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临没好气道:“改画呢!”
冯静走过来看了两眼,拍拍他的肩膀:“还行,有进步,不再画黑头了,以前你那画把人种族都改了。”
在画画的同学闻言都是一阵轻笑,杜临最讨厌被当众取笑,画黑头改人种族什么的还是去年陆森说他的,那时候他听了当即把画板一扔出门不画了,现在他也没那么使小性了。
冯静转着看了一圈,在聂荣背后停下,聂荣跟他打招呼:“冯老师。”
“嗯,小荣过来啦,一年多没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冯静弹了弹烟灰,说。
聂荣苦笑一声:“别笑话我了,我也没想过还会再来,这都两年了……”
“甭想那么多了,来了就好好画,刘乔睿今年考走了,你下年一定行。”
“刘乔睿考走了?什么学校?清华还是央美?”
“都不是,Z大,他心态不适合再复读下去了。”
“我也不想复读了,今年原本想干脆走个专科算了,可想想又不甘心。”
“你年纪还小呢,不用担心。”
“再小也架不住这么拖延啊,唉,当年刘乔睿不也小么,就比我大一岁,我新生的时候他复读,我复读的时候他还在复读,再小有什么用,拖到最后都蹉跎。”
面对聂荣强大的怨气,冯静干笑两声抽他的烟,这能说什么呢,他开画室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没见过,当初刘乔睿来画室的时候看上去顶多是复读一年的,谁知道一问他已经复读了三年,那小子上学早,16岁就上高三,如果不是运气不好,他原本该是大学里比较年轻的一个,可一蹉跎就蹉跎了三年,19岁上大学也不算太晚,可那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虽然复读和平时上课没什么两样,可那心态上还是不能一样的。
杜临听他们谈起刘乔睿,不由得好奇起来,等冯静走了他和聂荣聊了两句才知道,刘乔睿和聂荣是老乡,居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聂荣第一年学画的时候跟刘乔睿在济南的一个画室里待过,后来半路换了画室来北京,在冯静这里学了俩月,第二年复读的时候,也就是去年,又待在了济南,到今年,她又回到这个画室,去年刘乔睿就是通过她的介绍才找到冯静画室。
济南那边的画风只适合省内,随着复读的年数,她已经不满足于省内的那几个学校,不考个美院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复读了这么多年。
她也属于上学早的,今年18岁,比杜临大了半年多。
杜临有点郁闷地想,自己该不会也像他们这样吧,他开始有点迷信了。
第八章
北京的天气到九月份就已经开始凉爽了,虽然有时候还是比较热的,但是晚上开着风扇还是可以睡觉的。
杜临没继续住在许畅家的房子里,今年画室人来的不多,他被安排到了画室后面的宿舍,那边的条件也有所改善,四人间,上下铺,还有热水淋浴。
杜临的宿舍里目前只有一个男生,也是复读生,看年纪也不小了,叫李凯乐,在画室的二楼画画,二楼是央美造型组,也是个跟美院死磕的主。
聂荣在画室里先认识的杜临,就常常和杜临一块画画,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稔,聂荣就经常来杜临宿舍玩。
那天已经很晚了,画室里已经不剩下几个人了,新生画完速写早就走了,只有一些老油条还在画。
聂荣抱着速写夹把头枕在胳膊上,歪着脑袋看一边削铅笔的杜临。
杜临旁边放了一堆的铅笔,有他的,也有聂荣的,刚刚画速写的时候两人打赌,谁先画完六张就算赢了,输的要包揽两人的铅笔。
结果简直是显而易见的,杜临的速写最烂,去年的时候刘乔睿就委婉地提醒过他尽量报考只考两门的学校,那时候他傻乎乎地不明白,现在他可全都懂了。
“唉,我饿了。”聂荣看了一会儿,突然揉着肚子说。
被她这么一说,杜临也有点饿了,怎么办,懒得动。
“……我记得我宿舍柜子里还有一包泡面。”杜临回想着。
“啊,泡面,我最爱泡面了,那我去拿了。”
“嗯,碗筷在桌子上。”
“我知道了。”聂荣扔下速写夹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聂荣端着一碗泡面站在玻璃门外。
杜临扭头刚好看见她在门外朝他大呼小叫做口型,于是赶紧跑过去开门,“刚刚没听见。”
聂荣把泡面放在一只大凳子上,搬来俩小马扎,招呼来杜临,就拿起筷子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
吃了两口她把筷子递给杜临:“就找到一双筷子,我没病,放心用。”
本来杜临不想跟她争食物,但她这样一说,不吃有点说不过去,于是大方地接过筷子,也吃了两口。
两个人分吃起来的食物格外香,一会泡面就见底了,聂荣端着碗把汤底喝得干干净净。
“……你吃得饱么?”杜临嘴里含着筷子瞧得目瞪口呆。
聂荣把碗一放,扭头看着他:“不饱。”
已经很晚了,11点多,再过一会画室就要锁门了,前俩月画室不允许通宵画画,要休息好。
两人索性收拾了画具,早早离开了画室去找吃的。
聂荣也嗜辣,杜临带她去吃艺术区对面的那家麻辣烫,她吃得很开心,直呼过瘾。
付账的时候她抢着掏钱,杜临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她却说:“上次买铅笔还是借的你的钱,你都不让还,这次一定不要跟我抢。”
杜临大手大脚惯了,一点小钱也不放心上,更何况还是女孩子,只是竟然还有这种女孩子,简直像半个男生了,观她平时言行,也的确不像一般女孩儿。
杜临只好任她去。
出了门,两人往回走,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聂荣忽然低呼一声,眼睛发亮。
杜临搞不清状况,用眼神询问,聂荣根本不睬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超市门口的收银处站了一个男生,杜临看着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聂荣抓了杜临的手臂继续朝前走,边走边抑制不住激动地说:“你看清楚了没!刚刚那个人!他好像《恋空》里的男主角啊!只是头发颜色不一样,他是一头黄毛。”
“什么《恋空》?”杜临从来不看那种偶像剧小电影。
“《恋空》啊!嗷嗷!我喜欢死他了,他就在楼上画画!”
啊,原来犯花痴啊。
“哎呀呀真是太有缘分了,你说这个点他还出来,怎么就那么巧呢!”聂荣感慨着。
接下来的“缘分”更是叫她一直陶醉,很多次在路上碰见,每次她都要感叹一番。
杜临满头黑线,她也天天遇到其他人好不好!女人神经起来真是不一般。
“我好喜欢黄毛啊……”
又是一次晚课,一楼只剩下他们俩,聂荣画着画着就突然发神经一本正经地面对着杜临说出这句话。
杜临正满头大汗地改画,最近他到了瓶颈期,有点假性退步,但是只要过了这个槛,他就能进一大步,所以他最近都很珍惜时间。
“喜欢就去追啊……”杜临漫不经心地敷衍她一句。
“我不去……”
“……”
杜临真没觉得那黄毛有什么好,头发长长的,有点非主流,只是很整洁就是了。
可聂荣就是犯了癔症,见到他就要提。
“不提他了行不行?”杜临都要求饶了。
聂荣很好说话,说不提就立即不提了,她看着杜临改画,突然来了一句:“你这两天怎么越画越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