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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颔首:“在今日之前,本王会认为,对你囚禁的生涯来说,本王的王府是天堂。”
今日之前?她虽稍觉诧异,仍选择聆听。
“本王是如此喜欢那个喜欢着我的笑儿,那个镇日只围着我打转的小九,喜欢她的嫣然一笑,她闪闪发光的眸。本王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日那个笑容不属于本王时,该如何是好。当她的眼睛不再注视着本王时,该如何博回。而今日,本王晓得,在你父亲自缢的那刻,我们之间便再无机缘。那个孩儿兴许是晓得这一点,方不想降生在仇恨内,选择了放弃这样的双亲。”
她怔了怔,怔忡难语。
“笑儿……”他探臂,指节抚过她的鬓。
她秀眉一颦。
“纵然是这般轻微的接触,也不能忍受了么?”他问。
她忽然想看他此刻的表情,无奈灯光摇曳,昏暗难明。
“你爱过皇兄么?”他突问。
她摇首:“‘喜欢’或许有之。毕竟,他一度对我真的很好。”
连皇兄也比自己对她要来得好么?在这场情爱的角逐战争里,自己竟是付出最少得到最多的那个呢。
“你是何时爱上司晗的?”他再问。
“在知道他一直爱着我的那刻。”
“……是么?”他失笑,“是呢,对你他的亲赖向来超过薄天,那份感情内早已含着一份爱意,是司晗一直用兄妹之情明划分际,方一直被忽略。当他越界,你便无从招架。”
这个人……?她心生困惑,审慎凝觑。
而他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径自道:“在司晗面前,你依旧是笑儿。我和皇兄杀死的笑儿,惟有司晗可予复活。本王先前虽从未了解过你,却早已感觉得出。”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她在在是满腹疑云。
“笑儿……”他摇首低喟,“这一生,你我就算两不相欠了罢?”
她抿唇:“你……”
“我为了皇兄的江山,害你失去父亲,失去孩儿,失去为人母的资格。本王以声誉、王位还有皇兄的江山作为赔偿,可够么?”
“你……”确定自己是明亲王?
方才,她以那段往事脱口而出,仅仅是为自保。在对方欲望正炽的当下,眼前闪过那堆与自己切身相关的血肉,但凡尚未化身禽兽,当能偃旗息鼓。但,他这般宛如大彻大悟的行止,却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道。
她屏息相待。
“皇兄与母后,让他们寿终正寝罢。”
“……你晓得你自己在说什么么?”她终于问出声来。
他抚额一笑:“活到今日,当下居然是最明白的时候。”
“……”她推测过多个结局,所有的结局内,不管是谁生谁死,谁存谁亡,惟独没有出现如此的明亲王。
“本王送你出去。”他握起她的柔荑。
因为错愕,因为震诧,她忘记抽回,呆呆随他前行。
前方是一条幽长的暗道,隔着丈许才有一盏嵌在壁上的灯火照耀脚下路,遥遥不见尽途。
“本王从不设想如果,也从不回首过去。”他道,“但在你回来后,本王竟然竟数次反复想过一件事:如果,时光退到薄家蒙难前……不过,从未得到答案。”掌心内那截皓腕腻不留手,他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可是,当下本王却很确定,如果回到那时,本王一定带着你与你的父亲远避海外,找一个无人小岛落脚过活。”
她丕地驻足,侧首望向他。
后者也定身,覆了多时的眼睑遽然仰起。
那个瞬间,她仿佛明白,却因太过震惊,仍存几分颟顸。
“笑儿,笑着活下去罢。”他抬手按在她的颊上,倾身。
她娇躯僵直,脚跟后移。
他微讶:“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也不想给么?”
她抿唇不应。
他恍然:“这就是笑儿,一旦断情绝爱,此生再无眷恋。本王为何到这时才真正认识……”
“王爷!”侧边平滑的墙壁突开出一道窄门,林亮闪进身来,“近处忽多了许多禁卫军。”
“是哪方人马?”
“南府卫队居多。”
“司晗么?”他颔首浅哂,“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林亮忧心忡忡,“他们还沿街放出话来:拿世子换太后。”
他掀眉:“司晗那位仁人君子为你打破行事原则了呢。”
她螓首轻摇:“你尽管放心,司哥哥绝不可能伤害令郎。”
他瞳心明灭:“但他这么一来,倒省了本王许多事。”言讫,与林亮隐入那道门内。
墙壁迅即复平如初,她惟有独自等待。
一刻钟后,窄门再启,明亲王去而复还。
“发生……”何事?她一语尚未问罢,对方猝然伸出一臂,锁她颈喉。
“走罢,看本王如何消消遣你的司哥哥。”
一声冷笑滑过耳畔,她再度茫然:这个人,今日种种变异行径,到底是作何打算?
九一章 '本章字数:2573 时间:2014…01…05 08:45:51。0'
明亲王置身之处,乃是记在一位粮商名下的粮仓。
粮商生意失败,潦倒回乡,粮仓便荒废在这座位于天都西城的偏僻角落,近十年来无人问津。当然,这仅是表面上的信息。
司晗从决意站在薄光身后的那刻,即密切搜集对手资讯,其中,又以慎家的江湖动作最为关注。
这座粮仓实为慎家设在天都城内一处暗舍,地面房舍寥寥数间,地下交错纵横,机关密布,乃慎家培养暗杀高手的修罗场。
司晗更晓得明亲王对慎家从未掉以轻心,恁多日里始终潜伏天都城内无知无觉,最大的可能便是这所如今真正被废弃了的慎家旧宅。
果然,高猛、程志率追溯到此,遥遥望得其中似有人影出没,遂回司府禀报。然后,至明亲王府,打以死相逼的明亲王妃手中带走世子胥涟,沿路放出风声。
“司大人当真是令本王意外,向来仁诚敦厚的谦谦君子,居然学会欺凌妇孺了么?”
房舍外,剑出鞘,弩待张,围兵重重。司晗坐在一顶四抬小舆内,因为久病而苍白的面上平静出奇,即使在见得薄光颈喉遭箝被胥允执押出门外时,连眉尖也未动上动,倒是向来以寡言冷漠著称的明亲王率先发声。
司晗淡道:“微臣不过是紧跟王爷步伐,东施效颦罢了。”。
胥允执挑眉:“听你的话音,显然伤势并未痊愈。”
“不劳王爷挂心。”
“挂心的不是本王。”
“如此更不必劳烦王爷。”
“不必?”胥允执唇角上扬,“这么说,司大人并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了?”言间,将在自己控制下的“这个人”微微向前一送。
司晗面色平若冰湖,道:“王爷很清楚微臣无法置太后于不顾,好在王爷也有王爷在乎的人,与微臣理当不难达成各解。”
胥允执微哂:“世子换太后么?”
“如何?”
“世子在何处?”
司晗撇首吩咐:“请明亲王世子。”
身后数名侍卫左右分开,高猛抱着四岁的胥涟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