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和大门挂上了白色灯笼的李府一片肃穆,忙碌的下人们一身白衣,满脸肃容,让人望而生悲。然而此时此刻,李府大厅却有着诡异的平静。
“润福这孩子,明明年纪轻轻的,但他的脸上却总是悲伤,现在好了,那么早,他就……”张大叔老泪纵横的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明雅一身白衫,衬得他的面色也凄然而苍白,凝望看着厅中的棺木,李明雅久久不语,很久以后,沙哑的声音响起,“丁香怎么样了。”他侧身问着身边的丫鬟,然后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回老爷,丁香小姐昨晚哭了一晚,奴婢怎么劝也劝不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嗯,知道了,润福少爷下葬的事先不要告诉她,让她好好休息。”李明雅温柔的交待。
“老爷,吉时已到,咱们可以出发了。”管家躬身提醒。
李明雅看了跪在棺木旁一动不动的檀园,无奈的微微摇头,缓缓开口道:“檀园大人请节哀,就让润福平平静静的离开吧。”
檀园不发一语,这个以如老虎一般犀利眼神而闻名的男人,此时此刻,他涣散的眼神却犹如一记重拳,重重的击中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老爷”管家正欲继续提醒,却被李明雅挥手制止。
“檀园大人,就让润福好好的离开吧,我想,他是希望您和丁香好好的生活的。”
檀园仍旧不为所动,他双手轻轻摩挲着漆黑的棺盖,仿佛能透过棺盖触摸到爱人的脸庞,“润福啊”檀园终于开口了,“你这一觉睡得太长了”;他继续说道:“师傅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小鼠豆了,你快起来和师傅一起画画啊。”他越说越小声,“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师傅。”他呢喃着,泪却一滴一滴滴落在冰冷的棺材上。 “就算是为了润福,你要好好的替他活下去,因为,你是他心中如父亲一样的存在。”李明雅说完,大步踏向门外。
檀园没有应声,他痴痴的看着棺木,然后缓缓起身,立在棺木一角,“润福,不要怕,师傅会送你最后一程。”他说着,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过棺木。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凄凉的哀乐挽不回逝去的灵魂,送葬的队伍在乐声中无声的缓缓前行着。檀园眼神空洞的抬着棺木的一角,而棺木另一角的张大叔则不时用空着的手擦着脸上的泪水。
“落棺!”管家高声叫着。
人们沉默着把棺材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坑里。
“填土!”
下人们聚在坑边,开始填土。与此同时,檀园疯了一般推开聚在坑边的人们,“你们都滚开,我自己来送润福。”他歇斯底里地叫着,然后扑倒在坑旁。
阻止了准备上前的管家,李明雅示意下人们统统退到一边。
“润福!”悲痛的叫着离开的人,那个孱弱的少年忽然出现在檀园眼前,“师傅。”少年调皮的笑,恍如夏花绽放在明媚的阳光下,那么耀眼夺目。
檀园开心的笑着,“师傅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他撑起身来,张开手臂,想把眼前的爱人抱进怀里,好好的对她诉说自己的想念。 然而,那个失而复得的人却就这样从他眼前消失了。
原来,一切都是幻觉,润福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檀园愣了愣,大脑的空白让他不能思考,似乎有什么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紧紧抓住那个念头。这时,一个声音随之响起,“她死了,你就要永远失去她了。”那个声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不!”檀园大喊,可是当他看见眼前黑黑的棺材时,他的心蓦地一痛,重重的跌回地上,一股血腥味在他的喉中弥散。烦躁的情绪在心中扩散,胸中压抑着的沉重使他呕吐起来。
殷红的血液洒在土地上,触目的红色让人惊心。
“檀园先生。”李明雅赶紧上前想拉他起来,却被他甩手挣脱。 “哈哈哈,润福,你要走好啊。”檀园突然大笑起来,似乎刚才的血带出了他胸中的浊气,现在的他胸中舒畅,忽略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他用手捧起土,一点一点的往坑里填着土。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有人吗?”黑暗中,孤身一人的丁香不禁有些害怕。
单薄的声音透过重重黑暗渐渐远去,却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
无助隐藏在空气中,随着呼吸侵入她的每一寸思想。这儿,到底是哪儿,她在心中问自己。
伸手想拨开面前浓稠的黑雾,丁香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这儿没有一丝光线,那种纯粹的黑和静谧让她陷入一种对未可知情况的深刻恐惧中。
“润福,你在哪儿!”丁香绝望的大喊,那个人虽然孱弱,但只要在她身边,自己的心就会平静下来,那种安心而安全的感觉,只有她能带给自己。
“你的润福已经死了。”蓦地,一个尖利的声音透过黑暗,从四面八方传来,组成一张大网,包围着丁香。
“不,她没有死!”被自己深埋的现实就这样被无情的挖出来,一种刻骨的痛从胸口传来。
“她死了,她死了!”许多漠然的人声响起,在空荡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怕。
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丁香使劲摇头,她生怕一承认这个事实,自己就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她”,“死”,“了”!那个尖利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着,霎那间,一个个不同的声音都在重复着这句话,相同的语气,相同停顿,那一个个字,如利箭一般,刺穿丁香的心脏。
丁香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跪在地上,“润福!”她痛苦的喊着,冰凉的泪水随着喊声悄无声息的被黑暗包围。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用手温柔的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接着,她被轻轻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刹那间,一切的声音都消失无踪,浓雾似的黑暗也慢慢淡去。
“润福!”,她呢喃着。那个人闻言浑身一震,然而,疲惫至极无力多想的丁香止住哭泣,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月儿悠闲的在空中游荡着,它欣慰的看着熟睡着的人们,深巷里不时传来几声小狗的吠声,孩子咂咂小嘴,不时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然后又在母亲的轻拍下安然入睡。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沉醉在这静谧的夜里。
“不!”丁香大叫一声,然后满头大汗的从梦靥中清醒过来。她把头深深地埋到双手里,似乎仍处于惊吓中尚未清醒。
不一会儿,丁香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她极其缓慢的转过头,在视线触及身旁之人的脸庞时,她的瞳孔蓦然放大,泪水也难以抑制的夺眶而出。
“怎么了?”少年满脸担忧
丁香没有说话,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少年的面庞,在淡淡的月光下,少年的面庞有些许的朦胧。
“润福。”她痴痴的喊着。
少年扬起嘴角,略显苍白的面庞在笑容的映衬下格外生动。
“怎么世间会有你这么傻的女子呢。”少年打趣道。
轻轻的把丁香拥入怀中,润福的脸上满是疼惜。
“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留下你一人。”润福接着道。
“不要说了。”丁香伸手轻捂住润福的嘴,“我知道现在是梦,但是请你不要说。”丁香固执着。
“哈哈哈”润福闻言后放声大笑,“你这个女人啊!哈哈哈。” 不去理会润福的笑声,丁香一头埋进他的怀中,“只要不要离开我。”从他的胸口传来她闷闷的声音。
止住笑意,他的心就这样深陷进她的爱里。
轻轻捧起她埋在怀中的脸,润福认真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丁香,是我,我回来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看着润福明亮的眼眸,丁香沉沦了,她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润福,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近得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她顿住了,细细的看着眼前被放大的面容,然后,她毫不犹豫,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久得时间都不忍心离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