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你所赐。”
临珣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他猜测顾纯非多半是微笑说出这句话的。他清楚知道自己关进牢房的原因,联想到之前陛下对自己的微妙态度,不难猜出是因为什么。
“让堂堂顾少相住牢房确实幸苦你了,不过再忍耐几天,很快就好了。”
很快陛下就会立他为储君,然后安然死去,等到一切稳定之时,才会让顾纯非出来,欣赏他落败的模样。
“但愿那个时候我还能活着出来。”
“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也是,至少要等得到想要的一切,无憾而死。”
能听出他的声音透着愉悦,临珣微笑沉吟。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异常。
临珣似乎能感受那边的人正怡然享受着这样的氛围,他从不会因为外在因素感到尴尬拘谨,他有自己的准则不受干扰,如果是平时,那顾纯非一定是拿着茶盏,悠悠品着香茗的。
临珣扶着自己右手边的茶盏,轻轻推过去,手却被另一只手握住,无法动弹,顾纯非的声音传来。
“我想过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最初把你推向我身边的是权力欲望,现在还是为此前进,我也未曾后悔,如果说要定义的话,相信你也想过,彼此越靠近越危险,而现在…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临珣愣愣的,那只手忘了挣扎,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迷惘。他抬起左手,想要掀开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竹帘,看一眼那人此时是何种神情。
“一个人死去的话,未免太寂寞…我知道的。”
低沉的声音,将要穿透人心,临珣抽回自己的手,顾纯非似乎知道他在努力保持镇定,笑了笑,不在意的问:“这两天可有下雪?”
“没有。”
“除夕之前,应该会再下一场大雪吧。”
淡淡感叹着的,带着回忆某些事情般的口吻。
一场大雪如果能掩埋一切的话,那就让这个冬天永远都不要过去吧,让记忆如初雪般鲜活纯净,在红梅未凋零之前,收藏每一幕艳丽独秀的景致。
如果说要定义的话……
脚步声靠近,官员躬身提醒道:“殿下,时间到了。”
“嗯。”
又听到一阵锁链的声音,顾纯非跟着守卫回去,习儿走过来看到四皇子脸色苍白,问道:“殿下怎么了?身体不适?”
“嗯,回宫吧。”
“殿下,我送您。”官员恭敬跟在四皇子身后。
临珣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天色暗沉,习儿发出嘟喃,“怎么又变天了…”
天空的云朵堆积,等待着白雪投身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
☆、第 30 章
入夜,顾纯非坐在牢房中,靠着铁栏上沉思,他这样度过了三天,每天都在想着外面的情形变化,他甚至能猜出谁会最先放弃自己去拥护临珣。
他早在宫中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随时有机会出去,但他还在等待,等那个人的到来。
当他听到惊呼声又很快安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
沈言穿着守卫的服饰在牢房外开门,急忙进来用刀斩断顾纯非脚上的铁链,拉住他道,“快走!”
两人从牢狱中出去,那些守门的侍卫全部倒地,顾纯非看得出来是被沈言打晕的,就是劫狱他也不想杀无辜的人。
他们一路来到逃到宫门前,好在两人都有武功,又熟悉皇宫,飞身跳到围墙上,绕道躲过侍卫,顺利出宫。
二人回到顾纯非家中,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全府的灯都灭了,月光惨淡照在后院中,走到这里沈言突然拉住顾纯非。
他面色比之前更加谨慎沉重,盯着顾纯非开口,“我问你……”
“是真的。”
还没等沈言说完他就回答,看着沈言复杂的神情,继续道:“临珣跟你说的那些,全部属实。”
他料到临珣会把这些告诉沈言,而沈言今天劫狱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在自己这里问个清楚,看到他的表情,顾纯非想也许他对自己的信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言有些激动,不管不顾的吼道,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原来和自己相伴多年的好友,是一个谋杀太子篡位造反的不忠之人。
他转身走掉,因为有情绪波动,轻易被顾纯非从身后劈掌打晕,他把沈言背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不出意外的在窗檐下看到一只信鸽,拿出竹筒打开看,顾纯非微微一笑。
随即换衣又返回宫中。
苍澜宫中,燃着一点灯火,太监守卫全在门外守候,只留常年伺候则承帝的李公公在龙床前守着,他刚刚服侍陛下睡下,现在略微松一口气站在旁边。
室外的灯火突然灭了,以为是忘了关窗,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查看,顾纯非贴墙而站,看到李公公上前迅速用匕首对准他的颈脖一划,接住他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他去室内看则承帝,此时永庆国的帝王躺在床上不知危险来临,他的胡须已经全白,轻微的呼吸极度虚弱,顾纯非开口将他唤醒。
“陛下。”
则承帝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顾纯非的身影露出惊讶的神情,“你……”
“我是来帮您的。”
顾纯非微笑着说,就好像往常关心君王的忠臣般,他拿起旁边的软枕,眼睛注视着则承帝观察着他变化的表情。
“你…你…这个奸臣!”
“原本我没打算亲自动手,不过情势又变,不得不提前了,您这样也很痛苦吧?病了多久啊,还是没起色,微臣来送陛下一程,也算是最后为您尽忠解忧。”
顾纯非微笑,此刻看起来柔和得近有几分残忍,他将软枕放在则承帝面上,由于呼吸困难,床上的人双手不停乱抓,却使不上一分力,空气慢慢流失,最后那双伸着的手猛的垂下。
男子走进一边的书桌,整齐宽大的书案上摆放着纯黄丝缎,是立临珣为太子的诏书,看样子应该是刚写不久还没颁布的,顾纯非将它丢进书桌脚边的火盆中,和着木炭烧成灰烬。
则承帝的寝居室大门打开,两边的守卫看到顾纯非从里面出来皆感到不解,只听男子拿着玉玺用平静的声音说:“陛下驾崩。”
今夜无眠,则承帝突然驾崩,皇宫中混乱一片。
太监守卫各自出宫请朝廷大臣,顾纯非命所有大臣齐集昊仁殿,拿着玉玺说有陛下口谕宣布,各部官员不敢轻慢,换上官服驾着车赶到宫中。
另一边,四皇子听说顾纯非逃狱的消息便立即往苍澜宫去,在大门口被告知陛下刚刚驾崩,又匆匆来到容妃寝宫。
事情突变,他在做最后的防御,岂料容妃也不在住所,宫中的婢女说娘娘被召前去了昊仁殿,临珣进房去梳妆台翻找东西,却还是晚了一步。
顾纯非站在大厅正中,手持玉玺,等到最后一个来的四皇子,便点点头,举起玉玺朗声道:“朕顾先皇所托,继位二十余载,祖宗蒙荫,国泰民安,然忽于梦中见先父哀泣,形单影只,心存愧疚,故愿相伴左右,已尽孝则。前相顾南斐之子顾纯非,才德兼备,仁心慰民,辅国有功,今深思熟虑,传皇位于伊。”
大殿上的人料想不及,纷纷交头接耳与身边的官员谈论,临珣冷眼独身站在其中看他,顾纯非对他微笑。
礼部尚书周大人上前一步,表示质疑,“陛下既然有心传位于你,为何之前没有命人拟定诏书,现在无凭无据,要我们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周大人所言极是,况且陛下有血脉嫡子,怎么说也不会传位于你吧。”户部尚书的老官员,根本不相信此事属实,语气不悦。
他们两这么带头一说,引起大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