,再以“我感觉……”的句式说五句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写道:“今天的词属快乐系:狂喜的、满意的、雀跃的、和煦的、活泼的。满意在工作时会有,其他认知模糊。狂喜应该是控制不住大喊大叫程度的快乐,比方中巨额彩票;雀跃应该是像麻雀跑着就跳起来一样抑制不住的快乐,比方放假不调休;和煦指温暖的太阳应该是放松的快乐,比方冬天晒阳光;活泼应该是像扑过来的水一样热情的快乐,比方踢球赢了。”

萧鸣雪写完,几笔画了情绪正负和激烈程度的四象限图,估摸着标出几个词的位置,又在原点标上自己的,拿过旁边叶燃的本子。今天题比之前都要多,他顺着开始看。

1、什么事让你感觉身体舒适?例如:合理饮食、睡眠充足、经常锻炼

答:如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2、什么事让你感觉身体不适?例如:吃太多甜食,喝太多酒,抽烟

答:如例,失眠。

3、你会做哪些事情来改善自己的身体?例如:护肤,锻炼

答:锻炼。

4、你的身体在什么时候感觉最舒适?例如:锻炼后,躺在有很多枕头的床上,洗完澡,性高潮

答:如例,睡觉。

萧鸣雪难得答得上来还秒答四题,心想看来今天可以早点结束,往下却又顿了笔。

5、你喜欢哪种抚摸,是温和的还是激烈有力的?

抚摸?他不喜欢抚摸。

萧鸣雪回忆着自己跟人有过的身体接触,能被称为抚摸的就只发生在郭兰和叶燃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兰的抚摸小心翼翼总是伴着眼泪,他只觉得苦。叶燃的抚摸都关乎爱,他会想退后。

如果硬要说出一种,那就是床上叶燃抓着他后颈肩背的抚摸。

在纸上写出“喜欢床上叶燃色欲的抚摸”这种话有些怪,萧鸣雪接着看最后一题。

6、你伴侣的抚摸是怎样的,都在何时、哪些位置?伴有什么表情和言语?当他抚摸你时,有什么感受?

叶燃都怎么抚摸他?萧鸣雪仔细想了想,叶燃其实很少会抚摸他,通常不是抱他就是亲他蹭他。

那为数不多的抚摸有轻有重,轻时基本是叶燃在安慰他或者表白他,会摸着他的手或脸,表情语气认真又难过地对他说“你还有我”“以后我对你好”之类的话。他本能地想回避。

重时就是在床上,只要叶燃的手没被他攥着或者绑着,他操重一点叶燃就会找着抓上他的肩颈、手臂、背,表情又纯又色,嘴里喘着哼着叫他哥求他慢点或快点。他只想把叶燃操到手都抬不起来。

萧鸣雪想着就觉得对面叶燃房间里似有若无的淋浴水声越来越清晰,手上不自觉倒竖起笔,拇指来回摩挲着光滑的笔杆,脑子里却都是叶燃肌肤的触感,欲望开始躁动。

他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去检查叶燃的复写,但一段话读几遍都看不进去写得什么,在反复集中注意中听着叶燃洗完了澡。

叶燃进书房就问萧鸣雪答得怎么样,萧鸣雪放下笔没说话。叶燃坐下拿过本子一看,抬头皱眉看着萧鸣雪:“不应该呀哥……我每次摸你你都反应很大啊,怎么不会这两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身上满是椰子的甜味,头发湿着,整张脸到耳朵都红白水润,携香带露的模样萧鸣雪看一眼就转过头低下。

叶燃以为萧鸣雪低落了,够着脑袋去看他安慰道:“今天答出四题已经很好啦。剩下两个你先听听我的好不好?”

“第五题,我喜欢你的抚摸,温柔激烈的都喜欢,但最喜欢温柔的……第六题,哥你每天都摸我好多——摸脸、摸头、摸后脖颈——我看着你你就会抬手摸我,好像我是什么毛顺好摸的小狗。”

“做的时候你更是哪里都摸,就是不怎么说话也不太有表情,不过你单摸摸我,我就很高兴也很舒服了。”

叶燃说得自己心痒,抬手从萧鸣雪脸颊摸到侧颈和肩膀,顺着锁骨一路滑过紧实的腰腹落在腿间,碰到发烫的硬物就笑了。果然不止是他想做。

他慢慢握紧,眼睛潮潮地看着萧鸣雪,明知故问:“哥,那我摸你什么感觉?”

萧鸣雪转头看叶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想操。”

“什么?”

“感觉想操你。”

叶燃从来没听萧鸣雪说过糙话,配着冷帅的脸实在冲击,脸红心跳地手下就是一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呼吸不稳地捉开叶燃的手,“我去下洗手间。”

叶燃拉住他,“去洗手间干嘛,来操我啊,你不是想操我吗?”

“医生怎么说得忘了?”

“没忘,但是今天复查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轻轻做可以的。”

“不可以,松手。”

叶燃仗着萧鸣雪怕扯到他创口不会甩开,把萧鸣雪的手放进腿间,“我都湿成这样了。”

萧鸣雪硬得难受,忍耐着哑声道:“不行,得两个月。”

“好吧,”叶燃松开手,“那我用手帮你弄行不行?不给吃那摸摸总可以吧?”

萧鸣雪:“......”

萧鸣雪是真想操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椅子往后退开,叶燃就坐到他腿上,手掀开他衣服下摆往裤子里伸。

他拉下点睡裤,握着叶燃软热的手给自己撸,舒服得微眯了下眼。

叶燃看得心猿意马,屁股不老实地开始扭,故意问萧鸣雪被他摸着什么感受,喜欢他怎么摸。

萧鸣雪不回答,他就说萧鸣雪今天还没造句,接着多贴心地要给例句,说他感觉下面好湿,感觉小逼好痒,感觉好想吃手里的肉棒,感觉腰都酥了手都软了,感觉明明是给萧鸣雪手淫自己却要射了。

萧鸣雪听得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几次打断叶燃叫他闭嘴也不管用,叶燃还说着说着就开始喘。

他忍无可忍,将叶燃的裤子脱了抱近一些,边撸边给叶燃摸下面,这才消停了。

秦竹生巡展回来就接了个建庙祠的活儿,在槐海郊区一个古镇里。庙祠规模不大,工期预计三四个月。秦竹生带队六个人,镇里给他们安排在一栋三层的居民楼里,两人一层楼,一人一间房。

萧鸣雪早上开车把叶燃送过去,和他一起见了秦竹生,送了准备好的名茶和藏酒感谢照拂,领钥匙去住处选了个二楼的房间。

收拾好房间和东西都十二点多了,萧鸣雪最后检查一遍,确定术后衣、酒精湿巾、一次性毛巾和洗衣消毒液都有,锁了门和叶燃去农家乐吃中饭。

叶燃下午就要开工,萧鸣雪不好多待,吃完饭就要走。叶燃舍不得,送他上车还坐进去要亲要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亲完有些好笑地捧着他的脸捏,“想见可以打视频,下周就来接你了。”

叶燃舔了舔亲红的嘴唇,“今晚我就打给你,还要检查作业呢,哥你可不能忘了。”

萧鸣雪捏他脸的手停了,“知道了。”

萧鸣雪也有怕的时候,叶燃笑起来,“那我走了,哥你开车小心,到了说一声。”

叶燃搭上扶手要开车门,萧鸣雪叫住他:“等一下。”

他回头,萧鸣雪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手给我。”

叶燃看着绳子伸出左手,“这是什么?”

萧鸣雪给他戴上,“平安绳。”

叶燃看着低头认真调整绳扣的萧鸣雪,心里感动:“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啊,最好最好了。”

萧鸣雪系好抬头,“那少一样作业?”

叶燃够上去又亲了他一口,“不行。”

萧鸣雪:“......”

叶燃笑着摸摸手上红绳,“好看,我喜欢。哥,谢谢你。”

他说完就下了车,站到背后一片绿茵茵草木的路边,在太阳底下朝着萧鸣雪笑。

萧鸣雪看着,又想起那天宿醉醒来时,他躺在阳台地毯上,窗边花架整个晒在阳光里,身旁叶燃枕着鲨鱼公仔还在睡,脸上的茸毛和发梢被映得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光,好似神鹿又现身了。

那一刻世界好像静了音,只有温感和色彩,而他前所未有的安宁和静,就那样看着太阳静静无声地一寸一寸往里伸,看了很久。

他想,他好像对人有点信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萧鸣雪这次交流访问原定在年底,合作的实验室那边在项目上出了点问题才临时提前。

他忙着整理项目资料,没注意看与会人员名单,开第一次交流会才发现萧鸣萱也在。她现在在读博,被导师推荐过去。

他们像同事一样握手点头,整场会和吃饭时除了工作汇报没有其他交流。中午从餐厅回去时,萧鸣萱却来跟项目组的人打了招呼,笑着对萧鸣雪用中文说:“哥,好久不见。”

萧鸣雪点头要走,萧鸣萱又说:“哥,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项目组的人都八卦地看过来,萧鸣雪让他们先走,问萧鸣萱:“有事?”

萧鸣萱笑了笑:“爸妈知道我们做一个项目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萧鸣雪抬腿就走,萧鸣萱挡在他面前:“哥很久没回家了,是该回去看看爸妈了。”

萧鸣雪换了个方向走,萧鸣萱拉住他的手臂,“回去看看爸妈吧。”

萧鸣雪站定,躲开萧鸣萱的手,“你又想演什么?”

萧鸣萱眨了眨眼睛歪头笑道:“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内心毫无波澜,这幅表情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你自己演得就够好,他们不是一向很满意。”

萧鸣雪说完就走,萧鸣萱这次没追上去,站在原地看着萧鸣雪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是吗?”

过后萧鸣萱没再来找萧鸣雪搭话,两人相安无事地一起工作了两周半。

交流结束那晚实验室举办了聚会,萧鸣雪一向不喜欢热闹,社交礼仪走完就打发了过来找天聊搭讪的人,抬了杯酒自己坐着。

他才喝了一口酒,萧鸣萱就落座在旁边,冷声说:“回去看看爸妈吧,他们真的很想见你。”

四处都坐着人,萧鸣雪也懒得再挪地方,喝着酒看大家玩游戏,当作没听见。

萧鸣萱摆低姿态道:“就你自己,我不去,约在外面餐厅。”

萧鸣雪狐疑:“你到底想干什么?”

“叫你回去给爸妈看,他们说想见你。”萧鸣萱不解也不服气道:“我真想不明白,我哪里不比你好?为什么我就在跟前,他们还要一直提你。”

又来了。萧鸣雪转头看优雅漂亮但眼神偏执的萧鸣萱,“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小竭尽所能讨好父母,他回去后想方设法踢他出家庭局,断关系了也还要试探,害怕他抢走父母的半点关注。

他从来不懂萧鸣萱为什么会对父母有病态的渴望和占有欲。长大后每次见,无论她外形怎么变化,看起来都还是当初出国前小心依赖拉着母亲的手,回头却冲他得意眨眼笑的小女孩。

“想得到肯定就要付出。”萧鸣萱理所当然道:“所以你能回去一下吗?我需要机会再提醒他们我比你好,他们该花心思的人是我。”

萧鸣雪忽然觉得萧鸣萱无可救药的同时也有些可怜,她又何尝不是父母失败的后果承担者。

萧鸣雪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半多,开了瓶水就坐下给叶燃打视频。昨天叶燃比赛拿了铜奖,隔着13小时时差也没凑上时间好好听他说道说道。

没响三声视频就接通了,叶燃坐在房间窗边说:“哥,回到酒店了?”

“嗯。”萧鸣雪喝了口水放下瓶子,换了只手拿手机,看叶燃笑着却有些没精打采,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是没睡好。”叶燃好委屈地指着脖子和胳膊给他看,“昨晚被蚊子咬了,痒得睡不着,哥你看好多包。”

真是可怜又可爱,萧鸣雪道:“药箱里有药膏,擦一擦,别抓破了。”

叶燃乖巧点头,凑近眨乎着眼睛说:“哥,我好想你,想要你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萧鸣雪被萌得心软,“后天晚上就回来了。”

叶燃眼圈瞬间泛红像是要哭,萧鸣雪好笑道:“是谁知道我出差还高兴的?”

叶燃扁着嘴低头:“是我……”

萧鸣雪察觉叶燃情绪似乎不对,像是真的难过,温声喊小鹿让他抬头,问:“怎么要哭?”

叶燃汪着眼泪笑起来,说:“太想你了,我们在一起后还没分开这么久过。”然后拿起获奖证书给萧鸣雪看,分享游记一样说他封闭比赛的三天如何,评奖时候评委怎么评他。

萧鸣雪适时回应着听叶燃说完,看国内已经中午一点,叫他去补觉,挂了视频准备去洗澡,见桌子上笔电旁的本子又拿起来。

这是叶燃的复写本,出差前收行李叶燃塞的,要他得空就看看这段时间的练习,他现在已经看到第三遍。

他拉着书签线翻开,此页上有三问:

1、谁曾对你表达过爱,他当时的言语、表情、动作都是什么样?

2、谁让你感到自己重要,他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3、当想起某个爱你的人时,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什么?

第一问下只有他的笔迹,他记得这是叶燃唯一没答的问题,也记得当时他心里有答案但就是下不了笔。叶燃等半天不见他写有些伤心,嘟囔了句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现场演示平时他示爱的方式让他好好观察,指导他写完答案才语气情绪低低地道:“这题我答不上,没有人来完成。”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又做不到随便承诺开不了口,最后低头吻上去。叶燃愣神一下就张嘴迎他,到吻得呼吸不过来分开,就摸着他的脸撒娇说:“哥,还没有人对我说过爱,你什么时候也让我能答上这题好不好?”

萧鸣雪在心里说了当时没说的“好”,看完这页顺着往后翻。

以前那些给出答案万分为难,但质疑题干轻而易举的问题,现在他都有一个越来越清晰肯定的,统称为叶燃的答案。

他想他似乎有让叶燃写上那道题的可能了。

===

叶燃看着手机屏幕从视频界面跳转到聊天框,脸上的笑就没了,眼眶又开始发胀。萧鸣雪后天就回来了,可他现在就好想好想他和他的怀抱。

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目光定在院子里的凉亭下。上周五的傍晚就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妈妈。

市协会举办的比赛是现场创作的形式,限时三天完成作品,提前三天公布主题给时间设计和准备木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主题刚刚公布,秦竹生留下来指导他和二师兄没回家,他太太叶晴就接了儿子来古镇过周末,还张罗大家一起吃饭。

那时他还不知道叶晴是他妈妈,跟着师兄入了席,称呼她师母,同她和秦师傅的儿子——也是他的弟弟秦溪楠聊天。

他也是第一次见秦溪楠,邻着坐下就听他叫小叶哥哥,问他的叶是叶子的叶还是夜晚的夜。

他说是前者,秦溪楠笑着说他妈妈也姓这个叶。他也笑起来说好巧,问了秦溪楠的名字,夸真好听。

秦溪楠说是他妈妈取的,溪楠是溪边的楠木,他妈妈希望他一直有足够的养分,生长成苍直珍贵的大树。

他觉得是很好的祝福,也分享说他的名字也是他妈妈取的,燃的意思是火星,而火是他们敖温尊崇的神之一,代表平安与勇气。

他说完,喝茶听他们说话的叶晴手里杯子就掉了。

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洒在叶晴裙子上,烫得她站了起来。

他也站起来,递过面前的纸盒说师母快擦擦,叶晴被吓到似的哆嗦一下往后退,看着他像撞见鬼一样,脸色很差地转身叫上秦溪楠走了。

秦竹生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让他坐下,跟过去看,一会儿后回来说叶晴突然不舒服,让他们先吃,菜不够尽管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总觉得惹师母不高兴了,可又想不出为什么,饭都没吃好。晚上排开杂念想着要怎么设计雕刻,秦竹生找来房间,和他谈了谈破题思路,然后聊起天来,问他老家是哪的、家里都有谁、父母做什么。

他都答了,说到没见过母亲时秦竹生插话问他有没有想找过去找。他说小时候很想,后来就不想了。

秦竹生拍拍他的胳膊,叹了句“也是,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没再接着聊,说自己有点事要出去几天,叮嘱他好好备赛,有事就找大师兄和高师傅,起身告辞了。

过后他才知道秦竹生是在套话,叶晴就是因为他才突然离席。

昨晚他从赛点回来,洗完澡回房间,接到秦竹生的电话让他去凉亭。他随便擦了下头就忙着下去,到亭子里却只见叶晴。

他叫了一声师母,问秦竹生呢,叶晴不看他一眼地说:“是我找你,坐。”

他局促地坐下,先道歉说:“师母,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您不开心还请见谅。”

叶晴声音发抖地道:“但是我没法见谅。”

他被吓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叶晴要说这么重的话,明明他们都只短暂见过一次,他也什么都没做,不敢再说话。

叶晴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抵着额头闭眼舒缓了会儿情绪,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让他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拿起来,是份DNA鉴定报告,对象是叶晴和他,结果为亲子。

他从见到叶晴就满脑问号,看着报告只觉得离奇,疑惑道:“妈妈?”

“不要叫我!”叶晴捂起耳朵,情绪失控地尖声道:“你不是我想生的孩子!只是一个错误!”

叶晴的眼神里有太多恨和其他看不懂的情绪,他被指责得也想哭,无措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叫你,我不说了,对不起……”

秦竹生从院外快步走过来把叶晴搂进怀里安抚,对她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又对他说:“不是你的错,但也别怪她,生你前后她很痛苦。”

秦竹生说,叶晴是家,二十五岁那年到岭安为新作品采风,过程中被他们敖温的民俗文化和柴伦的生命力和诗意吸引,俩人很快相恋,意外怀了他。

当时正值严冬难出山,叶晴有情饮水饱,对游牧生活也还有新鲜感,就决定答应柴伦的求婚留下。

可游客和住民始终不一样,叶晴与柴伦的事定了以后,她就被迫开始承担族里妻子的事务,和柴伦还有群居的族人都发生了一些摩擦,一两个月后开了春就想下山。

柴伦承诺叶晴等六月采完鹿茸卖了,把该交代卓索的都交代好就和她走,叶晴坚持让柴伦送她先出山。柴伦觉得叶晴是要跑,怎么都不肯,说要什么给她买来。

叶晴自己试着跑了几次没跑出去,冒险堕胎没成功,吵太多也吵累了,写了信让柴伦帮她给父母寄信报平安,再买些生活用品和纸墨上山,写着熬到六月,愈发发现他们完全是两种人,爱意也随之消磨殆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柴伦履行了带叶晴下山的承诺,但那时叶晴已经怀孕快7个月了,长期营养不足导致她身体虚弱,好不容易到下山却差点流产。

柴伦送叶晴去镇上的卫生院保胎,叶晴却想引产。医生说院里条件差,她身体也承受不住,劝说她静养几个月生下来。

叶晴于是决定生下来就走,出院后在镇子里租了一小间房子待产,把结了尾修改完寄去出版社。

那段时间叶晴情绪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几乎不说话也很少进食。柴伦为维系生计每天做工到很晚,回来就是喝闷酒,叶晴更是觉得厌烦。

叶晴一天天捱到生产,疼了一夜把他生下来,结果发现是双性畸形儿,彻底崩溃了,抗拒见到听到他,月子里一直一直哭,也不愿吃喝,还试图掐死他和自杀。

柴伦就在叶晴一次自杀未遂后,联系她父母把她带回槐海。

回槐海后叶晴检查出患了重度抑郁症,花了三年多才在家人和秦竹生的陪伴下慢慢好起来,但这次遇到他后又复发了。

他几乎是卓索和住一起的婶婶带大,跟只会喝酒的柴伦感情没有多深,和叶晴更是陌生人,听着让人难喘气的这些事,觉得像是做了错事,背上了还不清的罪债。

他又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叶晴流着泪说:“我能不能求你离开我的生活。我知道你无辜,是我对不起你,我也很内疚。但那段人生真的太过痛苦,我更憎恨和那有关的一切,包括你,包括我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但能不能求你离开我的生活,我不想再和以前有半点联系。我会给你钱,竹生也会给你安排新去处。”

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待被丢掉的错误,扯了扯嘴角想找回一点自己的价值:“不用给钱给什么,不想认我也别这样做,我也没有想要认你啊。小时候叔叔很爱我,现在我男朋友也爱我,我过得一直很幸福,也有人因为我幸福,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和家人幸福。”

他说完起身鞠了个躬想走,叶晴叫住他,道:“我听竹生说,你来槐海时间不长,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年轻有钱。我没资格插手你的生活,但还是想提醒,你身体特殊,要注意自我保护,小心对方只是图一时新鲜刺激,玩玩你而已。”

他没回话直接走了。他想,他不是叶晴想生的孩子,叶晴也不是他想要的妈妈。

敲门声响起,叶燃收回目光去开门,是秦竹生。

“师傅,”叶燃扶着门垂头说,“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我不是来催你,”秦竹生眼神复杂地看着叶燃,“我们进去说?”

叶燃侧身站到一边,秦竹生进去坐下说:“这事怪我。师哥把你托给我,我没照看好你。”

他听齐修说叶燃无家可归,一直避谈这方面话题,哪想最后会这样。叶晴接受不了叶燃就在身边,找个理由支开叶燃也没法和齐修交代,叶晴知道他难做,才决定出面告诉叶燃那些事,请他自己走。

叶燃低着头摇了摇:“师傅对我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你是什么打算?再过一两个月庙祠就修完了,想跟着高师傅学木雕吗?”

叶燃抬头:“她想让我离开槐海?”

“高师傅一直说你有潜力。”秦竹生只是道:“不想跟着他那我重新帮你安排,在槐海。”

“不用了,谢谢秦师傅,我可以自己安排自己。”叶燃说:“约的车马上就到,我要收拾东西了。”

秦竹生不好再说什么,放下一张卡,起身走了。

叶燃关上门就打开箱子收东西,眼泪滴滴答答地掉。

只是存在就会让他小时候经常对着月亮许愿要健康平安来找他的妈妈感到痛苦,这也很让他心碎。

叶晴要他那样彻底地离开她的生活,他还想叶晴从来不要出现,也不要告诉他那些呢。

这样他的妈妈就一直是他心里的妈妈,他做了可多努力眼看就要进入正轨的生活也不会被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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