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无上的姿质,却被予漓说着是玩劣,这般说辞,可要让九重天的一干仙谪掌自己的嘴了。九重天?
这是殇若第一次听一位帝君说起九重天。那地方她知道,是神谪仙子居住之所,东华帝君这样的说法,倒有了几分与她相似的豁然。
“帝君来青丘可是为了青浅狐族之事?”她立在师父的身旁,身子微微的一颤,难不成,这青丘之地也是天神住的地方。
“那三尾小狐狸的事情,还有诅咒之事,本君也倒是听说,只不过这次本君却不是为此而来。青丘上,有本君熟识的气息,便拐了下来看看。这里终归是浅明帝君的属地,本君不得已叨唠了几日。”
那东华帝君的面上,爬上来一股子的忧伤,这忧伤扯得殇若的心上,满满地愁绪笼不开。
“帝君,凡事不能勉强。”师父出声打破了绵延开来的沉默之气,勉强,她好奇了,有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介帝君勉强。
“罢了罢了。左不过是本君强求了。”东华帝君哈哈一笑,将满堂的忧郁驱散。
纵使是光华无双的东华帝君,也免不了被世俗所累,虽则师父让帝君凡事不要勉强,可是自身呢,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人妖相恋的下场,是师父亲自动的手,可有所觉悟?
她看着师父浓眉下方的那一双纯澈的眸子,清明如水里面,是否还潜藏着无穷尽的疼意。从东华帝君的身上,可否看清楚了什么叫做强求之意。
殇若回首,瞧见的,便就是站在竹屋之外的那一抹儒雅身影,衣摆随风而起,却卷不去举手投足间的无限忧思。
东华帝君。
天神,是否也有自己的无奈?
☆、第二十三章 眷绕迷情香
“走罢。”师父的声线在她的耳旁拂过,这一声走罢,好似对着至亲之人的口气,师父这是对她的怜悯么?
“师父,东华帝君究竟是为何事要强求呢?”她想起东华帝君指头间的那枚砂印。东华帝君正如他的名讳那般,东之光华,儒雅无双,就是这样的一位仙谪,还会有什么事是需得强求的?
“帝君的事,为师也只知其一。左不过是当年帝君下凡之时,爱上了位女子罢了。”罢了?这样的爱,在师父看来也只能是罢了?
殇若停下脚步,伫立在软绵的青草地上,“师父认为,爱一个人,只能算是罢了么?”心绪涌动,连带着口气也极为的不善。
“阿若,天神一旦沾上情爱,那便是触了清规。两相忘的事情,难不成你忘了?”师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眼望于前。
“但是师父,即便殇若知道两相忘的下场,却从来无法阻止殇若的脚步。”纵然师父不爱她,她也绝对不会退缩。可是,师父却不给她这样两相忘的机会。
“如若知道,便就此忘却吧。”师父无波的语气使得殇若的心口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如若能就此忘却的,还能被称为爱么?
师父的身子如风随行,宽大的水袖被寒风贯穿,带起一丝无奈的气息,无奈么,师父啊师父,你不能忘却对白如玉的爱,为何偏偏要殇若选择放弃,不是有欲盖弥彰的嫌隙么?
她距离师父的身子不过是咫尺,但中间,却相隔南北之远。唉,得不到的爱,总是让人垂涎。
有落花落在殇若的素发上,她将那花摘了下来,落花总是有意的,只不过,穿过花雨的人,不懂怜惜。
五寸寒色,罗衣不耐沉香水,只留愁绪在心头,眷绕着不肯离去。
她御起残锋剑,眼角是师父纯白的衫衣,东华帝君一介天神都宁可下界寻找那一缕熟识的气息,虽然东华帝君并未讲那事情摆上台面,但是,殇若想着,左不过还是因为那一缕气息,是心头所爱之人吧。
师父,她在心头低低的叹息,如若能将对白如玉的爱怜,分一丝一毫在她的身上面,就算此刻丢失性命,她并不会放手的。
“阿若,为师自是懂得人妖不能相恋,这一点,师父看得很通透。”飞升在天的师父,缓缓地吐了几个字出来。
耳旁呼啸的风声,是一片的死寂,当局者迷,怎么还能够看得通达呢,师父,这样的言语,殇若要如何相信。
怅然若失的疼痛,一点一点地爬满了她整个身躯。师父没有说这句话以前,她从未将那些个疼放在心里,但如今想来,师父要爱白如玉,又不想要唯一的徒弟伤心,便做了这样的决断。
可是啊,殇若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这样做的后果,是她更加的伤心。她从来不想成为师父与白如玉之间的羁绊,她唯一想要的,只是能够好好的陪在师父的身边。
她的鼻间是一阵的迷情花香,现在该是到了青浅吧。这一次,她不想下去,只想待在高处,看花开花谢。
残锋,这样的伤痛,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呢。不知道,从这样的高度摔下去,她会不会感觉到疼意呢?
纯白的衫衣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远,身轻如燕,唯有刮在身上的寒风,疼彻心痱。她张开手臂,真好,这样腾飞的感觉。
再看不见任何的伤痛,再看不见师父对着白如玉时那一抹温暖的笑意,再看不见爹娘迷一般的脸庞。
师父。
她闭上眸子,只有眼角边的泪,纷纷绕绕地散在了阵阵疾风里面,碎成一瓣一瓣晶莹的水珠子。
“阿若。”耳旁里面,萦绕着的,是一阵撕心碎肺的长啸,师父终究还是发现她了呢。那样的声线,还是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徒弟吧。
“阿若,你忘了落月了吗?你忘了白镜真人对你的期望了么?”她缓缓地睁开眼,映进眸子里的,是师父飞身而下的身影。
真像,真像那日临湖而见的天外飞仙一般,潇洒如意,动如蛟龙。师父绝俊的面皮上,是覆了层层的冰霜。
她没有作声,不顾拍打在她身上的厉风,只淡淡地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师父这一次的面色转冷,终是担心她了吧。
这样不断下坠的感觉,真真像那飞鸟被拆断了翅膀那般,找不到点点的依靠地方,她想依靠的人,也正和她一起,下坠着,下坠着。
在她的身子即将跌落凡尘的时候,腰上一紧,覆上的,是师父那如玉的手指,棱骨分明,她能感觉到迷情花的花身,缠绕在她的周身。
“阿若,为师可是苛待了你,要劳得你跳下残锋剑。”师父的口气,平静无波,只有绕在鼻息间的气息,紊乱急切。
“师父,殇若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被师父所救。”她翻下师父的手心,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温馨,她舍不得呀,舍不过这样的温馨是属于白如玉的。
“你。”这一次,师父没有唤她阿若,只一支字片语。她惨笑,生气了么?师父原来也有生气的时候,她以为,师父从来不懂如何生气呢。
“好好好,为师收你做弟子,你倒是这般来回报为师的。”师父长袖一挥,大步朝前方跨去,那个方向,是回青浅的路子。
还是放不下白如玉吧。
即使她从那九天之外纵身下落,却还是得不过师父对她一分一毫的情爱。为什么要她爱了,却无法得到爱。
殇若的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面,“呵呵,呵呵,还是不配啊。”她埋首在地,鼻边弥着的是那浓弥的迷情花。迷情花,果然是迷情的。
也只有迷情的时候,才会芳香浓郁的吧。
鼻息微酸,为何她不是白如玉,虽然她与白如玉长像相似,可是啊,她从来变不成师父心里的白如玉。
有液体滚落在她的脸颊上面,顺着鼻尖滑了下来,打湿了一片的淡粉色的迷情花花瓣,师父,师父,为什么要救殇若。
指尖浸上了微软的土,跟着那年替落月挖坟抛穴几近相同,一寸一寸的,血液在她的脂间横流。
“唉,为师这是做了什么业报。”头顶上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殇若缓缓地抬起头来,顾不得将脸颊上的珠泪抹尽。
师父。
“阿若。”师父摇摇头,蹲下身子挽了纯白的袖口,轻轻地将她落了满面的泪花拭去,殇若的眼里又染上了一层的水雾。
“真是傻啊,比为师还要傻。咱俩师徒还真应了那句同类人进同种门。”师父将她的手指拉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衣袍上面。
温热,缓缓地透着一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