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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2 / 2)

“姓罗的,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欧阳松淡淡地道。

“欧阳局长,有件事情我真搞不明白,从中央到清河,一级一级的官员,当然没有不贪的,但是人家贪得聪明,有时候还能说贪得坦荡。可您呢,既不聪明、更算不得坦荡。按理说,上面虽然睁一只眼闭一眼,但是每个政府公务人员,所得的薪俸存款要超过了五万大洋,就有一堆人盯着了,您被人盯得那么紧还敢这么贪,真让我肃然起敬,又是佩服又是不理解。但您怎么也不想想,你即便贪了座金山银山,多少人闻着钱的腥气儿就要扑过来,最后落到您头上的究竟是刀还是钱?”

“交出来”欧阳松厉声道,“否则你别想活着走出我这栋楼。”

罗飞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道:“来,我替您看一看。”打开册子,一行行读下去,忽然微微一笑:“喏,这里,每载盐加收经费八十元,每月约收入一万六千元,按月上缴盐务局,每年进款二十万元,五年进项一百万。这一百万,据说还原封不动留在您这儿,没上交到中央财政里。啧啧,欧阳局长胆子真大,您竟然敢把钱存到这个叫宋国伦的人账户里,这人是谁?好像是个死人,是不是欧阳局长?”

欧阳松脸色铁青,肩膀微微一颤。

“您知道随便谁知道您自己账户里多出一百万,即便不抓了你,这钱,你也是一分都用不出去。您算是动了个脑筋,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笨,不过您弄这个假账户前怎么不去找林东家帮您出个主意,他脑子那么灵光,定然会帮你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惜您不信他,您应该是谁都不信的,知道林东家要看到这一百万,说不定也会打起这笔钱的主意。您呐,就吃亏在太爱钱”

罗飞嘿嘿笑了起来,这个时候,轮到他笑得畅怀无比了:“你怎么料想得到我知道你这么多臭把戏?我要告诉另一件事,你估计会咬碎我的骨头吧?欧阳局长,你以为自己弄了个死人账户?哈哈哈,那宋国伦可没有死,您找袍哥给你做黑账,这下可亏大了,这一百万,早就不是你的了”

“罗飞……你今天别想活着出去。”欧阳松切齿道。

第二卷 孽海 第五十一章 一川风絮(5)

第五十一章 一川风絮(5)

罗飞剑眉轻轻一抬,叹道:“欧阳局长自己犯傻,还以为别人也会跟着你犯傻。我若知道自己来了你这里就回不去,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开这个玩笑,你吓唬我一遍就行了,还要吓我第二遍,我真是好怕,怕极了,嘿嘿。”

欧阳松气极,把目光转向自己墙上一幅“竹趣图”,呼呼地喘着粗气,极力调匀呼吸,过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你是想要我放了剩下的那个老头子,好,没问题,我马上放人。”

罗飞不说话,满不在乎地看着欧阳松。

欧阳松又道:“宝川号的封条,我马上叫人去拆了。”

罗飞还是不说话,嘴角微微一扬。

欧阳松皱眉,做出为难之极的样子:“好吧,我知道这一次你们运商损失了不少,乐山销岸定下来,你们会有两年的钱没得挣。这样吧,这件事我帮你们担下来,我去跟二十七军廖军长商量,反正都是为了挣钱,让他们来挣你们的钱也是一样,好商量的。”

转过头,见罗飞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笑道:“罗老板,我真得说你两句,你也是从两艘运盐船起家的,如今虽然做大了生意,可也不能忘了当年的艰辛。两载盐,十艘船的盐啊,枪杆子比着你你也敢往那河里倒,啧啧啧,你清楚,北方的盐路差不多都被东洋鬼子给断了,内陆运的盐,多半要靠我们清河,你如今一个冲动,断了二十七军给陕西豫北的供给,如今我又要为了你们去给他们求情,你出这么个茬子,人家怎能听我的话。你是不是得想想看如何转圜一下?”

罗飞点头道:“是,你说得不错,”微微一笑:“怎么转圜?”

欧阳松似费力思考,过了一会儿,沉吟道:“廖军长在乐山,要不,我跟你去一趟?”

“欧阳局长想在半路上杀了我?”罗飞满眼笑意,把那本小册子轻轻一扬,扔给欧阳松,“这东西只是个副本,欧阳局长仔细看看,有您自己笔迹的那个在别人那里。我说过,我知道你想咬碎我的骨头,可也不会犯傻到你这里来送死。你若杀了我,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欧阳局长可就亏大了,马上报纸上就会把这东西登出来,反正省里的纪查官员也在我们清河,人家乐得捡个便宜。欧阳局长在清河比市长还威风,可是在外头人眼里,不也只是个芝麻官吗?”

欧阳松拿过那本账簿翻了翻,嘿的一声笑,那笑声却极为恚怒。

这时外头有人轻轻敲门,欧阳松一声怒喝:“谁?”

来人小心翼翼把门推开一角,探出头:“局长,有电报。”

“拿进来”

那侍从将电报恭敬呈上,再快步退去。

欧阳松电报打开,电文上写着:“我泥佛过江,君速图自保。”落款没有姓名,只有一个“马”字。

前省盐务局长、如今的副省长刘凤骊是欧阳松的舅父,平日为了避嫌,向来只与欧阳松暗自联络,连电话都不打,怕接线生听出端详,因此只发电报,“马”是骊字拆开。

欧阳松知道自己上任以来,多与东场联合损害西场盐商的利益,孟善存早就恨他入骨,只没有时机将他赶下台。如今这一场运商专商制的风波,原是自己被利益蒙了心,让孟善存抓到把柄,却引发如此一个暗地里的政治斗争,这一下不光自己危险,只怕也会连累省里的舅父。

欧阳松宛如电击,怔怔看着电文,背脊里冒出冷汗,看着罗飞,哑声道:“你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我凭什么信你?”

罗飞瞥了他一眼,道:“欧阳局长,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电报是刘副省长发来的吧?你放心,他现在没有事,不过欧阳局长自己好好算笔账,是你自己下台更亏,还是刘副省长下台更亏?保你自己还是保他,可要尽早做一个决断。”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欧阳松再也顾不了自己的风度,气急败坏地大吼。

“辞职,立刻辞职,再向南京举荐一个人,你自己写荐书。”

“谁?”

“郭剑霜。”

欧阳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办公室满璧金玉,一室堂皇,心中如刀割般痛苦。

罗飞缓缓地道:“欧阳局长若是能辞职,只怕今生还有福享,落得个善终。”一面说,一面轻轻掏出一本银行存折,放在欧阳松的办公桌上,笑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个死人宋国伦的话。”

欧阳松低下头,盯着那本存折,并不伸手去打开来看,只低声道:“我不认识这个郭剑霜,不知晓他的为人,对清河是好是歹,你们自己可要斟酌。”

罗飞道:“这人既无朋党色彩,又无酒食征途,算个好官。”

欧阳松哑然失笑:“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好官?”

罗飞默然看着他。

欧阳松叹了口气,道:“真不明白孟善存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为他做这么些事情。罗老板,你也得不着好,如今你得罪了二十七军,他们随时都会要你的命,我看孟善存根本就不顾惜你的死活。”

罗飞沉声道:“我来跟你说这些,原本和孟老爷没有什么关系,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给他的对手留下什么后路。”

欧阳松看着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讶异。

罗飞淡淡一笑,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欧阳松站在窗前,见罗飞的身影走过小楼外的一排悬铃木,竟有一番孤绝之意。门外本站着一溜士兵,队长抬起头,朝欧阳松的办公室方向看了看,欧阳松推开窗户,朝他们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动手。

他关了窗户,回到办公桌前,打开那张存单看了一眼,一百万大洋,户名,宋国伦,存单中间夹着一根细长条的紫水晶小盒子,里面装有户主的印章。

欧阳松摩挲着这个水晶小盒,思忖良久,忽然恍然大悟。

叹了口长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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