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爱卿怕朕伤了江夏王,派人去救他?”
凤斐心里咯噔一下,将头低得更低:“微臣不敢。”
皇帝从龙案走出,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朕也觉得爱卿不会那么愚蠢,自毁前程。”
“爱卿觉得朕的话对吗?”皇帝走到了他身旁,凑在他耳边轻声问。
这一刻,凤斐从龙兰皇帝身上感觉到了威胁的气息,阴冷如毒蛇,与以往那个昏庸的帝王形象,相去甚远。
凤斐睫毛颤了颤,含笑回道:“陛下的话是极。”
“那爱卿就与朕去看看那个刺杀江夏王的刺客是何来路!”皇帝大袖一挥,越过他向外走去。
凤斐瞧着前面渐远的龙靴,眼眸幽暗如深潮。
“风国舅,还不跟上。”燕公公尖涩如断琴的声音在他身后阴测测响起。
凤斐冲他弯了弯唇:“谢燕公公提醒。”
他调整好表情,迈步跟在皇帝后头,心中暗暗祈祷,那个自作主张的女人不要被龙希宁抓住。
……
龙希宁负手而立,看着黑衣人在水里救人。
池子水深,却不大,没过多久,便见一个黑衣人抓着宫女浮出水面。
假宫女垂着头,脸被黑色如海藻的头发盖住,看不清她的面容。
等人被拖到岸上,龙希宁踢了踢地上湿漉漉一坨:“看她死了没有。”
一个黑衣人拨开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好把手放到鼻下。
他的手尚未探到假宫女的鼻尖下,便听到龙希宁一声急斥:“滚开!”
黑衣人手一顿,不解地抬起头看向龙希宁。
龙希宁一脚踹开他,在黑衣人原来的位置蹲下身,把假宫女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去,瞪着眼睛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惊、喜、怒、恨、恼、怨,在他的眼里一齐涌现。
在黑衣人错愕的目光中,龙希宁忽然把女刺客抱了起来,大步离开。
“王爷?”
“本王亲自带刺客去审问,任何人不得进本王的宫殿。”
看在龙希宁抱着女刺客飞走,几个浑身湿哒哒的黑衣人傻眼。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皇上,有刺客,快跑!
皇帝乘着龙辇行至半路的时候,一个侍卫跑来,跪在龙辇前。
“启禀陛下,宁王已抓到刺客,现被囚于静悦宫中。”
皇帝微头微皱,怎么囚在静悦宫了?他微眸瞥了凤斐一眼,沉声道:“去静悦宫。”
凤斐听到侍卫的话,心头一震,抓到刺客?
他侧眸看向皇帝,观其神色,似乎也不知道龙希宁把刺客带去了静悦宫。
走到龙辇旁边,凤斐脑子转得飞快。
楚悦被龙希宁抓住了?为何囚在静悦宫中?难道……龙希宁识破了她的身份?
一行人很快到了静悦宫外,皇帝下了龙辇。
凤斐上前,跟在他身后。
进了静悦宫宫门,一名等候多时的太监躬着腰道:“皇上,宁王在偏殿。”
“嗯。”
太监在前头领路,凤斐的视线快速往静夜堂瞟了一眼,便紧跟在皇帝身后去偏殿。
所谓偏殿,其实就在静夜堂旁边。
“儿臣见过父皇。”龙希宁在门口躬身行礼。
“起来吧。”皇帝皱着眉问,“为何把刺客带到这里?”
龙希宁眼睛瞟向凤斐,凤斐也正巧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如电闪雷鸣,火光四溅。
“父皇,您一定想不到那个刺客的身份。”
皇帝走进屋中,一边回道:“哦?什么身份?难不成还是敌国皇子?”
凤斐淡笑着道:“敌国皇子怎敢深入虎穴?”
眼睛不着痕迹地看向里屋,但是被帘子挡住,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皇帝哼声:“爱卿说得是,谅那敌国皇子没这胆量。”他站到屋子中央便停了下来,环顾四周,问:“宁王别卖关子了,那个刺客到底是何身份,皇儿何至于搞得如此神秘?”
“儿臣只是怕父皇太惊讶。”
“说吧。”
“是。”龙希宁冷冷扫了凤斐一眼,“那刺客,是江夏王之女夏楚悦。”
凤斐闻言心里一沉,果然被发现了。
皇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儿臣说,那刺客是江夏王的女儿夏楚悦。”
“胡闹,江夏王的女儿怎么会刺杀他?”
“儿臣也觉得奇怪,所以不敢声张。”
“在哪里,朕去看看。”皇帝刚坐到凳子上,便起身道。
“在里屋,父皇请。”
“风国舅留步。”凤斐跟在皇帝身后要进去,被龙希宁拦住。
凤斐挑了挑眉:“宁王这是何意?”
龙希宁冷笑:“风国舅还是想想怎么替自己圆谎吧。”
他一挥手,几名黑衣人出现在凤斐面前,然后转身走进里屋。
凤斐握了握拳,止住闯进去的冲动,他眼波流转,瞟了面前三个黑衣人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坐到旁边的圆凳上,随手拿着一个杯子放在手里把玩,注意力则放到了里屋。
然,如果他走进去的话,会发现里面床上根本没有人,一同进去的皇帝与龙希宁不见踪影。
此时,一处密室,火光明灭,。
“果然是夏楚悦。”皇帝看到床上女子的面容,脸色沉如水。
龙希宁站在皇帝身侧,望着夏楚悦,眸光复杂。
“父皇可看到儿臣让影子卫呈给您的紫罗裙?”
“嗯。”
“那裙子是夏楚悦换下来的,她进宫易了容,若非落水,脸上的易容物被洗掉,儿臣也不知道,原来夏楚悦竟然已经回了龙城,而且偷潜入宫。”
皇帝闻言脸色阴郁。
龙希宁盯着脸色苍白的夏楚悦,声音低而沉:“父皇可派人看清凤斐带进宫的丫鬟穿着何衣?”
皇帝侧眸瞥了燕公公一眼。
燕公公恭敬道:“奴才方才已检查过,这身衣服确实与风国舅丫鬟身上的一样。”
龙希宁眼睛一亮:“父皇,夏楚悦定是凤斐带入宫的,儿臣就说他不安好心。”
皇帝皱眉:“或许是夏楚悦请他帮忙,风飞性子单纯,难免被骗,再者,这也不足立罪。”
“夏楚悦如果想见江夏王,大可堂堂正正的来,为何要假扮成丫鬟?”龙希宁见皇帝对风飞多有偏袒,心里不爽,道,“父皇,风飞绝对有问题,儿臣虽然尚未能找到确凿证据,但是仅凭他隐瞒的江湖身份,足可见其人不简单。”
他上前一步,“儿臣以为,夏楚悦必然是受风飞蛊惑,救父心切,才会把江夏王交给风飞,否则,夏楚悦不必将江夏王偷偷摸摸送出龙城,更不必偷潜入宫见江夏王”
诚然龙希宁猜不到凤斐的最后一层身份,但是他的直觉却很准,凤斐确实不简单,甚至威胁到了龙兰的江山。
皇帝闭唇不语,面色略显阴沉。
风飞是自己的宠臣,是自己宠妃的亲弟,一个乡野富绅,成了一国国舅,是自己的恩赐,风飞有何理由背叛自己?
“风飞为何要与夏楚悦串通一气?”皇帝皱眉问。
龙希宁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女子,眼神微微一闪,“江夏王失踪这些年去了哪里,他未曾言明,只说是乡野人家,可却不曾言明。他是否还忠于父皇,忠于龙兰,尚且不明……”
“大胆!”皇帝不等龙希宁说完便怒声打断他的话,“江夏王忠心赤胆,天地可鉴,若非忠于朕,怎会把夏王令交还给朕?若非忠于朕,怎会愿意当个闲散王爷?”
龙希宁心神一凛:“父皇息怒,是儿臣多疑了。”
“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皇帝阴沉沉盯着他,龙希宁低着头,没看见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儿臣遵旨。”龙希宁表面恭敬,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父皇若真的对江夏王那么信任,又怎么会把他留在皇宫里养伤,尤其是这次自己从天山把江夏王带回来后,父皇特意拨了一批影子卫给自己用,其实是为了防止江夏王被人救走吧。
皇帝瞧着他恭顺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侧眸看向床上的夏楚悦:“江夏王的解药已经找到,锦绣郡主也回来了,这段日子就让锦绣郡主留在宫主侍疾,闲人不得入内。”
龙希宁也不愿害死夏楚悦,皇帝把夏楚悦留在宫中,颇合他的心意,只是——
“那风飞……”
“风国舅年纪也老大不了了。”
龙希宁心中一惊又一喜:“父皇的意思是要给风国舅赐婚?不知父皇看中了哪家的小姐。”
皇帝捻着身前的朝珠,“朕还没想清楚,你有空帮风国舅参详参详。”
龙希宁这次答得十分干脆情愿:“儿臣必当尽心尽力,替风国舅找一位贤妻。”
不能掰倒风飞,那就绝了他娶夏楚悦的念头!
凤斐坐在外屋,旁边有黑衣人监视,只要他一往里屋那边走,立即会被黑衣人拦下,只得坐在桌边,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