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虽没有正面回答,但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我惨淡地一笑,终是我没保护好,孩子没了。
顿时心中痛极,我张口便咬上了明月潇的肩,那般狠,那般用力,似要将我心中的痛苦全部转移到他肩上一般。
很快血腥味便传到我口中,我这才发现,血已浸湿了他的肩头,我松开口看着他发白的俊容,他很痛,他却强忍着,不发一言。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若是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一些,那么你咬吧,就算你将杀了我也无妨,只要你能好受一些。”
他勾起唇角,是那么的温柔,他虽是在笑,但我知道,他心中的痛不会比我少一分一毫。这时我才发现,他消瘦了好多,本来就很尖的下巴此时看起来更是像被削过一般。
这段时间发生的太多让我再也受不住,将头埋进他的怀抱,他身上的清香和刚被我咬出的淡淡血腥味让我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起来。
明月潇拍了拍我的背,似要缓和一下我的情绪。
“不管怎样,千尘已经被救出来了。”
这句话让我停下了呜咽,抬起头,“他在哪儿?”
“他身子不太好,在隔壁的房间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我忽然间不知是该笑还是哭。是啊,千尘被救出来了,但景岄却永远离开了。
我默默离开明月潇的怀抱,费了好大劲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要去看他。”
明月潇听见我这样说想也不想地便打断:“不行,你现在身子也不必他好多少,你得好好休养。”
我垂下眼睑,脑海里闪过的是千尘往日的音容,他现在和我仅一墙之隔,如今他又是什么模样?
“宫主”
突兀的声音响起,而这个声音所喊出的内容却让我为之一怔。
宫主?他叫我夫人,那么宫主是。。明月潇?
下一秒便证实了我的猜想。
明月潇沉声道:“何事?”
没有得到明月潇的命令,流云也不敢进殿来,只得在殿外恭敬道:“南国昭帝所派来的使臣已经到了。”
“知道了,退下吧”
待流云走后明月潇似想对我说什么,转过头却发现我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原来,你就是凤陨宫的宫主。”我冷嘲一声,说不出的怪异。
明月潇似也不知道我的反应为什么会那么怪,愣愣地点点头,“怎么了?”
我扯出一抹颇具嘲讽的笑,咬牙切齿道:“那么,宫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置承安于死地吗?!”
许是没想到我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明月潇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凝视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发一言,冷眼看着他,等他的解释。
感到我的戒备,他苦笑一声,“泠儿,我若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你信吗?”好半天得不到我的开口,他便兀自说下去,“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他说了很多,也牵扯到很多我不了解的事,一番话说下来,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原来,我爹从未有过贪污,芸妃也未曾毒害过龙子,而他当初和何昱合作,娶墨华旖,都无非是想获得延帝的信任,而这一切,我爹竟是明白才与他合作。
而明月潇,他对于延帝,竟一直都是恨的。我不由想起当初延帝和我在乾洌Ч傅哪欠埃得髟落煲恢笔呛匏模垂嫒绱恕V皇牵幌袼的敲醇虻ァ?br />
“泠儿,他当初为了巩固他的皇位,竟将母妃送给敌国的皇上折磨至死!”
听着明月潇说这些,我沉默不语,却是能感到他当时的那份痛楚。
他让黎姬进宫接近延帝并给他下毒,就连当初那次桃林的遇刺也是他安排的。不是暗陨门,而真真是凤陨宫自己出手。
“你就不怕延帝当真以为是凤陨宫派的人?”
明月潇摇摇头,“他不会,若是我连他的心思猜不到我又怎敢放手去做。”
我有些无语,他还当真是一只腹黑的狐狸。
“泠儿,其实,当初并没有斩杀独孤府上下的人。”
闻言我猛然一抬头,正好撞进他温情似水的眸子里。
“你说什么?!”
他双手环抱着我,低下头抵住我的额,轻声道:“我说,你爹他们还活着,当初被斩杀的只是我找来的替身罢了,而他们被我送出云都后一直待在阳丘。”
这么一个堪比惊雷的消息让我好久才缓过神来。
“你,没骗我?”
“自然没有”
我忽然有些恍惚,原来那日离开阳丘时看到的那个女子,当真是若影夫人,而他们,真的还活着!
一时间我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是悲?是喜?悲喜交加?也不尽是。
明月潇蹭了蹭我的头,“我当初之所以会让流云杀掉承安,是因为他那天撞破了我和垂苏的计划,而他又欲对你不利,所以我才那样做。”
承安,想对我不利?而明月潇是想保护我?
原来,当这一切被推翻,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第八十一章 再见千尘
南国派使臣接回了景岄的遗体。
从知道后到她被接走,我再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哪怕我知道以后我再也不可能见着那妖娆的女子。
我不忍,我也怕,我怕我去了后眼泪会随着记忆决堤。辗转了这么久,我真的累了,倦了。
因着墨棋的不信守承诺攻打汜凰,才引发了这么多事,我原本是恨他,但当知道他为了将景岄的遗体接回南国,而向汜凰低头,昭告天下“三十年内绝不再进犯汜凰”,我有些说不明的感觉。
景岄为了帮他这个“皇兄”登上南国的皇位,牺牲了那么多,将自己的大好年华付诸皇权周围的周旋之中、驰骋于战场之上,而到最终,反而是她一心维护的“皇兄”害死了她。墨棋能够为她做出承诺,他到最后,终究是对景岄有愧。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身子好了许多。而从明月潇及烟洵她们的话语中,我也知道了西暝君已清理完韶仪所带在宫中的势力心腹。他经得与汜凰元帝明月潇的商议,也看在韶仪当初是汜凰公主,又是明月潇的妹妹,韶仪也只是被废除了皇后头衔,打进冷宫,暂且保了一命。
披上厚厚的狐裘,坐于窗边,看着皇宫内仍一片萧条肃杀,原来,这寒冬竟还未过去。
“小姐,你的身子才刚好一些,怎么能坐在窗边吹风,受了寒可如何是好。”烟洵端着药碗刚进殿内,见我如此,把眉一蹙不满道。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原本还朝她笑笑,但当一看见碗内黑色稠密的药汁,那笑便凝在了嘴边,我皱着眉,用哀求的眼神看向烟洵道:“这药着实苦得很,而我身子又好了大半,今后就不必再喝这药了吧。”
岂知烟洵根本不将我刚才的提议当回事儿,柳眉一挑直直地看着我,用眼神明确地告诉了我不可能。
“泠儿还怕药苦?”
我正拿着药碗对着烟洵发愁时,殿外飘进这么一句。戏谑的话语的声音熟悉得却让我有一会儿发怔。
烟洵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施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那白衣胜雪的男子,明明还是那么温润如玉,却莫名给我添了一分恍若隔世的感觉。我从阳丘追他到平虞,如今历经磨难,终于见到他了,但为何,那么的心酸?是他明显消瘦得可怕的身子骨,还是那副熟悉的笑容?亦或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见我如此愣愣看着他,全然不顾手中快要冷却的药,他缓缓走上前将我手中的药碗接过去放在桌上,又将手上提着的一包东西放在药碗旁边。
“再不把药喝了,可就要冷了。”
这时我方才反应过来,答应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