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称之为无力感。
有证据吗?没有。有动机吗?没有。甚至——有可靠的推理吗?
没有。
他连一句话都不能说,连一句“是你做的吗”都不能问,任何一个微弱的质疑都足够在律师团的翻手覆手下演变为不称职指控,继而彻底断送自己的生活。
而这孩子此时此刻还戏剧性地对他轻轻颔首,“我担保那家店的火腿都是纯正哈布哥货色,您可以试一试。”
他礼貌周全地送上一杯咖啡,转身回病房去,轻声安慰哥哥,“至少留点力气照顾长辈,我可扶不动那两位女士。”
他的预言一点没错,阿德布林夫人直接晕倒在当场,公爵夫人略好些,也有些作声不得。北海公爵到底镇定,转头看到赛特瓦尔斯,立刻出来向他咨询专业意见。
警司回答,“我不认为他会再次对阿德布林小姐出手……”
他微微侧一下头,看见萧撄虹安静坐在病房一角,瞳孔深邃得有些幽暗,视线像雨刷一样单调茫然地扫过周围。
那孩子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墨蓝色吗?
亚尔赛特醒来之后非常镇定,出乎赛特瓦尔斯意料,医生不准她过多回答问题,但她有限的几个回答已经让在场所有人皱眉。
“是塞韦林?卡巴内。没错,我记得那张脸。”
医生检查过她身上挣扎时留下的伤痕,估测得出的结论同塞韦林的身高相符。
萧未晏问赛特瓦尔斯,“您怎么看?”
留两个母亲和萧撄城陪着亚尔赛特,一对亲家同警司在外间细细相谈起来。
阿德布林大法官叹口气,“他不可能越狱,也没有越狱。”
赛特瓦尔斯刚想开口,一把少年声音清脆带笑地打断了他,“所以不是他嘛。”
萧未晏皱皱眉,“云宝,回里面去。”
萧撄虹显然并不在乎这个警告,走到父亲身边,顺手替大人们添茶,他徐徐地说:“姐姐看见是他,可是不可能是他,所以不是他。”
赛特瓦尔斯紧盯着他,“勋爵的意思是?”
萧未晏略有点不耐烦,“叫他云宝,小孩子家,哪来的爵位。”
“警司先生不是已经在跟踪了吗?”
赛特瓦尔斯没有回答,“萧先生认为那会是谁?”
萧撄城摇摇头,“我不知道,脸和塞韦林?卡巴内长成一样的人?双胞胎?都有可能。”看一看父亲脸色,他当即不卖关子,乖乖补上,“塞韦林是个瘸子,正常站着或者能勉强保持那个身高,可要制服姐姐那个高度的女孩子,撕扯起来,怎么可能还站得稳。”
赛特瓦尔斯一挑眉,没错,的确是这么回事。他顿时多看了萧撄虹一眼。
“所以警司跟踪的人是谁?”
赛特瓦尔斯并不情愿开口,“近期发生的两起案子,警方已经有了线索。”
“有内鬼。”
阿德布林大法官一震,萧撄虹并不打算住口,“亚尔赛特姐姐的事,是谁告诉给塞韦林的?这才几天,姐姐就被人袭击,可不像个巧合。”
萧未晏双眉一轩,盯住赛特瓦尔斯,“警司?”
“我们也怀疑内部有人成了塞韦林的联络人。”赛特瓦尔斯叹口气,“但请相信,警方并不想打草惊蛇,但更不会拿人命冒险。”
萧未晏不理他,简短地同阿德布林说:“看好闺女。”
“大哥和姐姐订婚了。”
公爵顿时哭笑不得,“什么?”
萧撄虹袖着手笑,“大哥要吓死了,恨不得掏心掏肺,送枚戒指不是小意思么。”
两个做父亲的对视一眼,微微苦笑,萧未晏只呵斥小儿子,“一边呆着去。”
萧撄虹看一眼赛特瓦尔斯,笑笑地负手进里间去。
萧未晏开门见山,“您在跟踪谁?”
赛特瓦尔斯斟酌了一下,他不打算全盘托出,即使对着北海公爵那双狼似的钢蓝色瞳孔,他小心选择地开口,“我们发现有人给塞韦林写信——当然那些疯狂的来信在每个变态犯人身上都会出现,但这个显得不大一样。塞韦林试图给他回信,当然,都被我们拦截下来。”
“所以他告诉塞韦林我女儿的事?”
萧未晏一抬手按住老友,赛特瓦尔斯略显尴尬,“我们对阿德布林小姐采取了暗中保护。”
阿德布林大法官沉重向椅背上一靠,“天。”
赛特瓦尔斯低下头,“需要封锁消息吗?”
法官只挥了挥手,萧未晏替他回答,“让您的人尽快查出内鬼吧——除非您确定公开这个消息不会害死我未来儿媳,否则我们肯定需要责任人。”
赛特瓦尔斯意识到,这已经是很温和的威胁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5 AGORAPHOBIA
CH5 AGORAPHOBIA
我对这亵渎的闹剧感到无聊。
——能停止吗?
赛特瓦尔斯试图睁开眼睛时,感到了惊人的恐怖。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瞎了——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但时而波动的光影和那种挣扎使不上力的腻嗒嗒无力感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睁不开眼睛——睁不开。
他遭遇了什么?
手脚无法动弹,他能感觉到手肘和膝盖以上的部位,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他的手和脚呢?!
有人在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一开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被恐怖感窒息了头脑,有一架巨大的换气扇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想呕吐,一根吸管被塞进嘴里,他本能想吐掉,戴着皮质手套的冷冰冰手指扣住他下颏,姿势非常轻巧有力,他一动不能动。
对方的声音像蛇信一样轻柔冰凉,“警司先生,听我说。”
赛特瓦尔斯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要努力记住这个声音。
“如果你吐掉这根吸管,你就死定了。如果你试图自己移动并梦想自力更生离开这里,你就死定了。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扮一下瘫痪,实话说,这也没什么难的,躺上几天不会让你得褥疮,何况你看……”
他咯咯地笑起来,俨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口音和腔调,“这里很暖,所以即使一丝不挂也没有问题,你可以随便便溺,我担保你现在的这个姿势,不会让你产生卫生困扰,事实上,你连自己的味道都不必闻到。”
赛特瓦尔斯在几分钟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被放在什么东西里面,一寸寸吊进一个温暖得近乎潮热的空间里,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