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忠满面愧色:“老奴今日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惹四小姐伤心……老奴是有一点私心,盼着您能和公子在一起,给他最后几年的快乐日子……可老奴绝不想四小姐如此伤心呐,您若伤心,公子也跟着伤心,老奴……”
“多谢……”她勉力揖礼,“多谢忠叔告诉我这些,告诉我被人如此珍爱……”
司晗,你这一生既然为我所毁,便休想我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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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日不见,大人的脸色怎变得这般苍白?”绯冉一惊。
她启眸一笑:“吓着姑姑了么?”
绯冉弯着腰左右端详,一脸忧忡:“是吓了一跳,御诏大人哪里不适?可用了药?”
“已从司药司抓了药,瑞巧正在后面煎,至于我哪里不适,不若说是被一个人气出来的心病,只须见着他时痛骂一顿就好。”
绯冉将信将疑:“您这脸色更像是失血过多,苍白得像个雪人,下官看得怵目惊心的,真怕您整人在眼前化开了。”
她摸了摸了自己的脸:“当真如此?”
“下官拿个镜子给您自个看……”
“不必了。”她拉着对方手腕,“姑姑坐下,我有话说。”
绯冉顺势扶了她半坐起来,道:“下官昨儿来时大人不在,下官也想向大人说说这几日帮太后办事的心得……”
“我想让浏儿认淑妃为母。”
“呃?”绯冉错愕,“您想把二皇子白白让给别人做儿子?待您做了皇上的嫔妃,自己认下不是更好?”
“我是浏儿的姨娘,认不认也有血缘维系,但浏儿在后宫需要有一位资历老、位分高的母亲。我诊过淑妃的脉,她再度生育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她很喜欢浏儿,有她挡在前面,浏儿将来听进耳中的诽谤必定少去大半。”
“……大人怎么想到这一步?”绯冉不赞同,也不好反对,姑且搁置。
“防患于未然,若我有个不测,浏儿有淑妃娘娘作为母亲,也便有了依靠。”
绯冉皱眉:“好好的,您怎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浅哂:“人有旦夕祸福,谁也无法料定明日之事不是么?我前日也没有想到昨日的自己吐出一口血。不过,这口血也不可让它白白流失。你听,昨日本官暗访宫外工坊,小巷内……”
“忽然闪出几个持刀蒙面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拿刀砍向薄大人。幸好,薄大人从自己府里带上了两名侍卫,拼力保护大人的周全。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薄大人还是被对方瞅冷打中后心,吐血晕了过去。醒来后已被救回府里,原来是薄府官家不放心薄大人涉足险地,遂暗中保护,着实是惊险万状,千钧一发。”绯冉以一声余悸犹存的叹息结尾。
薄光拍胸:“姑姑说得正是本官昨日经历的,真真好险。”
“刺客如何安排?”
“不必安排。”
“但对方从不曾派人,如此岂不会招来疑心?”
她眯眸一笑:“当你的对手有两方,且那两方是水火不相容的敌人时,这个可能就不存在。”
“对呢。”绯冉恍悟,“那两拨人定然都怀疑是对方所派,若用得好,还能趁机为那两家添柴加温。”
“交给姑姑表演?”
“薄大人准备好委屈和泪水,敬请期待。”绯冉整装待发。
她含笑目送。
昨夜一夜困扎,今朝瞬间明朗,且待她为浏儿打造一处安身立命的堡垒。
第七章 '本章字数:2147 时间:2013…09…28 17:47:51。0'
薄御诏奉旨查案,微服暗访证物来源,遭遇不明人士暗袭。
司正司绯冉接获警报,有感兹事体大,急书章表上呈天子。而另一方,王顺打自家兄弟王运嘴中听说此事,亦急向主子禀报。
今日又有风雨,兆惠帝冒雨前来,踏进尚仪房时,薄光正伏坐案前自饮药汤,抬头惊见圣驾,忙屈身见礼。
前者却是首次未在无人场合时先一步将她扶住,凝视这张苍白如雪的面孔,瞬间圣怒凛然:“真是大胆,那些人竟敢将你伤成这副模样,真真放肆到极点!”
她怔怔一笑:“那些人并不想将我伤成这个模样。”
兆惠帝掀眉:“小光这话不是在为对方辩解罢?”
她莞尔:“对方是为了取我的性命,如今这般情形必定是令他们失望了。”
兆惠帝默然,上前把佳人搀起坐至桌畔,亲手执碗喂她饮尽余下药汤,方道:“朕把这样的差使交给你,是为了告诉那些人朕对你的看重,没想到却为你招来了祸灾。说到底,是朕思虑不周,累你受苦。”
她摇首:“微臣拿着大燕的俸禄,做点事不算受苦,且那些人既然拼命阻拦,想来是因微臣找对了方向,如此亦算不无回馈。”
“这是什么话?”兆惠帝蹙眉,“敢情你是拿自己当诱饵去了么?”
“当然不是。”薄光不无惋惜,“微臣若是及早想到这一点,自然多加准备,可惜……”
“小光!”他陡喝。
她一震,抬目惊诧对望。
他双眸尽是痛切:“朕不允你这样做,晓得么?”
“……是。”她迟迟点头。
他眸色趋锐,寒声道:“朕想使小光以此事建起威望,那些人却这般无所忌惮,竟是朕低估了他们的胆量。小光就将工坊查寻之事交予王顺,即日起,朕亲自过问此案,看哪个还敢造次?”
“小光毕竟没事,倘若皇上这么做了,晓得内情的是皇上心疼小光,不明就里的只会道小光小题大作,反枉费了皇上最初的那份良苦用心。小光吃一堑长一智,打今儿起小心行事也就是了,大不了不管到何处,都把高猛、程志带在身边。”
那两人乃司晗早早派在薄府,派在小光身边的人罢?兆惠帝淡嗤:“他们有何用?司正司的报章上写着他们其时也在,你依然受了伤不是?”
她脸儿一垮:“这一回是微臣为防走漏风声,不准随从跟在身边。他们感觉不妥,自作主张地暗中跟随,为不惊动微臣不敢离得过近,反应方慢了一步,令歹人有机可趁。说来全是微臣托大,还以为自己行踪隐秘,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兆惠帝眸透荆棘,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何况黄雀身后还有一位持弓的猎人,朕的小光岂容那些人觊觎?”
薄光掩口一笑:“皇上说得好像小光有多抢手。他们觊觎得是小光的这条命,不是这个人呶。”
他正颜正声:“小光的性命和人,皆不容有失。”
她忍笑不住:“是是是,微臣定当保重自己,不敢有失……咳咳……”毕竟是真真正正吐过一口血的,说了这会子话,气血一时不济,收咳不止,遂拿帕子挡着,“皇上恕罪……咳咳……小光失仪……咳……”
他厉声道:“王顺,传江斌来为薄御诏应诊!”
她微急:“微臣自己……咳咳……”
“你既是病人,便莫做赤多医者的事,江斌行医经验远多于你,有他为你看顾,朕也能放心。”兆惠帝劝道。
她点头。如此也好,有江斌的诊断,外间便能确信她的确是受袭遭创。
她受袭,魏氏一族定然以为是她不受调教招致太后杀意,太后那方则想是魏氏为防她对魏昭容公报私仇不惜铤而走险。前者恨太后步步紧逼,后者忌魏氏破釜沉舟,但双方未必不希望借对方的手除了她这枚眼中钉刺……这时候,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