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抱起校长，往保健室走去。
学生们开始纷纷扰扰，不安地骚动。
陈瑛的班级也一样，大家都在讨论同一件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
「校长昏倒了。」
「不会吧？」
「真的，体育老师抱她去保健室。」
大家吵杂地讨论着。
陈瑛身体依旧发抖，因为校长离开了，但它们还没。
它们自相残杀的范围越来越大，四分五裂的残缺碎片，有些在地上蠕动，有些血淋淋地躺着。
那些能溅出血的鬼魂，才刚死不久。
其中，她认出一个鬼魂。
上上礼拜，她们家才刚办完那个人的丧事。一个看似和蔼的老婆婆。
没想到，一个看似和蔼的老婆婆，也来到这里争食。
思及，她更加觉得可怕。
老婆婆撕裂后的尸体，一块一块，缓慢蠕动着。
她想吐。
突然有人搭上她的肩膀，问她：『你还好吧？』是同学茵茵的声音。
她回答，「我没事。」回头，错愕。
不是茵茵，是一个小孩的鬼魂。
『姐姐，你看得见我？』小孩露出异常喜悦的笑容，他头上被车辗过的脑袋，空空如也，左脸几乎全毁。
好可怕。
陈瑛不住地颤抖。
「阿瑛，你还好吧？」同学茵茵真的出现，她担心地询问。
陈瑛摇头，用她颤抖的声音说，「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茵茵笑说。还以为陈瑛只是说说而已。
「我是真的想回家。」陈瑛说，「帮我跟老师说，我回家了。」
「真的吗？」茵茵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是说真的。
「拜托你了。谢谢。」陈瑛说完，直直地往校门口走。
『姐姐，你真的看得见我！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小孩的鬼魂兴奋地跟着陈瑛。
她低声说，「你想让这里所有鬼都知道我看得见你吗？小声点！」她警告着，她得把这个小鬼带回家，交给二哥解决。
可恶的臭小鬼。
她最讨厌鬼了。
讨厌，讨厌死了。
陈瑛的家在父母工作的庙宇旁边，陈瑛准备绕过庙宇直直地往家里走，突然身边的小鬼抓住她，不让她走。
『姐姐，不行啊，我过不去。』小鬼边哭边说。他恐慌地看着庙宇，里面供奉着神明，他根本不能靠近。
「那你在这里等我。」陈瑛厌恶地说。
『不要！姐姐！』小鬼无预警地无理取闹，紧紧抓着陈瑛不放，『我妈妈也是叫我等她，结果我就变成这样了。』声泪俱下。
「是喔，好可怜喔。不然你跟我一起进去啊。」陈瑛一点也不同情它，只觉得烦，都已经死了还哭哭啼啼的。
『可是我过不去啊。』小鬼哭得惊心动魄。
哭得陈瑛心烦意乱。
烦死了，臭小鬼。
所以说，她最讨厌鬼了。
「不然就在这里等我找人帮你，不然就跟我进去。」陈瑛烦躁地拿出钥匙，距离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离庙宇倒是很近，希望二哥今天没课。身为大学生的二哥，常会在庙宇帮忙。
希望他在。
『姐姐，不要丢下我。』小鬼哭着说，拉着陈瑛的衣服，苦苦哀求。
「你很烦耶。」陈瑛怒道。
突然，一只手搭上陈瑛的肩上，声音从陈瑛头上响起，「阿瑛怎么了？」
陈瑛抬头一看，露出开心的笑容。
太好了，是二哥。
「二哥！」陈瑛开心地说，扑上二哥。
二哥温和的回抱她，视线停在小鬼的身上。虽然看不见小鬼的模样，但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甚至隐约能看到模煳的黑影。
「那是……」二哥询问。
「不小心被发现我看得到它。」陈瑛撇嘴，解释着，「然后就跟着我，我只好回家找你帮忙。」
「这样啊。」二哥打量着黑影，「看起来不大。是小孩子的魂吗？」
「嗯。」陈瑛点头，「应该是被它妈妈抛弃，然后就死了。」刚才小鬼说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可怜的孩子。」二哥眼神哀伤地看着黑影。伸手摸向黑影，就陈瑛的视线，正确无误地摸着小鬼残馀的半颗头颅，二哥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小鬼听着二哥的话，哭得更凶了。
陈瑛暗地咋舌，厌烦地看着小鬼。
真是的，骂它也哭，对它好也哭。
烦死了。可恶的臭小鬼。
「二哥，你会帮他超渡吧？」陈瑛问着，趁机站出，挡在小鬼跟二哥中间。让温柔的二哥离爱哭的小鬼远一点。
「当然。」二哥说，「只是我的功夫还未到家，不能太冒险。」他蹲下身，对着眼前的黑影问，「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就像对待人般地对待小鬼。
小鬼点头如蒜。
「有就快说啊。」陈瑛语气不耐烦。
「阿瑛别这样。他只是个孩子。」二哥帮小鬼说话。
陈瑛更生气了。气呼呼地嘟着脸。
『对不起──』小鬼道歉着。
「跟你没关系啦。」陈瑛听到他道歉，也开心不起来，「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耐烦。」乖乖地自我反省。
「很好，阿瑛是个好孩子。」二哥温柔地摸摸陈瑛的头。
陈瑛红着脸说，「我本来就是好孩子。」
「阿瑛可以告诉我，它还有什么心愿吗？」二哥带着春风般的微笑，询问着。
「可以，」她点点头，低头问小鬼，「你到底有什么愿望？」
『我、我，我想见我妈妈。』小鬼回答。想到妈妈，又是一阵难过。
「它说，」陈瑛忠实地转达，「它想见妈妈。」
「这样啊。」二哥点点头，思考着。他又问，「还记得妈妈的名字、或是生日吗？」
陈瑛看着小鬼。
小鬼疑惑地看着陈瑛，疑惑地看着二哥。
妈妈的名字？妈妈的生日？
小鬼缓慢地摇摇头。
它不知道妈妈的名字，也不知道妈妈的生日。
「它不知道。」陈瑛转达。
「这样就不好办了。」二哥困扰地说着。
「不如直接超渡它，让它在那里直接找它妈妈。」陈瑛嫌麻烦地说着。
「不行，」二哥很快地否决，「超渡未完成心愿的灵，非常容易出问题。」
「就算出问题，也是小鬼的问题。」陈瑛说着，她才不在意小鬼会怎样。
「话不能这么说。」二哥还是不赞成。
「唉哟，真麻烦。」陈瑛撇嘴。
要是有那种让鬼魂灰飞湮灭的法术，她肯定学。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山神，不如我们问山神看看。」二哥偏着头问小鬼，「再等一天，好吗？」
『我还能再看到我妈妈吗？』小鬼眼睛瞪得雪亮，期待地问。
「它问，它还能再看到妈妈妈。」陈瑛转达。
「我也不确定，但我们可以问看看神明。说不定神明知道。」二哥回答，「可以再等一天吗？」
『嗯。』小鬼用力点头，然后散去。
「终于走了。」陈瑛看着它离开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明天还会再见面，心情就很糟。
「阿瑛，进去吧。」二哥搭着阿瑛的肩，轻轻地带她回家。
「二哥，问山神真的有用吗？」山神真的会理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