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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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牌子竖起的那天起,吕叔就把铺盖卷儿搬到瓜庵里了。

水牛、狗子和我无论如何也抗拒不了瓜香的诱惑,几次试图坏一坏规矩,谁知还没有踩到瓜地的边儿,吕叔铜锣一样的嗓门就响开了。

白天不行,我们就把偷袭的时间改在晚上。鬼知道吕叔哪来的那么多精神,每天晚上他就坐在瓜庵前吸“喇叭头”,那红火头一闪一闪,整夜都不灭。

偷袭的接连失败,我们开始记恨吕叔了,这头精力旺盛的瞎驴!

这天,我们总结了失败的教训,蹲在坑塘边,用乌黑的臭腥泥糊遍全身,连脑袋面孔也不放过,活脱脱的三个“乌鬼”。

快到瓜地时,我们改为匍匐前进。被日头晒得快要冒烟的浮土,把肚皮烫得火烧火燎。蒺藜狗子、坷垃蛋子,把膝盖和胳膊蹭得渗血。谁知道,我们刚接近目标,又被吕叔发现了。他眼睛不好使,耳朵挺管用,难怪人们都说“瞎子好耳性”。他乐呵呵地一挥手,我们便前功尽弃,作鸟兽散。

为了发泄一腔怨恨,我们蹲在不远的沟渠上,一齐拍着手大喊:

南京到北京,枪打独眼龙。

打瞎一只眼,补个黑补丁。

吕叔不气也不恼,一边悠打着芭蕉扇一边大笑:“你们这群小鳖子,馋虫变馋鬼。这瓜是支援国家建设哩,填你们鳖子肚里,尿泡尿出来了,济个屁事!”

到了晚上,我们绕着瓜地用坷垃投他,同他玩起了捉迷藏,惹得他转着圆圈追我们。他看不清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逗得我们乐不可支:

瞎驴儿!瞎驴儿!

俺们在这儿哩!

俺拉瞎驴儿套磨哩!

吕叔破口大骂道:“妈拉个巴子!瞎驴是你们鳖子叫的?回去问你们老娘,三间房子不点灯,我照样摸不错门儿!”

瓜熟了,吕叔领着全村的劳力,顶着太阳卸了两天。香喷喷的瓜,堆成了一座座五颜六色的小山。

镇里县里来了几辆大卡车,吕叔穿着印有“保家卫国”字样的烂汗衫,亮开了铜锣大嗓门,吆喝着大家装车。那一座座瓜山,全填进了海一般深的车厢里。

带着车来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郭富贵,满脸是笑地摸出一包“金旗”烟,抽出一支硬塞到吕叔手里,还连声夸奖道:“老吕,干得不错嘛!真是干得不错,不愧是朝鲜战场下来的英雄啊!”

吕叔红着脸把那支烟夹在了耳背上,他这会儿舍不得吸,难得的好烟啊!

卡车排着队开走了,眼前只剩下没膝深的荒草,衰败凋零的瓜秧子,还有从烂瓜里散出的酸腐味儿。

水牛、狗子和我,相互望了望湿漉漉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一齐放声大哭。

我们的哭声,使大人的面孔变了颜色,变了形状。那又青又长的脸和嘴巴,结构成的一副副怒相,仿佛憋足了氢气的气球,一触即破。

阿妈尼冲到吕叔跟前吆喝道:“这会儿你舒坦了吧?喜欢透了吧?大家爬明起早地跟着你干,孩娃们都馋成啥样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怪人家说瞎狠瞎狠,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吕叔想跟阿妈尼解释什么,嘴干张了几下,还是咽回去了。

火头婶上去拉住阿妈尼的胳膊说:“算了算了,老吕也不容易。他守了一季儿瓜园,也没搞过一回特殊,他也亏得很呢!”

吕叔蹲在地上,把郭富贵犒赏的那支金旗烟点着了。他勾着头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吸烟,任凭阿妈尼狗血喷头地骂也不还嘴。他心里却一直在抗衡:这全世界的娘儿们都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光讲那吃吃吃,吃到肚里到哪儿啦?不吃也没见欠死你们!现在不打仗了,上级的命令就不是命令?指示就不是指示?任务就不是任务了?现在是建设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哩!就凭你们这些臭娘儿们的思想觉悟,还能不倒退到旧社会?旧社会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啊?一个人光想着为自己活着,还有什么劲儿?明年再想法儿多种二亩瓜,紧着你们吃不就妥了。一个外国娘儿们在中国大老爷们儿脸前叨叨地不停数落,最终使吕叔忍无可忍,他劈头盖脸地对阿妈尼吼道:“你以为惹烦了我,也没法儿把你撂到南江里了是不是?你要知道恩公河可是没有盖盖子,恩公河里的鱼可不讲你是哪国人!”

阿妈尼一头撞在吕叔的胸口上撒泼:“你敢!你敢!借你个胆试试?吓死你!吓不死你我不是阿妈尼!”

吕叔只好节节后退,心里却想: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臭娘儿们一般见识,现在是众怒难犯,当回哑巴也憋不死我!

好多年后,我才体会到吕叔那会儿的狼狈相,是地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会儿唯上级领导的话是听又极容易满足于上级信口表扬的吕叔,是不在意乡亲们的口水的。

第55节:卷六 芝麻叶面条(1)

32.公元20世纪50年代末

芝麻叶面条

阿妈尼把吕叔弄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早已是轻车熟路,不过这一切大都发生在家里,是关着门悄悄进行的。

据说,他俩曾达成过一项君子协定:吕叔心甘情愿在家拉下风当孙子,阿妈尼可以在家为所欲为地做皇上;可在外边这得打个颠倒,吕叔是脸朝外的人,要的是脸面,阿妈尼要乖得像猫儿才行。

这次,阿妈尼当众撕开脸皮,可让乡亲们开了眼。火头婶算是抓住了小辫子,待大家都散后,火头婶对蹲在地上的吕叔说:“我说瞎驴,你整天晃荡得像大尾巴狼一样,谁知道也是纸糊泥捏的,恐怕天天都得跪搓板吧?”

吕叔全没了过去的装腔作势,也不再满嘴唾沫星儿地乱喷大侃“女儿经”了。他很勉强地龇了龇牙说:“怕老婆有酒喝。”

火头婶笑道:“你诡谲得不轻,还喝酒呢,喝阿妈尼的洗脚水吧!起来,别哭丧着脸像丢了魂一样,我给你一团芝麻叶,回去下工夫擀一顿面条儿。要不,阿妈尼得半月不叫你上床。”

吕叔立马来个坏笑说:“那我可有空儿,帮火头哥拉边套了。”

火头婶不懂这句关外的黑话,但清楚吕叔操这副腔调筐里肯定没好杏,脸一红斥道:“瞎驴,你胡尥蹶子吧,听不懂好歹话不是?再胡吣,看我把你的驴嘴撕叉!”

吕叔在火头婶家讨得一团芝麻叶后,看到院子里那棵香椿树梢儿上,还剩几片肥大的叶子旗子般高高招摇,就弯腰捡起一块小砖头,随手吊了吊眼线,一发打出去,便悠悠飘下一片叶子,如此连中数元,准确率达百分之百。

火头婶说:“瞎驴,到底是当过兵的人,手头真准啊。”

吕叔又龇牙一个坏笑道:“还有更准的,你想不想见识?”

火头婶清楚他又要胡吣骚话,随手抓起一把粪叉,高举着朝他拍来,吕叔见状乐颠颠儿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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