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域?”原婉然怔怔问道。
“嗯,”木拉又扁了扁嘴,“我老家在西域,我们师兄妹干完赵家的活儿,等新人交接妥当就要回去了。”
“原来如此。”原婉然心生几分失落。
木拉并非彻头彻尾赵家下人,且待自己一盆火似的,并不搀杂半点虚情利害,久而久之,她对这个小姑娘难免生出些情份。
转念她以为自己和池敏都想回家,却双双困在赵家,而今总算有个木拉能离开这儿,落叶归根。
她由衷笑道:“木拉,恭喜你,能回家了。”
木拉叹气:“你瞧,我回老家把你给乐的。”
原婉然忙道:“我没别的意思。”
“我懂,你替我回家欢喜,并不是巴望我走。”木拉再度叹气。
可怜的原娘子,将回家当成天大好事。好事轮不到她,轮到别人也教她开心,这该多想家啊。
原婉然奇道:“木拉姑娘,难道你不想回西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回西域转转也好,老待在同一个地方挺闷的。只是……”木拉瞧着原婉然,没说完心里的话。
只是我不放心你,却不敢告诉你赵野消息,不敢帮你回家。玦二爷不好惹,得罪他够我们师兄妹喝一壶的。
木拉道:“唉,不说了。我们回桃夭馆,等大夫来。”
原婉然一面走一面问:“你们何时动身?”
“半个月后。”
“那么快?”
“原本这份工下个月才期满,师兄提前干完手上活儿,便想趁春季动身。否则入夏以后,时气严热,行路辛苦。”
“说的也是。木拉姑娘,从长平到西域路途遥远,你们路上要当心。”
“玦二爷安排我们随长生商号的商队走,商队有镳师随行护卫,食宿全包。”
原婉然和赵玦不对盘,仍旧不得不说:“只要手下卖力,玦二爷向来大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赵玦人在城中,某处偏僻宅院的地窖里。
他坐在地窖其中一间房内闭目养神,下人为他的到来特地浓薰名香,四下以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照明。烛光跃动,光影在他绝色面庞舞动,忽明忽暗。
赵忠老样子侍立在侧,木然不动。
房外有人道:“二爷,秦掌柜到了。”
赵玦睁眼:“请他进来。”
一个中年男子教人领到堂上,体态肥圆,锦衣玉斑指,俨然富家老爷。
他一见赵玦,便满脸讨好,笑容近乎妩媚,忙忙近前施礼:“玦二爷。”
赵玦让宅里小厮替秦掌柜看座奉茶,秦掌柜落座,接下茶并不吃,仅虚抿一口。
赵玦道:“秦掌柜,这时节你原该在药铺忙活,只是我这儿有个人,必须让你见见。”
秦掌柜放下茶盏,笑道:“二爷太客气了,只消二爷开金口,哪怕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小人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必你去天涯海角,好生主持长生药铺便是。”
“是,玦二爷交代的差使,小人敢不尽心?”
那厢赵玦道:“我正是看上你办事尽心,又娴熟药理,因此将你一路拔擢,坐上药铺一把手位子。”
秦掌柜笑容殷勤:“小人能有今日,全赖玦二爷抬举,这份知遇之恩小人结草衔环,没齿难忘。”
赵玦道:“那为何这般见外,自立门户也不告诉我一声?”
秦掌柜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玦二爷,你别听人挑唆,没这回事,我对二爷绝无二心。”
赵玦不语,赵忠道:“城东清和街董婆子药铺,你占八成股。”
秦掌柜哑口无言,他入股的药铺和入股数目全教赵忠说破。
赵玦微笑:“这有什么?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人之常情。手下伙计出息,我长生商号也面上有光。”
秦掌柜抵赖不过,火速改弦易辙:“玦二爷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轻轻笑了起来:“闲话休说,先办正事。”他吩咐小厮,“将人带来。”
小厮传令,不久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将一个人架进屋里往堂上放。
赵玦目光落到那人身上,绝丽面孔无有一丝波动,坐在下首的秦掌柜则满脸横肉起了抖动。
地上那人已不成人形,倒在地上便好似一团东西。
他头发掉个精光,两颊肉全瘦干了,满脸伤疤,眼眶里空空如也,剩下两个黑洞。最可怕的是身躯,袖管和裤管空荡荡,分明没有四肢。
秦掌柜想拔腿奔逃,却连眼珠子都僵住了,欲待不看那人,又吓到转不开眼睛。
“秦掌柜?”赵玦悦耳优雅的呼唤钻入他耳里。
秦掌柜打冷颤,吞吞口水沙哑问道:“这个……这便是玦二爷要小人见的人?”
“是啊,”赵玦闲闲道,“长生药铺以古法炮制药材,我施刑于人也如此。你瞧,我照前朝吕后手段,如法炮制的人彘如何?”
秦掌柜颤声道:“他做下何事,教二爷如此……不待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笑道:“他反叛我。”
秦掌柜砰地一声双膝跪下:“玦二爷,饶命。”
赵玦温和笑道:“你有何罪?”
“我……小人……不该隐瞒二爷,背地另起炉灶……”
“我说过,这事没什么,”赵玦一字字道,“但我容不下内鬼。”
秦掌柜脸上肥肉又抖了起来:“我没有,玦二爷……”
赵忠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扔至秦掌柜脚前。
秦掌柜细瞧那封信厚厚一迭,信封字迹是他的,写明寄予锦衣卫。
“玦二爷,我……”
赵玦平静道:“是我小看你,以为你只懂配药,不想竟能发现硫磺和硝石的帐目有问题。可惜终归不够聪明,竟打算向官府告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掌柜慌忙道:“玦二爷,我虽写了告密信,念及二爷恩情,并不曾真的告官。”
赵玦不接腔,赵忠道:“你已将家人送走,只差向官府投递告密信。”
“赵忠,你少血口喷人,我妻小都在京城。”
赵忠道:“你老婆女儿倒是在京城,外室母子躲乡下去了,化名住在附近西口村大池塘旁的宅子。”
秦掌柜大惊:“二爷,放过我儿子!”他爬向赵玦想抱住他大腿。
赵忠箭步上前,一脚踢开秦掌柜。
秦掌柜忍疼喊道:“二爷小人一时荤油蒙了心,再不敢了。”
赵忠道:“忘恩负义之徒,有什么不敢?”
秦掌柜忌惮赵忠武艺,不敢近前,便伏拜在地:“玦二爷,小人铭记你的大恩大德,只是药铺私下囤积的硫磺和硝石太多,两者能造火药,出事要害死许多人,小人不忍心。”
赵忠道:“你靠调制毒药在长生药铺上位,还从高门大户接私活儿,何曾不忍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掌柜道:“那怎么一样?二爷神通广大,立心害死谁,少了我的毒药难道就害不死?大户人家也是,每家每年少不得添几个冤死鬼,没我的药还是死路一条,吃我的药反倒少受些罪,死得干净俐落。”
赵玦微笑:“秦掌柜,既然你慈悲为怀,我俩道不同不相为谋。”
秦掌柜一惊,他本意利用“慈悲”作借口,粉饰背叛东家的真正居心。此刻他顿悟赵玦看中他愿意为虎作伥,故而加以重用,他“转性”了便无法与东家齐心,哪还能留活口?
“玦二爷,我错了。”秦掌柜说哭就哭,“玦二爷你秘密囤积大批火药原料,干犯朝廷禁令,我怕长生商号出事受牵连,不得不忍痛告密。”
赵玦再度不接腔,赵忠言声:“你当玦二爷看不穿你那点小算盘?你举发大案,朝廷必然厚赐财帛,破格授官。告密既可一本万利,你习惯富贵险中求,哪里舍得放过?”
秦掌柜磕头如捣蒜:“玦二爷,我真真知错了,不该自不量力和二爷作对。二爷,我为你卖命多年,你不能翻脸无情。”
赵玦永远是那温雅声调:“秦掌柜,赵某最恨欺骗背叛,骗子和叛徒落到我手里,活无好活,死无好死。”
秦掌柜数年深受赵玦优遇,曾经心存侥幸指望他手下留情,闻言停下哭腔,换上另一张面孔。
“玦二爷,我们做杀头买卖的人,总会备好退路。实话告诉你,我另有告密信交付同伙收藏,和这份书信一式一样,内情、帐目明细和你指使我干的事应有尽有。我要是不能按时通音信,他便将告密信送交官府。你杀我,不过闹个鱼死网破,倒不如放我一马……”
赵玦无动于衷,赵忠道:“柴刀胡同,汪家,正房堂屋梁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秦掌柜面色大变,他另一份告密信确实就寄在汪家。赵忠既然说得出姓氏和藏匿地点,汪家人和告密信自然都落入赵玦手里了。
他强笑:“这只是其中一份,其余……”
赵忠又念:“鸭尾胡同,成八郎家,厨房柜顶。”
最后一份告密信也没了?秦掌柜胆寒,犹然强嘴:“我还有……”
赵忠冷硬截断:“你没有。”
秦掌柜猛地眼冒凶光,朝赵玦扑去,要死大家一起死。
赵忠身形一耸,拦在赵玦身前,赵玦则自始至终安坐椅上不曾略动,漠然甚至不耐烦地看着秦掌柜扑来,半道失力跌落地上。
赵忠见状心下了然,转身面朝赵玦,缓慢退回他身侧侍立。
相比赵玦主仆的镇定,秦掌柜大骇,醒悟自己中了毒。
他作贼心虚,且教赵玦召进地窖,戒心更重,不曾喝下小厮奉上的茶水。谁想百密一疏,没料中茶盏表面亦可涂敷毒药,碰触亦会中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嗬嗬……”一缕声响由秦掌柜身旁飘来,好似由喉咙挤出,轻飘但刺耳。
秦掌柜循声转头,对上人彘的脸,那张脸眼眶黑洞洞,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不带任何意义。
“呕……”秦掌柜干呕。
赵玦轻缓发话,戳破令他反胃的那份恐惧:“不错,很快你就要变成另一个他。”
他撇下在房里哭嚎求饶的秦掌柜,回到长生商号。
一个多时辰后,赵忠收到手下回报,禀告赵玦:“秦掌柜那事完了,布置成他去乡下宅子,撞破他外室和情夫通奸,一怒之下行凶杀人,畏罪自尽。”
赵玦埋首批阅文书,冷冷道:“便宜他了,原该做成人彘,可惜大事在即,方方面面不能出纰漏,不得不留他全尸。”
他只好诈秦掌柜一诈,将他吓个半死出点气。
赵忠并未答话或出声退下,只是杵在原地。赵玦察觉异样,眼里一目十行看文书,问道:“怎么?”
赵忠俄延一息工夫,道:“别业那儿递来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立刻由公文抬头:“原娘子有事?”
“银烛姑娘说,原娘子无端心中难受,往佛堂求平安,到了佛堂便不能自已,泪流不止。”
赵玦搁下笔,问道:“看过大夫了?”
“大夫说,情志不舒,病势重时,会出现无端哭泣的症候。”
赵玦由桌后立起:“让人备车,我乏了,回别业歇息。”他指向案上几沓文书,“搬到车上,我回别业看。”
“二爷,稍后有数场会面……”
“安排他们到别业会面,去不了就推迟。”
“……是。”赵忠克制自己不去皱眉。
他家二爷成日扑在公务上,一天恨不得当两天用,劝他稍稍歇息老不听。现今大事当前,倒为个妇人以私废公,这可不是玩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玦回到别业匆匆更衣,便往原婉然新居处桃夭馆去。
原婉然正在堂屋里和银烛说话,下人通报赵玦来了,心脏便重重一跳,一口恶气涌上胸臆。
要不是赵玦将她掳来,赵野现在还好好的,她们一家都好好的!
一霎时她真想冲上前狠狠责难赵玦,撒泼大闹,终究理智占了上风。
她和赵玦翻脸有百害而无一利,更怕扯出池敏拖人下水。
原婉然深吸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她攒的刀够开家铺子了。
她和赵玦见礼归座,是招呼搭讪,亦是疑问:“玦二爷这时候不在商号理事?”
赵玦道:“最近商号事少,空闲多。”
赵忠人在堂下伺候,闻言微抽嘴角。
赵玦说话间,注意堂上八仙桌搁了几块乳羔皮毛,便问道:“时气渐暖,原娘子还有用得上皮子的地方?”
原婉然道:“想裁些衣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小毛皮子里,胎羔和紫羔更好,库房多的是。”
“裁成的衣物要送给木拉姑娘。木拉姑娘照顾嗷呜一向卖力,近来她辞工,很快要回西域,我寻思做几色针线送她,表表谢意。”
原婉然这话有些答非所问,赵玦倒是立刻明白她的用心。
她被软禁在别业,吃他的用他的不亏心,但从他手里拿东西当成自家礼物转送于人,这事不占理,她也不愿占这个便宜。
事后银烛禀告赵玦,原婉然连乳羔皮子都不肯白拿,要从她教导赵家绣娘所得的工钱出。
在那当下赵玦不再劝说,暗自留心原婉然神色,她虽强自掩饰,大哭终究伤身耗神,眼睛肿了,流露几分疲态。
他推想她定是想家了,但自己毫无放人打算,僵局注定无解,便不打算据此问话,既无济于事,又触及她痛处。
他只问:“你和木拉姑娘很投机?”
“嗯,因为嗷呜,我们有话说。”
“既这么着,我问问兀金意思,让他们师兄妹多留一阵子。”
原婉然连忙道:“让她回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原意撇清和木拉的交情,再寻思两人走得近乃是不争的事实,想赖赖不掉,索性承认,但尽量轻描淡写。
谁知赵玦动念留下木拉,眼前他大抵出于好意,为她排遣寂寞,那么将来呢?将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利用木拉拿捏她?
再说她有家不得归去,不乐见旁人遭遇相同困境,若是这困境源自于她,更加千百个不愿意。
赵玦微微冷笑,问道:“怎么,她很想回家吗?”
原婉然在他眼里如同水晶琉璃,透明透亮。
她盼望木拉如愿回家,是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亦是将自家渴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圆梦。
赵玦袖下手指攥成拳头,指甲在手心肉上留下痕印。
他面上不变,和颜悦色,原婉然却觉出一丝阴冷。
赵玦好像又不痛快了,原婉然忖道,可木拉回家并没碍着他什么啊?
转瞬她又无甚把握,这赵玦实在教人难懂。
她在佛堂痛哭过后,静下心回想池敏透露的消息,如堕五里雾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教赵玦掳劫软禁,对于个中根由萌生过许多猜想。其中她自认最可靠的一种,是赵玦和韩一兄弟结仇,与蔡重联手将她掳来折磨,图谋报复甚至挟制韩一兄弟;经历西山那段危难,赵玦回心转意,对她手下留情。
没想到赵玦掳人当日,便布置了她死亡假象。
如此说来,蔡重和赵玦掳人纵火,立意都在打击韩一兄弟。所不同者,蔡重对她铁定没安好心,赵玦则是起头便无意害她性命,八成连折磨她的心思都没有。
毕竟他安排她假死,再如何折磨她,韩一兄弟都不知情,何来报复效用?
再者她既“死”了,“赵玦利用她挟制韩一兄弟”这等推测跟着站不住脚。
原婉然回想她住进别业以来,赵玦大体上秋毫无犯,以礼待之。兴许这人行事自有一套规矩,有仇报仇,惟祸不及对头妻孥。
只是韩一和赵野能招惹赵玦什么,纵使有,必然是细故,无意间得罪,他竟要害人破家。
此人脾气古怪出手狠,还是让木拉赶紧远离赵家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原婉然遂道:“木拉姑娘不喜欢长住一个地方,她在大夏待久了,想回西域,若将她留下,她无趣,我过意不去。不如让她回西域,将来在那儿待腻了,又回大夏了。到时再请她过来,两下里都欢喜。”
赵玦不接话,两人之间的静默教原婉然不自在,便胡乱道:“她乐意自行过来也行,反正我人总在这儿。”
说来奇怪,赵玦隐约散发的那点寒气消失了,神色依旧淡然,不过眼底散出一点笑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婉然再次感叹,这人实在教人难懂。
“那便让她回去,”赵玦温声道,接着提及其他话头,“原娘子近来喜欢放风筝。”
“嗯。”
“可惜时候不多了。”
“呃?”
“节气将至清明,清明以后风向变化,难放风筝。”
“那可得捉紧时候多放几回。”原婉然应付着答话,心里意兴阑珊,盼望赵玦赶紧走人。
面对他,她就想到赵野疯了,肚里就一团怨气。
赵玦温声道:“总在园里放风筝,一成不变,难免无聊。最近时气甚好,辜负春光可惜,你可想再出门踏青赏景?”
原婉然眼睛亮了起来,若能脱出赵家这个樊笼,纵然只有一晌工夫都是好的。
她嘴快问道:“玦二爷也一块儿去吗?”她不乐见赵玦这个牢头又同行,故此先行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幸赵玦顺坡下驴:“原娘子不介意的话,赵某近日清闲,正好同游。”
“……”原婉然哪里好说介意,只好不作声。
两人出游那日,江嬷嬷将帕子揉得皱皱的。
“怎地原娘子没恨上玦二爷,反倒又和他出游?”
池敏低眼读书,道:“且再等等,她早晚有动静。”一会儿她放下书,拿起团扇向自己轻摇几下。
原婉然那头坐在青绸车里,掀起窗帘认路,目光不时溜到自己掀帘的那手衣袖。
她在左右衣袖里各自掖了一块轻薄小巧布条,上头绣小字“交予京营副千户韩一,赏银五十两”。
她曾经指望有朝一日打动赵玦放人,同时笃信韩一兄弟俩终将找到线索,前来营救。
如今韩一兄弟俩误会她身死,由外营救的路子绝了,赵野还疯了,她等不下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赵家车马行了好一程子,原婉然认出这回出游并不往上次的杏林去,果然一行人来到河畔。
一位驾娘早已在渡头船上等着,丫鬟扶原婉然上船,嗷呜接着跟上,赵玦和赵忠殿后。四人一狗坐定,驾娘将竹篙一点,小船荡离岸边,划入河心。
那日天气晴和,天光云影,沿岸花树倒映在碧清河面,历历可见。偶然微风轻拂,波纹如縠,倒影摇晃,水光粼粼。
原婉然坐在船头抱着嗷呜观赏沿河风光,不经意捕捉到岸上草木后头闪动身影——赵家一干护卫策马在沿河路上随行。
她转头不去瞧那些“狱卒”,抚摸嗷呜镇静心绪,忽然鼻尖隐约浮动香气。正疑心自己错想,身后驾娘将船篙在河里点了几点,船只转到另一条河道。
原婉然微微睁大水眸,河道两岸稀疏长着几株丁香树,越往前树木渐密,形成一排林子。
丁香树正值花季,浅紫色的小花在枝头盛放,繁繁密密挨挤成簇。枝头上一捧一捧清雅的紫随着枝条或昂扬,或低垂,将满树绿叶温柔掩去,一株接一株,在河岸形成绵延花障。
那两列紫色花障投在水面,在水中生成另一重花影,相临相照。
哗啦……哗啦……河上水气润泽,弥漫花朵清芬,而船只向前行去,划破溶溶荡荡的河水,激出潺潺水声,两岸鸟雀啁啾。
美景悦目,清幽动人,原婉然不由暂时忘却烦恼,出神欣赏。
一阵风过,丁香树上有什么三三两两落了下来,由半空中划来飘飞到她身前。她本能抬手抓住,摊开掌心,入目一点淡紫,触手柔软,扑鼻清香,原来是丁香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托住丁香花往嗷呜鼻尖凑。
“嗷呜,瞧。”
嗷呜低着毛毛脸将花嗅了嗅,觉得吃不得,兴致缺缺别开脸。
原婉然左右扫视是否又有落花飞至,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前方东岸某处。那儿一株丁香树距河很近,个头虽小,已然满树紫花。
赵玦坐在原婉然后头,见她盯住那株小树,便轻声吩咐驾娘。
驾娘轻点船篙,将船只朝东岸凑去,当原婉然即将路经那株丁香花树时候,对它恰好伸手可及。
那丁香树花朵纷纷,花苞累累,玲珑可爱,原婉然向小树欠身抬手。她春葱一般的手指向树上花簇轻轻划过,几串花簇软帘一般簌簌摆荡。
原婉然拂了花,不是不觉得自己行动孩子气,忍不住一笑。
赵玦一路凝注原婉然背影,没漏过她探手弄花,侧脸露出近来罕见的笑模样。
赵玦因此笑了。
他肤色胜雪,彼时沐在岸上草木投下的斑驳阴影里,无人对坐,不需伪装,纵使气质温润,眼底到底冒出一点清冷,好似一个玉石人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目睹原婉然开颜的瞬间,他眼底漾开笑意。笑意浅淡,却已足够将玉石人儿转作血肉之躯,整个人像活了过来,流散暖意,本就幻梦一般的面庞此时此刻流光溢彩,更加美得不真实。
赵忠在旁戒备四下,眼角余光收进主子细微变化,暗自叹息。
过了丁香花河道,赵玦领人上岸,沿河坡往上走,偌大一片油菜田在前方展开。
彼时亦是油菜花季,金黄色的浪潮席卷遍野。
晴空蓝天黄花地,鲜明的颜色令人心胸一宽。
赵家事先打发人过来布置歇脚处,帐幔席褥俱全,田梗上另有两个仆妇守着小轿。
下人过来请赵玦和原婉然过去休息,嗷呜对这陌生地方很是好奇,一上岸便这儿跑跑,那儿嗅嗅,冲进油菜花田玩。
“嗷呜,别跑远。”原婉然唤道。
她远眺四下,这片田野零星散布树林和农舍,只是不见她们以外有任何游人。
她假作闲聊向赵玦打探:“这地方水陆两处风景都好,难得居然没什么游人。”
“地方偏远,这儿只有村人来,我也是偶然路过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婉然忖道,求援的事只能寄望本地村民了。
她一面想,一面赞叹:“油菜的长势真好。”
原婉然上回兴致勃勃采野菜,赵玦料想她亦能欣赏油菜花,故而选中这处野游。
他问道:“今日也采一些油菜花回去瓶供,如何?”
“这……庄稼地里的菜不比野菜,农家指望它们收成。”
赵玦早有准备:“不打紧,我已向农家买下地上全部庄稼,你放心玩。”
他指向离他们最近的农家院子:“田主的家我也包下,你若乏了,可坐小轿上那儿小憩,。”
一会儿原婉然吃毕茶,让丫鬟取来风筝。
她向其他丫鬟说:“你们也一块儿玩。”
丫鬟漫应着,偷偷拿眼瞥向赵玦。这位才是她们真正主子,未经他允许不敢径自嘻戏。
赵玦知道原婉然放风筝素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更不愿教她觉得在赵家寄人篱下,矮人一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向丫鬟道:“你们主子发话了。”
丫鬟懂了赵玦要她们直接听令于原婉然,无需向他请示,便向车上取来风筝。
赵玦手端茶盏慢慢吃着,今日天刚亮,他便在别业会见各方人马,来程在车上批了一路公文,虽在船上暂时歇息,精力仍有些吃紧。
这时原婉然相唤:“玦二爷,要不要一起放风筝?”
赵玦抬头,这日原婉然气色比前时好了些,在他眼里还是憔悴,一身米色立领绣花长袄,十样锦色罗裙,已然春衫偏薄,仍有些不胜之态。
纵使如此,她在这晴空下的金黄花田里,在沿河的丁香花畔,都是独一无二的春景。
赵玦心眼雪亮,原婉然不能真心乐意和自己一同游玩,她无非出于客套,亦或别有居心,比如为了自保而讨好他。
然而她叫了他,到底叫了他。
赵玦放下茶盏:“好。”
两人到地里放风筝,原婉然驾轻就熟,很快马到功成。赵玦亦然,他绝不似旁人有闲工夫放风筝,不过一出手便放上天。
原婉然见此光景,心思又拐到赵野身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野心灵手巧,做什么都能迅速上手。
如今他疯了。
原婉然深吸口气,让自己暂时别深想,否则受不住。
赵玦那头放妥风筝,向她看来。
原婉然努力装作没事人,道:“原来玦二爷擅长放风筝。”
“许久不放了。”
“以前喜欢放风筝吗?”
“……算是。”赵玦答道。
从前他研究设计风筝,期盼能用于军事,祝他父王一臂之力,少不得制造施放,以验证功效。
原婉然和赵玦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看似悠哉,实则忙得很,眼观四处,耳听八方。
赵家护卫都立在河岸那头警戒,她只要转身,便可遮蔽他们兴许会投来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的小厮全留在帷幔旁,她的丫鬟则留下两个最年少的,随时准备伺候茶水。
原婉然耐着性子按兵不动,估量工夫差不多了,往四下一看,果然嗷呜不知跑哪儿野了,还没回来。
“嗷呜,嗷呜!”她寻找相唤,借机走动。
油菜花田深处响起嗷呜汪汪应和,随着狗吠传来,该处约莫半个人高的油菜花丛起了晃动,朝原婉然所在处荡出一道金黄波浪。
嗷呜从黄澄澄的油菜花田窜了出来,浓长灰毛沾黏油菜花碎屑。
原婉然俯身弯腰轻拂它,忽然手中风筝线一紧。
她直起身仰望,原来自己走动带动风筝飘移,离赵玦的相距过近,两只风筝线缠住了。
这正是她想望的结果。
她担心嗷呜是真的,借由叫唤嗷呜回来,走动移位,带动风筝和旁人的相缠也是真的。
她放风筝原为喜欢风筝断线,挣脱束缚的刹那。出于惜物习惯,她放风筝往往放到风筝断线,若是线不断,那便玩到倦了才铰断风筝线,放走风筝。
这日她打算做手脚,必须早些罢手,故此设法找到由头下场,以免启人疑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婉然向赵玦道:“我们缠在一处了。”她假装试图解开风筝,挪几步将自己的风筝线绕开赵玦的,期间又扯动风筝几下。
原婉然假意道:“分不开……”
赵玦仰望天空,口气轻快:“不急,慢慢来。”
风筝线原本算不上坚牢物事,经过原婉然几番施力扯动,连同赵玦的一块儿绷断,两只风筝一同飞走。
原婉然歉然唤道:“玦二爷……”
赵玦目送两只风筝交缠远飏,嘴角钩起的弧线若有若无。
“也好,”他嘴角轻扬,“我们把病根一起送走。”
原婉然纳闷,赵玦竟也会将送走风筝送走病根这点吉祥寓意放在心上。
赵玦的小厮和原婉然的丫鬟各自捧了新风筝迎上:“主子,这儿有新风筝。”
原婉然心跳急了起来,她使劲维持面色平静,向丫鬟说:“你玩吧,我回帐里看风景。”
丫鬟得令,拿了风筝走出几步,脚下渐渐迟滞——其余人都在玩,留在帐里的另一个丫鬟等着伺候原婉然,无人帮她托举风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婉然道:“我帮你。”
丫鬟都习以为常她打下手,遂笑道:“多谢娘子。”
原婉然双手接过风筝,胸中心跳如擂鼓。
谁想得到呢,先前她让丫鬟们放风筝同乐,出手相助,到头来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成了求救的契机。
她往远处走,暗自估算适合的位置,以风筝遮掩,腾出手伸向另一手的衣袖,火速抽出别在袖口的针,再掏出袖里布条。
这套动作她做得极流利泰然,好似不过是一个人行走之际,身体自然且不可避免的摆动,实际上这些天她关在房里演练了成千上百次。
顾虑事到临头,情势兴许猝然生变,必须即刻收手,她另外练习尽快将针和布条藏回袖里,手上因此多了许多针孔扎痕。
当下油花田的风声,附近丫鬟的笑语,都淡去了,她听到自己耳里鼓动出脉搏一般的啵啵联珠似急响,却又清晰听到针刺过布条,接着刺过风筝那噗嗤噗嗤的极细声音。
一度她紧张得眼前一暗,幸而多日苦练奏效了,她将布条稳稳别在风筝上!
观音菩萨保佑,让风筝顺利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住念佛,将风筝高高托举,心中的感激虔诚,在风筝一飞上天之际达到极点。
她眼泛泪光望向高空,很快收拾心绪,极快恢复常态,逼迫自己迈开脚步,回到有赵玦坐镇的帐里。
在帐里,她抱住嗷呜逗弄,偶尔接腔和赵玦闲话,努力扮演一个坐困愁城,因为美景展出些许欢颜的人。
无人知晓她度日如年。
风筝只是上天,万一发生意外,掉落在原地,那便大事不妙。丫鬟拾起发现布条,不会也不敢替她隐暪。
原婉然心里七上八下,好容易丫鬟们铰断风筝,包括藏着布条的那一只都飞远了,她揪紧的心终于舒展开来。
观音菩萨保佑,让风筝飞到有人烟的地界落地,让好心人发现它,拿到京营领赏。
她虔诚祈愿,看不到方圆数里外,四面方向都布置了赵家家丁,其中一批身在风筝飞去方向的家丁策马追去。
几天后,那日在油菜花施放的风筝全数被找回,原婉然的布条被摆在赵玦书房案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交予京营副千户韩一,赏银五十两”,原婉然在布条上绣下如此小字。
赵玦坐在桌后,刚从手中的青瓷茶碗抿了一口水。
当下他紧盯那行绣字,淡然得好似无事发生,只是呼吸之际,胸膛明显的起伏泄漏了心绪。
赵忠在旁侍立,由眼角余光一瞥,心中暗惊——赵玦紧握茶碗,手背现出青筋,如此重重施力,好似扼住谁的脖子要掐死对方。
他家二爷夺谁人命不打紧,握碎茶碗扎伤手不行。
赵忠遂故意问道:“二爷,可要再添茶水?”
一句话让赵玦回神,将头一摇,放下茶碗。
赵忠晓得他要听取搜索详情,毕恭毕敬禀道:“当日原娘子碰过两只风筝,一只她亲自施放,一只替丫鬟拿,目前只在丫鬟那只风筝上找到布条。兴许原娘子的风筝也别了布条,不过落在他处,未被寻获。小的会再派人搜一阵子,好在那儿向来并无闲杂人等出入。”
赵玦不吭声。
赵忠道:“原娘子靠风筝递信求助,设想虽巧妙,却不敌二爷布局缜密。二爷不但布下人手找寻风筝,那油菜花田方圆数十里其实皆是赵家田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依旧沉默。
“原娘子一心逃离赵家,几次叁番有机可趁便对二爷当面背后耍花招。二爷棋高一着,未受她蒙敝,反教她自曝始终心怀鬼胎。”
赵玦轻扯一方嘴角,微不可察。
赵忠又道:“二爷再叁容让,原娘子一再蹬鼻子上脸生事端。如此,二爷原订明日再带她去田庄,可要延期改日?”
赵玦抬眼直视赵忠,道:“照样去。”
赵忠意想不到是这答案,不知如何接腔。
赵玦微钩嘴角:“你不如省些工夫,直说你打算如何处置原娘子。”
赵忠连忙低头:“小的岂敢越俎代庖?”
赵玦轻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赵忠读过几天书,知道此话何意:这是我的心愿,只是不敢请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玦挑明他对原婉然不怀好意。
赵忠决意直说:“小的为二爷不平。二爷送原娘子风筝,不只哄她开心,也取中放风筝带走病根的寓意,盼她早日康复。原娘子却糟蹋二爷好意,装神弄鬼。”
“……她不知情。”赵玦沉声道。
赵忠道:“是,原娘子也没想过,当初二爷在西山落水,大可丢下她自行逃命。”
马车由山路翻覆落水,情势危急,壮汉尚且未必能自保,赵玦要将昏迷的原婉然带上岸,费了大力气,也冒了不小的险。
赵玦冷笑:“可不是?原娘子教我掳来出事,眼看葬身鱼腹,却教我救上岸,拣回小命,她合该对我感恩戴德。”
他拐弯抹角回护原婉然,赵忠更不服:“原娘子不知情,二爷对自家身子该一清二楚,骤然耗神费力过猛,极易发病昏迷……”他没能说到水里昏迷的后果,先迎来家主的注视。
赵玦眼眸寒光闪烁,他极少对亲信露出这等眼神,赵忠立时噤口。
只是赵忠低眉思索半晌,毕竟兹事体大,硬着头皮再开口。
“小的不只为二爷呜不平,还怕功亏一篑。二爷,我们谋划多年,好容易要收网,紧要关头格外仰赖你掌舵。原娘子屡次碍事,教你分神涉险。她若成功递出消息,引动官府追查,也要坏我们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情急关心,以为必要多作提醒:“二爷,当年蒙冤的不只襄王殿下,还有成千上万的玄甲军。”
“襄王”、“玄甲军”,这两个名号一个字一个字压下来,赵玦面不改色,肩上心上却沉得呼吸为之停滞。
他的父王戌守边彊,亲自带出一支军队,人称玄甲军,军中兵卒骁勇善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襄王府亲兵皆由玄甲军里挑选,后来在京“谋反”,官兵围剿王府,百来名王府亲兵奋战至死,杀得官兵折损近两千人。
玄甲军忠于襄王,战力过人,引起义德帝猜忌,事后留在大夏境内的将士全没好下场。
赵玦轻声道:“此事我一日不曾或忘。”
纵使他想将过去抛在脑后一时半会儿,旁人也容不得他如此做。
赵忠听不出赵玦话中深藏的疲惫,但稍微冷静便记起他一路走来如履薄冰,自己刻意提醒委实多此一举,自以为是。
他又悔又愧,跪下道:“小的无状冒犯,甘愿领罚。”
“不怪你,”赵玦缓缓道,“情有可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忠和他一样,都在襄王谋反案中成为孤儿,满门唯他一人幸存。
赵玦道:“日后原娘子都留在园里,休想外出。”说完,指了别事支开赵忠去办。
赵忠应喏而去,心中失望但早料到赵玦不会认真发落原婉然。
他家二爷将叛徒作成人彘,眼睛不带眨一下,到了原娘子跟前,百般的心狠手辣全无用武之地。
赵忠去后,书房仅剩赵玦一人,沉着的神气一扫而空,脸上阴沉得能滴水。
他目光落回案上布条,原婉然亲绣的小字:交予京营副千户韩一。
韩一,韩一,不是念着赵野,便是想着韩一。
赵玦眼泛血丝,原婉然答应他不跑,到头来都是谎言。
她既不守信约,他便将韩一和赵野绑来,将他们如同肉猪一般按在地上面对面。这对兄弟会目睹刽子手拿起雪亮的大刀,将彼此作成人彘。
自然,仇家这种东西最好死了干净,因此最后刽子手会换过钝刀,锯断韩一兄弟的颈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刀锋先划开皮肤,在洇出的鲜血中切入肌肉,来回拉锯,更多的鲜血涌出来,最后刀锋挫在骨头上,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韩一和赵野只能眼睁睁目睹兄弟逐步身首分离,无力回天。
赵玦设想那光景,心底快意在阴森舞动,甚至想到将两兄弟的脑袋送给原婉然,教她知道对他背信的后果。
这个念头瞬间惊醒他。
杀死韩一和赵野无妨,但绝不能将事情捅到小村姑那里,她受不住。
银烛走来唤道:“二爷。”
她平日无事不到书房来,赵玦脱口便问:“原娘子那儿有事?”话甫出口,胸中生出一团恶气。
自己用得着上赶着理会一个骗子?
银烛道:“原娘子发烧了。”
赵玦火气微挫,却问道:“她果真发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蛇,他才教原婉然耍过一回,难免疑心。
银烛道:“确实发烧,请大夫瞧过了。我带来医案请二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