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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期盼答案了,玉澈,无论是五皇子还是易宸璟,他们都不会是我命定之人”扶起茶杯倒满,白绮歌端起茶一饮而尽,笑容苦涩晦暗,“如今我只想竭尽所能保全白家,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况且我也没这资格你看这张脸,天下佳人红颜数不胜数,哪一个不比我更有资格常伴他们身边?想在这深宫恩怨、权势争斗中活下去就得学会自强,即便害怕恐惧也要深埋心底,不依赖任何炫、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不动心、不动情,这样才不会被人抓住弱点,一步步达到目的”
“小姐不会累吗?一个人承担这么多……”玉澈哽咽同样是女人,自己所侍奉的主子太过坚强,坚强到让人心疼乱世中独自挣扎求存还要肩负一族命运,如此之多的压力却连个可支撑她、保护她的男人都没有,不是不动心,她是不能动,不敢动啊!
轻轻抹去玉澈脸上泪痕,白绮歌笑得安宁:“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的我很期待一切终结那天,再没有恩怨仇恨束缚,带着你,我们一起回昭国,回白府,寻一处远离权力烽烟的地方,和最重要的家人一起慢慢变老”
越是安慰越让玉澈心痛欲碎,泪水滴答滚落杯中,失去颜色的茶叶翻滚沉浮
擦了擦眼睛,玉澈拼命忍住泪水,勉强挤出生硬笑容:“小姐想得太伤心了,就算殿下日后悔婚不是还有五皇子吗?殿下很快就要北上出征,再不能逼迫白家威胁小姐,那时小姐就去找五皇子好了——”
“不可能的”白绮歌打断玉澈,浅笑摇头,“易宸璟若是离开,接管昭国的人就会换成右丞相,届时白家景况更加危险玉澈,你还不明白吗,我没有其他路可选,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易宸璟,给他江山,给他天下——我要帮他篡位夺权”
啪嚓,茶杯刚刚摆脱倾倒命运,又入粉身碎骨境地,满地碎片零落
玉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篡位夺权,那是杀头之罪,小姐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仿佛看透玉澈心事,白绮歌拉住不停颤抖的手,声音依旧那般平静:“不这么做,白家所有人都会死红绡公主的事差不多已经明了,我欠易宸璟的,既然不能还他挚爱之人那就给他江山社稷好了,他若惦念我这番辛苦放过我和白家最好,若还是恨意难消也不至于对白家出手,他想要的话,这条命我甘愿双手奉送”
“为什么要相信云钟缙的话?他骗过一次就会骗第二次、第三次!小姐不是坏人,绝不可能是害死红绡公主的真凶!”
“的确,他骗了易宸璟,但他不会骗我”白绮歌起身走向窗前,轩窗半开,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雪花,晴朗夜空被乌云遮盖
云钟缙是个聪明人,他得知白绮歌失去记忆便编造了身为目击者的谎言,骗易宸璟推光自己身上罪行是为求自保,毕竟害死红绡公主他也有份在面对白绮歌时云钟缙则完全不必撒谎,他知道白绮歌不会把真相公开,那样做的话易宸璟就不可能给她机会继续追查真相,而是毫不犹豫重新展开对她的折磨,甚至通过白家来让她痛苦两个凶手互相撕咬谁都得不到好处,这就是云钟缙敢对她直言不讳的根本原因
“可惜,云钟缙猜错了”白绮歌忽地自言自语,脸上似笑非笑,玉澈愣愣看着,却不知她所说何意
窗户大敞,风雪找到出路猛地灌进,冰凉雪花扑在面上带来一阵刺痛望向被乌云遮掩的皓月,白绮歌一字一句淡然如水,波澜不惊
“待他坐拥天下睥睨八方,我会把真相全盘托出,生或死都无所谓,我只求问心无愧”
不愿对他有半句假话,仅此而已
☆、第047章 独锁心牢
白绮歌本打算第二天早上趁着易宸璟没走前再见一面的,想不到困顿睡下,一睁眼就是天大亮了,身上的疲乏还没解,心里也跟着烦郁起来
易宸璟让下人带话说是午间有空,看着满桌午膳毫无胃口,白绮歌干脆向敬妃说明后带着通行令牌往御书房方向奔去,希望赶上易宸璟空闲时间把昨天没来得及说的事情都说完,也省得两个人绕来绕去就是解不开心里的结
行至半路听得有人招呼,白绮歌停下脚步,竟是锦昭仪带着侍女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让侍女先行回宫后,锦昭仪挽着白绮歌手臂,面上感激之意不尽:“我正想去敛尘轩跟你道谢呢,那晚多亏你和素鄢机敏,不然我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锦昭仪向来待我和素鄢姐姐不薄,这点小事分内之举,何来感谢一说?”白绮歌不深不浅应付着,见四下并无他人,沉下声音拍了拉紧昭仪手臂,“此事说来蹊跷,那天我是被人引到后殿去的,就好像有人故意想要我发现那荷包,之后不久太子妃就带人过来了锦昭仪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何如此歹毒居然想诬陷秽乱后宫的大罪?”
锦昭仪哪知道白绮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道她是真的被人利用,而幕后主使的目标恰是自己,还不待白绮歌深问便急急将实情和盘托出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只是我,那晚倘若事发,就连太子殿下也难逃罪责”锦昭仪忽地停住脚步转到白绮歌身前,毫无预兆地双膝跪地,脸上凄然之色掩于眉间,“只要皇子妃不把真相说出去,锦簇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锦昭仪快起,你这样是要狠狠折我寿了”白绮歌忙扶起锦昭仪,眼中失望一闪而过
即便锦昭仪不求她她也会死守秘密,她白绮歌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先前备受欺辱时是锦昭仪全心全意不求任何回报帮她、护她,她怎么可能手握秘密回咬一口?锦昭仪也是明白这些才来找她并告知真相的,这一跪不过是最大程度博取同情信任,原来那些亲密无间再找不回来了
宫深似海,人心慢慢就变了,怪不得谁,都是为求自保才戴上厚厚面具,与真心实意挥手作别
“锦昭仪的意思,你和太子殿下真的……?”
锦昭仪深吸口气,从袖中拿出一物交到白绮歌面前:“这是太子殿下所赠白玉折扇,那荷包则是作为回礼我亲手绣的深宫冷寂,难觅真情,不瞒你说,我从未期盼过皇上宠幸恩典,能偶尔与太子见上一面直到老死,这辈子我就知足了”
深宫冷寂,难觅真情
八个字,道尽多少白发宫嫔一声酸辛遥皇已是花甲之年,而锦昭仪才不过二十出头正当韶华,悬殊年龄何来夫妻恩爱?放眼后宫三千,有几个不是被皇帝强占了身子却独锁心牢?
“情之一字,总不见谁人舍得下,放得开”白绮歌不知道这是说给锦昭仪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蓦然想起两抹三分相似的身影
见白绮歌动容感慨,锦昭仪知道她定不会轻易对外人道起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表面上他是太子,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耀无人能比,可谁又想过他的无可奈何呢?”轻叹一声愁眉不展,俏丽粉颜染上一层哀怨,“宸煜是投错了胎,天下人想要的东西偏偏是他不想要的皇位江山于他而言如同草芥,他只想沉浸山水间尽情逍遥,得一人白首不离,至死不渝昔年初见我便再忘不掉他执着酒盏挥洒泼墨的风流雅气,及至犯下大戒委身仍不觉是错,哪怕到了现在,如果不是担心他受到连累,我宁愿与他做一日恩爱夫妻,此生荣华富贵尽可抛弃,便是这条性命也不足为惜”
看似柔弱的锦昭仪竟有这般勇气胆色,远远超乎意料忽地心头一动,白绮歌低道:“即使如此,为什么不劝太子放弃皇位?那样你们二人大可离开皇宫隐居山野,从此天地为家,逍遥一世”
“远离尔虞我诈谁人不想?可太子之位得之难,想推脱更难就算皇上不为此龙颜大怒,我又要以什么身份跟太子离开呢?昭仪吗?皇上的女人吗?最是可憎,我根本不敢想象与他私情暴露之日会招来多少恶毒谩骂,与其害他身败名裂,还不如苟且偷换,大不了舍了这条性命保全他名誉”
白绮歌哑口无言
的确如锦昭仪所说,让太子主动放弃太子之位看起来简单至极,实际上却有诸多灾祸隐含其中,全然不像她一时念起想的那般简单
看来要撼动太子之位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现在已知太子易宸煜无心权势可以说大为有利,至少来自他本人的对抗将会降到最低,剩下的阻碍就只有……
五皇子易宸暄
无论如何,那两个人终要成为敌人吗?默然苦笑,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却是不可避免的局面,白绮歌知道,早晚她要做出选择
易宸暄,或者易宸璟
各怀心事的两个女人步伐缓慢,不知哪里传来的琐碎人语钻入耳中,依稀还夹杂女子哭泣之声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锦昭仪困惑四望,目光扫到不远处俩道身影登时睁大眼睛,轻轻拉了拉白绮歌衣袖,“你看,是遥阖殿的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