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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这些粮草,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宁惜醉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手指紧紧绕着浅色发丝,和白绮歌一样愁眉不展,“信上说什么,表明对方身份了吗?”
“偏僻荒凉之地,有能力悄无声息劫走斥候营的还会是谁?斥候营是广戍军中仅次于寒枪营的精锐士兵,彭将军和艾将军都快急哭了,说是这批人回不来皇上肯定会治他们死罪”一声幽幽叹息,白绮歌疲惫地揉着额头,“那封信上说不会伤害斥候营分毫,但要求我独自去见他们的主将,不许任何人随行,只要我人一到他们就会放了斥候营所有士兵”
宁惜醉停住指上动作,惊讶地盯着白绮歌:“白姑娘不会是想去赴约吧?”
“除此之外,宁公子有更好的主意么?”
“那也得确定劫走斥候营的是谁才行,总不能因着一封信就孤身犯险,很容易中了第三方奸计”
宁惜醉的话让白绮歌不解,皱皱眉,一脸疑惑:“宁公子认为留下信引我赴约的人不是安陵国?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宁惜醉摇摇头,“如果真是他们要你过去,之前做那些事有什么意义?而且既然他们能深入粮草库盗取粮草,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劫走白姑娘你或者其他人作为要挟,非得大费周章劫走一个营的士兵呢?这两点我实在想不通,总感觉劫走斥候营留下书信的人与安陵国并非同一伙”
望着窗外阴霾,白绮歌长出口气,胸口仍是憋闷,脸上挂起落寞笑意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算是陷阱我也得去——宁公子,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275章 雌雄命蛊
“怎么会是无路可走其实白姑娘有很多退路只是你不肯去选择一直在作茧自缚”看着白绮歌寂然表情宁惜醉忽地抛出不明所以的话
白绮歌略略惊讶:“宁公子的意思……”
“不执着于太子妃之位就可以了吧遥皇如此逼迫是为了让白姑娘放弃成为太子妃不去违抗他的意愿不就行了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从未有过的表情出现在宁惜醉脸上略显急促的语气丝毫不给白绮歌反应时间“白姑娘所走每一步都在为喜欢的人考虑而今压力重重也该放手为自己想一想才对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付出过少得到多少这一切又是为了谁白绮歌从没有仔细想过宁惜醉一反常态的质问带着些许心疼刺得她难受却无从反驳是啊只要她放弃易宸璟放弃为了成为他妻子所作的种种努力现在所有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可是她放得下吗
愁思烦絮化作点点沉默在帐中扩散蔓延白绮歌失神不语宁惜醉也不去吵她一如既往地陪在她身边只是被忽视的目光里多了几许厌恶对他自己的
“这时不该对你说这种话我只是不希望白姑娘以身犯险临别时宁某答应过太子要照顾好你这个约定无论如何要履行到底”原本毫无关系的易宸璟被拉来做借口宁惜醉总算能舒坦些但仍不愿直接面对白绮歌毫无怀疑的双眼平生第一次他会如此不自然
“我一直认为宁公子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到现在也是一样”白绮歌掀开帘帐晦暗光线没有让帐内更加明亮倒是冷风呼呼吹进迎着潮湿冷风白绮歌微微闭上眼埋在心里的话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在我踏上大遥土地时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会恨宸璟会与他斗个你死我亡可是慢慢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变成了他的妻子看着他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听他说过去那些肝肠寸断的故事宁公子大概不知道最初宸璟伤我有多狠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他泄愤无论是我的身子还是心都因为另一个女子被他伤得千疮百孔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总让我觉得后怕”
缓缓睁开眼天际依旧是阴云密布白绮歌却露出淡淡笑容明亮而干净
“即便如此我还是爱上了他看到他对敬妃娘娘的孝顺、对红绡公主的思念以及对素鄢姐姐的温柔我知道他并不是个坏人因为爱得太痴所以恨得太深仅此而已什么叫廉耻、什么叫尊严我懂我也明白爱上一个折磨过自己的人是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然而当他在风雪里默默陪了我一夜当他用自己的身躯当作屏障为我抵挡刀光剑影时我根本无力抗拒这种不该发生的感情从宫闱争斗到北征沙场我们一起走过的风雨坎坷不计其数虽然期间也有过争执却都是为了彼此他的雄才大略他的天纵豪情每一样都让我心动千方百计帮他登上太子之位不只是因为我喜欢他宁公子你能理解么宸璟他真的会成为一代明君我不希望他被脏脏权术埋没更不想遥国乃至中州百姓错失一位英明皇帝与一段盛世繁华”
那之后许久白绮歌都没有再开口宁惜醉也沉默着走到她身后静静站立
“所以为他付出再多我也心甘情愿永世不悔”忽然侧过头白绮歌微笑安谧
“嗯明白了”半晌无声而后宁惜醉长出口气淡淡应道拉过白绮歌的手将指甲大小的蜡丸塞到她掌心碧色眼眸如水润泽:“你守护他我保护你这样可以吧”
白绮歌点了点头而后又飞快摇头:“我更希望宁公子只是个商人”
有关宁惜醉的身份白绮歌不是不疑只是不想妄加揣测因此才会不闻不问一心一意将其当做至交好友今日也是话说到这里才稍作提醒不管宁惜醉是故意所有隐瞒也好或是有苦衷也罢她只是想要他明白在她心里宁惜醉最适合的身份就是知己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能懂她、理解她足矣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白绮歌笑笑摇了摇手里的蜡丸:“这是什么”
“蛊虫”宁惜醉答得云淡风轻好像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寻常物事却把白绮歌吓了一跳
“蛊虫蛊不都是有毒的吗”
“白姑娘一定是在开玩笑……”宁惜醉挑了挑嘴角见白绮歌一脸认真似乎真的不明白无奈拍拍额头细心解释“这是连命蛊在我家乡很常见白姑娘手里的是雌蛊我这里还有另一只雄蛊这两只蛊虫无论哪一只死掉另外一只都会立刻有反应我还是担心约白姑娘见面的并非安陵国主将而是另有其人安全起见我和不弃会在约见地点附近等你一旦有什么问题你就捏碎这只蜡丸雄蛊一有反应我们会立刻去冲过去救你”
方法是不错可是凭借苏不弃和根本不懂功夫的宁惜醉两个人……倘若真有变故他们面对为数众多的敌人岂不是送死么
似是看出白绮歌的担心宁惜醉浅笑:“白姑娘何时见我做过赔本儿买卖连命蛊好歹也值个几十两银子宁某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的”
白白牺牲……
如果不是情景不符白绮歌真想流两滴冷汗为宁惜醉的冷笑话助威
仔仔细细收好连命蛊还不等白绮歌开口道谢忽地被宁惜醉拥住这拥抱没有任何味道宁惜醉只是极其单纯地拍了拍她的背半是担忧半是叮嘱:“一定一定要小心行事别逞强我和不弃就在不远处等你”
一抹柔情自心间流过白绮歌又想说些什么可老天爷好像故意欺负她嘴还没张帘帐就忽然被掀开
“……”
“……不弃有事么”
“……没事”
本来纯洁的友情在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短暂沉默里变得暧昧起来白绮歌遮住额头匆匆走出帐外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我先走了”
“嗯去吧”
门前笑意吟吟的碧目公子面色如常倒是身侧略高一些的苏不弃表情有些异样等白绮歌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倒吸口气嫌弃眼神直直射向宁惜醉:“白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