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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2 / 2)

“你可知道为何我从不在你面前称‘朕’?”古扬仿佛是不甘心似的,又问。抓住魏康的手又紧了紧,几乎就要这样嵌入魏康身体里。

“自然是君上不喜欢。”魏康答得又快又顺。

“那我为何不喜欢?”古扬穷追到底,“我好不容易,才打来的江山……”

魏康不答。

“其实你都知道,”古扬叹口气,声音愈发低沉,“我、从、不、希望你将我当做君、上。”

他换作双手搂着魏康,上上下下地勾勒着魏康身体的轮廓。其实魏康很瘦,却不是那种瘦弱,给人感觉,明明不过是细细的腰,窄窄的肩,却能将一片天都扛起来,轻轻松松地。

古扬仿佛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刚刚开口,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有将眼前人拥得更紧,剩下的,就是千言万语,也不过和在一声浅浅的叹息中。

魏康任由古扬抱着,也不回抱,就这么道,“可是您一直都是君上。”

他没有刻意强调,只不过是在陈述这一个事实,即便是轻描淡写的,也有打碎假相的力量。

“那我便要你不是我的臣子……”古扬愣了好一会儿,笑得灿烂,“入我后宫,如何?”

似乎只不过是开着玩笑,却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真,很有耐性地等待着魏康的答复。

魏康被这话给一惊,松弛下来时,道,“恕臣下做不了弄臣。”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阿邙握我的手握得紧了几分。

我回头,朝他一笑,问,“怎么?”

他眯着眼,瞧着那两个相拥的,“都是被打败了的人。”

(三十四)

【叁】

我没注意那两个家伙拥抱了多久,也许有很久,终于,当他们松开彼此的时候,我瞧着魏康,竟从他向来平静无波的眸子中瞧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与留恋。

刚刚斩钉截铁地说“不做弄臣”的家伙是谁呢,若真只是君上臣下,哪里能有这么亲密?我看他们这股子甜蜜劲儿都快赶上刚刚过完洞房花烛夜的小夫妻了。

这俩人一坐下来又比谁都严肃,仿佛刚刚在那儿谈情说爱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古扬道,“有线索了。”

魏康挑挑眉,他挑眉的模样倒同古扬有几分相似,不过要比古扬更为柔和一些,“什么线索?”

古扬一颔首,“东方,鸾瀛。”

鸾瀛……鸾瀛我也略有耳闻,鸾瀛自诩日出之地,往东度过小东海,就是鸾瀛。早些时候鸾瀛曾派使者来到中原,这些年两国也略有交集。

“所以,你打算……”魏康轻瞧着亭子的木头栏杆,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模样。

“去鸾瀛。”古扬答得极快,抬头,看着魏康,目不转睛地。

魏康默契一笑,“还有谁?”

“带上照国‘君上’和……这位公子吧。”古扬沉思一许,方道。

魏康眼睛微微垂了垂,好半天,什么都没说。

也许没人看到他睫毛后面一闪即逝的失望。古扬要坐镇这大好江山,即便从前有过并肩作战的日子,如今也不复存在了。

鸾瀛之行绝不简单。

渡海本就艰难,波涛滚滚,老天一不开心稍稍掀起点风浪,就是灭顶之灾,先不说到了鸾瀛会发生什么被如何对待,就是茫茫小东海,要过去也绝非易事。

——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线索?也许到了那儿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理智来看,完全不需要这样。

中原这片土地屡经战乱,早已不堪重负,古扬他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下这么个大手笔,要是消息有误呢?除了这次鸾瀛,还可能有其他更多的地方,天原,高龙,更远的西域,甚至需要亲自去穆兰古国旧址探查,别说是现在久国根基未稳,就是从前照国最为繁荣之时,也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远行——还不一定有所收获。

古扬似乎真的只是来这儿交代这么件事儿,说完没多久便离开了,连茶都没喝两口。

我暗笑,他如今已是一国之主,这等小事那里要他亲自来这儿一趟?说白了,他是为了谁呢……

明知道君臣之间绝无可能,偏偏还是要藕断丝连,到头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古扬走后,魏康盯着皇城的方向瞧了许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看得出他与古扬是同一类人,他们都不会为了某个人掏心掏肺,更不会为了情情爱爱不顾一切,都清醒地知道,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却也同样的,无法将对方彻底割舍。

也许终有一天,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会放弃,从此不再有往昔朝朝暮暮,君上臣下,如此而已。

不会为了“情”一字疯狂。

“情”一字,百炼钢也成绕指柔,算得上是世上最毒的鸠酒,可就是无法倾入一些人的心。

——当那些人心中的执念要比“情”还要深的时候。放弃一件东西的理由本就很简单,不过是因为有别的什么比它更为重要。

后来我问魏康关于鸾瀛的事儿,我想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即便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也实在难以做到什么。

魏康的的确确也没有太多隐瞒,只是道,“你不明白,穆兰于他是什么,这天下于他是什么,他的野心支撑他做这些,他清楚,如果这时候他不孤注一掷,那么他这辈子活着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照国,如果这时候他便满足于此,那他便不是古扬。”

我看得到魏康说这话时候严重的迷恋,也看得到阿邙的沉默。我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他们都知道些什么,而那些又恰恰是我不知道且从不曾想过的。

只可惜我从不曾知道他们究竟在追逐什么,就像我听不懂魏康话中更深一层的意思,听不懂阿邙所谓“都是被打败的人”,很多东西也许我该知道可我都不知道,但至少至今,我乐意我不知道。

就像有关穆兰的这些,我不得已被卷入,但绝不会深入。太深的局,以我这样的人进去了,除了粉身碎骨没有别的可能。

……

数月后,启程鸾瀛。

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天的天,一望无际,蓝得透彻。偌大的穿上,魏康在舱中,我站在甲板上,阿邙陪着我。码头上是送别的人,不多,古扬巍巍然站在一群人中。

船渐行渐远,古扬的身影也逐渐变小,变淡,直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却仍然散发着灼目的光辉。有些人就是这样,叫人怎么样都无法忽视。

我突然有些理解魏康的心情了。

他与古扬之间,并非刻意牵连,只是那个人太特殊,无论怎么样都没法不看他,可一看他,千般万般的滋味都涌上心头,想忘,却忘不得。

只有这么一直牵绊着,慢慢地,那个人就成了唯一的。

我突然对阿邙道,“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吧。”

阿邙吹着海风,好像没听清楚,“嗯?”

我重复又问了一遍。

阿邙不答,沉默着将我的手握住。我靠着他……

——好似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温暖之物。

阿邙是同古扬不一样的,古扬是烈日,那么他就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月华,不知不觉地渗入心中,自此合二为一,不可离分。

除非将一颗心都撕扯得粉碎。

(三十五)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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