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微微哑着嗓子道,“唯儿,孩子在哪里?”顾流歌听闻此言,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淡淡道,“死了。”永辰帝的瞳仁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问道:“死了?”顾流歌再没了刚刚的兴致,躺在一边,轻声道,“没承受住,早产,刚刚出生,就死了。”她侧过头微笑道,“现在没有顾虑了,不会有皇子流落在民间,皇位永固。”永辰帝心头巨震,“唯儿,是个男孩儿?”顾流歌一边笑,两行眼泪从眸中流出,轻声道,“没关系,还会有的,没关系。。。。。。”女子在他怀中仰起头来,承受他的亲吻,唇上还沾着泪水,湿润、味咸。从长信宫的内室道浴池距离并不长,一进浴池的门,就见得罗艺委地,道池边的路上丢了一地的衣物,池中有水花搅动,乌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蒸腾的雾气中,女子轻声叹息,发上沾着水珠,眼睫低垂,永辰帝揽着她的腰肢,站在水里,抬起头来亲吻她的脖颈,氤氲的雾气中,女子面若桃花,颇为动人,池水搅动,女子身子一震,缓缓滑入水中,帝王潜入水下,追随着她,唇齿相依。
之后,守候在门外的天音终于盼到了自家主子,她不发一言地上前给她披上一件单衣,随着她除了长信宫,上了守候在外的马车。女子倚在柔软的车厢上,拿出一张纸来,对天音淡淡道,“拿着这个,马上赶去城外驻营,将皇朝接出来。”天音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墨迹淋漓地写了几句话,又在后面盖了一个小小的刻章,她一句没说,将那道圣旨收起,迅速地从行驶中的马车上跃了下去,转瞬就不见了人影。顾流歌倚在车厢上,将车帘稍稍掀起一点,远处的天际稍稍泛起了鱼肚白,而马车已离开了白虎门。
她略有疲倦的阖上了眼眸,直到马车停下有人掀开车帘,伸出手将她从车上抱下来。那人身上的味道清新淡雅,无比熟悉,她只觉得眼睛都已睁不开,将脸颊在那人的手臂上蹭了蹭,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浮世绘的掌柜早就迎在了门口,见状连忙上前道,“少爷,房间在三楼。”慕容羽轩点点头,抱着她走上了楼。女子在他的怀中沉睡,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双眸,发丝清香,身上却有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他蹙了蹙眉。
将她放在榻上,慕容羽轩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倏然睁开了双眼,淡淡道,“天音回来了没?”慕容羽轩应道,“还没。”顾流歌坐起身来,只觉得腰肢酸痛,蹙了蹙眉,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腰畔,“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慕容羽轩摇摇头,“染儿和澜影都在,解决的应该会很快,就算是抢人,也应该抢回来了。”正说着,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流歌喜道,“可算是到了。”她下得床榻,将门打开,却扑进来一个小娃娃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得凄凄惨惨的。
顾流歌抱着自家儿子,看着他身后风尘仆仆的两个女子,苦笑道,“晚些到也没关系的。”黄莺回以一脸无奈,“小主子一直闹着要来长安,属下没辙,只能尽快赶了过来。”顾流歌拧了拧顾夏初的小鼻子,微笑道,“夏夏,又不听话了?”没想到无比可爱的小男孩抬起头,一脸怨愤的泪水嘟囔道,“娘亲下次若是不要夏夏,夏夏就再也不来找娘亲了。”顾流歌心中一软,蹲在地上与儿子蹭了蹭鼻尖,轻声道,“娘这是迫不得已,以前对娘很好的一个人等着娘去救,等娘亲做完,就天天陪着你可好?”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顾流歌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对白翎道,“阁子里的姑娘来了几位?”白翎应道,“除了红鸢黑羽在江南之外,其他人全部到齐。”流光阁一十二钗,倒是到了十位。随即白翎与黄莺双双想慕容羽轩行了一个大礼,“少宫主。”慕容羽轩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来,转而对顾流歌道,“若是没时间照料夏夏,就先让他跟着我。”没想到夏夏一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撇过头靠在娘亲怀中直哼哼,哪里都不去。
慕容羽轩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对顾流歌道,“你盼的人来了。”顾流歌几步跨到窗子边,只看到那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湖蓝衫子女子自然是天音,而从那马车中下来的男子,一身玄色长袍,长发披散,稍稍抬头向上望去,望入那双黛色眸子的同时,时间静止了。良久,她对他嫣然一笑,他却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顾流歌移开视线时,从马车中又跃下了第三个人,这个人她曾经见过几面,却没想到还会在此时见到。龟兹质子,苏迦措。
质子抬起琥珀色的眸子,对她轻轻笑,当先走进了楼阁。
这天下午,顾流歌、慕容羽轩、皇朝、苏迦措总算坐下来好生谈了谈,总理大臣见到慕容羽轩的时候原本就惊讶了一下,见到她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叹息。慕容羽轩自然是来京城将施云霁送回离镜宫的,而皇朝所坐的一切,自然是为了替这位活得好好的姑娘报仇。顾流歌没有说话,倒是慕容羽轩提了她之后就留在了离镜宫的事。彼时施云霁已经踏上了去往离镜宫的路,帝都之中再无所顾虑,自然是要开始他们应该做的一切了。
不管是血流量、月无暇,还是慕容羽轩、皇朝,都天真的认定她既是活下来,又回到了帝都,就定然是为了向永辰帝复仇。做事向来十分谨慎,瞻前顾后的总理大臣并没有对她细说为何会为了她而叛了皇上,他看着她的目光是坦诚而释然的。然而总理大臣却是对她道,皇上这些年疑心病越来越重,原本到了太平盛世,他却开始依次为借口令许多朝中老臣回乡,与此同时,长公主也借着手下的一些安排为皇上除去了不少心头之患。
提到长公主时,顾流歌注意了他的语气,然而他好似全然没有怨愤,只是淡淡的叙述而已,似乎对这位龙熙朝的第一公主并没有什么怨恨。听他说完,女子叹了口气,“皇上的疑心病太重了,照此下去,朝中怕是没几个人能幸免。”“贺兰已经被剥去了兵权,在家赋闲,其他几位大人也不敢上折子,真不知皇上是想怎样。”然而那位龟兹的质子却在一旁微笑,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顾流歌不由得来了脾气,“你笑什么?”
“龙熙闹得越厉害,我的国家就越安全,你们的皇上穷兵黩武,看上去斯文,实际上比谁都善战,若是能有什么牵住他的动作,我自然只会感到开心。”质子微笑道,“倒是娘娘,不知您为何被皇上认定为死亡呢?”
顾流歌迎着他的面容笑了起来,无比娇柔,片刻后她轻声道,“皇家的东西,向来见不得光,皇上自然不知我还活着,这一次偷偷潜进宫中已经耗费了太多心神,今后要小心行事。”随即转向皇朝道,“长公主的势力都是些什么人?”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一十三章 心起疑虑
慕容羽轩眯起了双眼,苏迦措也抱起了双臂,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然而女子似乎练会了金刚不坏之身,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坦然地迎着这两人的目光,一声不吭。片刻之后皇朝终于叹道,“皇上将玄亲王的责给免了,让长公主去掌管江南道。”顾流歌惊讶道,“哲哲是女子,又从未过手过这些,皇上怎么会选中她?”皇朝摇摇头,“这里面的事儿,你还不清楚?”他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自嘲,“早在几年前起,长公主就已经开始偷偷地笼络朝中的重臣了。”
听闻这句话,女子瞬间怔在了原地,那样明丽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的哲哲,竟是从几年前就已向这龙熙朝的大权下了手?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那时我天天同她在一起,怎么会这样?”皇朝温和道,“长公主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又怎会让你知道。”他顿了顿,“不说别的,就说长公主的孩子,德嘉郡主,她的父亲是谁,你知道么?”顾流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蹙起了眉。这说得也是,若不是赫连哲哲亲口告诉她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又怎么会猜得到?
想到这里,女子的心中忽然咯噔一声,心想小夕儿是易天涯的孩子这事,赫连哲哲似乎从未正面清楚地回答过她,而以天涯的秉性,绝不会对自家的女儿如此冷淡,难道,这其中还会有些什么不能说的不成?她越想越是心惊,多年前的一场刺杀袭入脑海,她不由得抬起头望向了慕容羽轩。白衣的公子就坐在她的对面,见得她眸中满满的恐惧,心下一沉,“怎么了?”顾流歌想了很久,才一字一句道,“有件事,想拜托你去查。”慕容羽轩欣然应下,其实这事儿倒也不难,以夙月楼——现在的流光阁的能力,什么情报也不在话下。
然而不知是否有意,年轻的女子似乎总是忘记了自己已经是这流光阁的主人,再不用假人之手。慕容羽轩下楼的时候唇角含着笑,她既然对他无比信任,他自然应允一切。回首望去,正看到龟兹质子饶有兴趣的眼神,慕容羽轩温和一笑,喊了白翎道一旁去。夙月楼遂意归入流光阁,十二钗却依然对这位离镜宫的少宫主保留着极大的敬意,将他当成自家主子一样,恭恭敬敬,周周道道。慕容羽轩只是提了一句,白翎就知道了他要说些什么。
只是略略一想,就对他道,帝都刺杀之后,就有人高价买那刺客们的情况,只是那些宗卷都是绝密,现在还在离镜宫的密室中束之高阁。若是取来,怕是也要十来日。慕容羽轩点了点头,让她尽快从离镜宫将宗卷取来,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你们觉得,这姑娘怎么样?”白翎恭恭敬敬地垂下头来,“主子很亲切。”慕容羽轩还没说话,一旁的蓝霁已经笑了起来,掩口笑得无比清脆。慕容羽轩也笑了起来,还问人家姑娘家,“笑什么?”蓝霁道,“公子,主子又漂亮性子又好,公子若是真想追求主子,就要赶紧下手啊。”到底是苗疆长大的女子,说什么都不避讳。
慕容羽轩笑着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过去,又叮嘱了白翎一遍尽快将那宗卷取来,就回到了楼上。而皇朝痛顾流歌还在详谈着帝都的局势。他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看了看一旁的质子,坐在了他的身侧,微笑道,“质子,别来无恙。”龟兹质子微微欠身,“这次多亏小王爷。”慕容羽轩淡淡笑道,“出来到现在,想必宫里已经乱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乱要从何处开始。”质子微笑道,“小王爷思虑周全,公主有您这样的帮手在侧,自然百战不殆。”慕容羽轩笑道,“质子,不知这次你有何打算,若是回龟兹,我已经备好了马车,随时可以上路。”
哪知龟兹质子摇了摇头,叹道,“龟兹早已成了匈奴麾下的小国,父王和母后也已经死在了叛乱里,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注视着案前描画着什么图的女子微笑道,“倒是公主,回到楼兰的话,也是安全的。”慕容羽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她还不知道楼兰已经出事,不要提起。”苏迦措诧异道,“闹得那么大,公主居然不知?”慕容羽轩苦笑着点了点头,那时她日夜挣扎在产前的痛苦中,甚至一度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他又怎能用这个消息去刺激她?
感受到他的目光,顾流歌侧过头微微一笑,眼眸弯弯,漂亮极了。质子轻声道,“几年前我刚到帝都,成日就想着要逃出城去,若不是公主,怕是早死了一百次了。”慕容羽轩奇道,“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质子点点头,“我很欣赏公主,所以这一次,我决定留下了。”慕容羽轩没有答话,他自然知道在皇朝的叛变中,这位龟兹质子以那样毒辣的眼神看出了龙熙朝中的多少破绽,若是有这样的人留在顾流歌身侧,她一定会省力许多。年轻的少宫主微笑道,“那么,就辛苦质子了。”
苏迦措摇摇头,“从离开军营的那时起,龟兹质子就早已不复存了,如今留下的,只有龙熙一介闲人。”慕容羽轩会意,微笑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苏迦措淡淡道,“姓苏,名墨言,无字。”这就是日后在龙熙朝历史上描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苏氏墨言,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位小小的质子,在这个繁华凌乱扰人眼的帝都之中唯一做过的一件事就是帮助了总理大臣,而正是这件事,真真正正地改变了这位质子的一生,他一辈子的传奇,从此刻起开始轻轻描画。
流光阁的兴起如同一块巨大的盐粒砸入潭中,却很快融化,再无消息。不过短短几个月,江湖中就将流光阁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茶余饭后讨论的事情也就变成了即将召开的舞林大会。然而流光阁虽并不被江湖人士挂在嘴边,却是比当年的夙月楼还要令人好奇。来流光阁打探消息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也有更多的人想知道现任的阁主究竟是谁,然而流光阁仍旧是一座空楼。是的,一座空楼。大门洞开,楼中空无一人,二楼的空地上摆着一张桌子,来人将银票与需要打探的消息放在桌子上,十日之后,定会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是有触了流光阁忌讳的,桌上会摆着三倍数量的银票,用镇纸整整齐齐地压着。只是没有人见过这消息是怎么到的流光阁人手中,又是怎么样从他们手中到的这桌子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信中的内容取走,又从什么地方挖来了答案放在原处。夙月十二钗是世袭的称号,至今已是第三代,然而故人虽是不在,名号却依旧响亮,让是有人在想起多年前夙月十二钗纵横虎林时的巾帼不让须眉之英姿。慕容羽轩将这十二钗给了顾流歌,当真是对她的厚爱。
现在这位年轻的主子每日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做的,就是倚在软椅上看着这大堆的宗卷,武林中的秘事总是层出不穷,不乏令人津津乐道的消息。而她初来乍到,对这些八卦新闻自然极为好奇,能看到这些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秘闻,她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这天底下洞悉秘密最多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个道理顾流歌小同志自然懂,然而对于这一点她却有更为不同的见解,若是不战,自然不殆。对于她这个说法,雪琉璃曾经深恶厌绝的总结为一个字,懒。
既然如此之懒,她最爱的当然是窝在原地不动。慕容羽轩对她如此懒散的人能带起一个勤快如夏夏的孩子的事实表示极为震惊,曾经说过,若是夏夏可以在十岁的时候学完十三式流风剑,就将他守卫离镜宫的门人。然而雪琉璃对此嗤之以鼻,离镜宫算得了什么?这孩子从生下来起就在天山地名牌上有了名字,以后不管长到多大,都是天山的人,休想抢走。慕容羽轩对雪琉璃一向是特无视的态度,听得她这样说表面上没反应,却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贿赂这个小孩子,两个名门竟然为了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展开了明里暗里的争斗。
顾流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是离镜宫还是天山,都是出一流高手的地方,儿子对哪里,她都放心。再不济,还有她这个亲娘摆在这里,谁敢动儿子?
焉歌鸾 【离镜月雪卷】 离镜卷 第一十四章 黄粱梦里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那一日黄帝醒来时,外室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竹心和凝绿跪在最前面,两人低着头,一言不发。永辰帝不知为何,眉梢眼角尽是笑意,似是心情极好。竹心见到皇上的笑容,心已经放下了一半来,却仍旧没敢说话。凝绿跪在一旁,低声道,“奴婢们伺候不周,请皇上降罪。”永辰帝这才想到,昨夜长信宫的宫人们应是都放下了迷药。他唇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