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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或者永远别再见我。”
梁夏的心彻底死了。他嗓音发颤地说：“你不要我了？”
梁亿却不再看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梁夏呆住好久，才拾起睡衣，狼狈而慌乱地匆忙掩上，下了地，最后看梁亿一眼，他还是没有抬头。
梁夏记不清他是怎样出的房间，出了别墅的大门。等夜风吹到他身上时，他才恍然有了意识，他被赶出来了，他被抛弃了，梁亿不要他了！和一年前不同，这次是真的！
第一次被人丢弃，是在很小的时候。父母把他留在陌生的地方，就再也没回来。他不知等了多久，在无边的黑暗里，在冰冷的雨水中，在恐怖之极的雷电交加下。直到少年的梁亿把他捡回家。
他以为梁亿永远不会抛弃他。今天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没有穿鞋子，光着脚走了一路，脚底早已受伤，疼痛能感觉到，但是身体似乎麻木得根本不作理会。
他始终低头走路，不分方向。眼前突然呈现刺目的光线，他来不及看清，就听到了近处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一时呆住。
面前的黑色车子里走出一个男人，梁夏抬头看他，觉得眼熟。男人走到他身边，命令道：“上车。”他就听话地跟着男人上了车。
去哪里都好，他只想快点逃开这个噩梦的所在。
16
16、成全 。。。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周简把犹如失了魂的梁夏锁在车里，随后快步进了别墅。看见凌乱的大床上，梁亿委顿地坐着。
“周册呢？”
梁亿抬起头，面色很憔悴，“不知道。她看见了。”
周简心里更急迫，“看到什么？”
没想到梁亿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就是特别凄苦，“梁夏那混小子居然大半夜地偷袭我。被周册撞见了。她跑了，梁夏也跑了。”
“周册什么时候离开的？”
“几分钟之前。你快点找她，现在很危险。”
“那你好好呆着，我去找她，你弟现在我那。”
“噢。”梁夏没什么反应，看来是气坏了。
周简快步出了门，扶额，一辈子他都不碰感情这玩意！
回到车上，打电话通知手下立刻找周册，自己也开车四处找了半天，未果，只好带梁夏回到住处。
结果就看到周册蹲在大门口，同样没了魂儿。
周简把两个家伙拎到室内，分别推到床上，“什么都不许想，给我好好睡一觉！”
梁夏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梁亿不要他了。立刻就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痛苦。
他想到了死。如果他死了，梁亿就会内疚，也许能一辈子都记着他。可是他又舍不得，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梁亿了。
他躺在床上，深深体会着生不如死，却求死不得的痛苦。这时，男人的脸出现在他上方，似乎是昨晚的那个人。
男人将一份文件丢在床上，“仔细看看。或许对你有所帮助。”说完，出了门去。
迟疑了几秒，梁夏拿起那份文件，才看见第一行的几个字，立刻就坐直了身体，内心忡忡地仔细阅读。
××年9月28日晚，离家，第二日，到达X市。看完第一句，梁夏已是泪流满面。
同年10月至次年2月，于××建筑工地担任建筑工人，期间受工伤两次，一次为右臂骨折，一次为肩部受伤。休养半月，先后在快餐店、快递公司任职，5月初，开始在××餐厅打工。9月20日夜，返家。21日晨，回到X市……
视线模糊一片，泪滴接连不断打落在纸张上。梁夏抹去泪水，忍住心痛，继续看下去。
1月20日深夜，餐厅遭不明人员袭击，疑似为当地黑社会势力，一人与数十歹徒搏斗，伤对方数人，警察赶到时，因失血过多昏迷。住院两周，出院。回去不久，餐厅经理因故离开，替经理暂时打理业务，至同年4月，正式接管餐厅，担任经理。餐厅营业状况良好。
5月26日晚，同一女子于西街口遭不明人员袭击，与其打斗，为救同行女子被对方开车撞伤，送至医院。昏迷两周，6月10日醒来，双腿膝盖以下失去知觉，经医生诊断，恢复几率为零。以下附医院诊断书，病例。
至次年4月，期间接受各种康复治疗，效果不显著。于4月底赴德国治疗，手术取得重大成功，腿部有望复原。
至今，仍在肢体练习加药物辅助治疗恢复中。
周简将水杯放在床一侧的矮桌上，对靠在床背上的周册说：“喝点水。”
周册不说话。
“对不起，小册。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
良久，周册带着泣音，小声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周简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相信…怎么会是这样…”
周简无话可解，只能反复说着“对不起”。
这时，梁夏出现在门外，眼眶通红，脸色灰白，神色却是平静，或者用死寂形容更合适，“周册，我们谈谈好吗？”
周册定定看着梁夏，“好。”
周简起身，走出卧房。
梁夏走到周册面前，和她对视，“你喜欢我哥对吧？”
周册没有迟疑，“是的。”
“你想成为他的妻子，是吗？”
周册犹豫一下，点点头。
梁夏眼底闪过痛苦，“你会一直对他好的，对吗？”
周册不懂了，“你什么意思？”
梁夏的语气有些急切，“你能保证一直对他好吗？能不能？”
周册感到几丝愤怒，“梁夏，你把话说清楚！”
梁夏也激动起来，“你不懂吗？！我要你和我哥结婚，要你一辈子对他好！”
“不懂的人是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鬼，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还在那边指手画脚！你根本是让梁亿宠坏的小孩！”
梁夏愣住，目光黯然哀愁，“我知道。不说这些了，你答不答应？”
周册觉得梁夏简直不可理喻，“这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吗？梁亿他，他根本不喜欢我…”说到这里，眼光颓败地落下去。
梁夏刚平复的激动又爆发，“他不喜欢你？！他不喜欢你为什么拼了命地救你！他的腿差点废掉！他为了你愿意去死，这不算喜欢算什么！”
“你乱吼什么啊！我当然希望他喜欢我啊！可是，可…我不知道啦！”
“你白痴吗！你连喜不喜欢都分不清！我告诉你！”梁夏平复一下呼吸，见周册抬眼看他，语气降了下来，继续道：“他跟你说的那些话，是我逼他的。他说要走，也是我逼他的。”
周册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他说要和你分开，说他不喜欢你，都是假的。”
周册诧异不已，思索一阵，带着窘意问道：“那…昨晚，昨晚又是怎么回事？”
梁夏脸上一热，偏过头去，“那是，我强迫他的。…”
“好你个臭小子！”周册大惊，“你为什么那样做？”
“我，我原以为…我也不清楚了，大概，是想补偿他吧？…”
“补偿？补偿什么！”
梁夏躲避周册质问的眼光，“没什么，无关紧要…”
“你说清楚！我总觉得你们之间不对劲，梁亿说过他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梁夏全身一震，心里突然涌进莫大的满足，原来，原来梁亿，终究是喜欢过他的，只不过，是曾经。悔恨得想要立刻死去。为了这一个事实，他想，他可以死而无憾了。
“说话啊！是不是！？”
梁夏笑了，凄楚却美丽，如残翅的蝴蝶，“那已经不重要了。”
“对你可能不重要，可是梁亿呢，你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吗？他那样受伤的表情你见过吗？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你折磨他三年还不够，还不肯放过他，他明明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又要抢走他，把他打入地狱？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