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2 / 2)

赌徒脑门里尽是汗,就知道不应该让这小王八蛋胡说八道,“还说?”游子冶捂着嘴,“我不说了。”穷酸的夫子脸色惨白,放下女娃,捏着本书,谁也不看,进了里屋。

她娘来收碗,阿菊扯着她娘不让她走,“娘,夫子睡了里屋我们又睡哪里?”她娘捡着碗,疑惑地瞧了眼眼冒绿光的赌徒,“大兄弟,夫子他怎么了?”

赌徒微微一叹,“没事,大婶子,歇歇就去睡吧,这碗明日里再洗……”她娘一笑,“没个女人操持家务,两个大男人可真够随意的。”转身回了厨房。

赌徒眼冒绿光地揪着游子冶的头,低声道,“小王八蛋,看老子明天怎么收拾你!去睡觉!”

她娘从厨房伸出了头,“大兄弟,我烧了热水,等等你搓一搓身上啊?”

赌徒笑得那个猥琐,“大婶子,真是多谢啦!”游子冶从他手中逃出,扯着阿菊远远地跑了,“娘,娘,我也要洗,师父说我腹黑…”阿菊问,“什么叫腹黑?”他娘低低的声音柔柔地传来,“看看你,肚鸡眼儿都黑了,整个肚子还想白么?”

赌徒不发一言,敞开里屋的门,烦躁地巴拉巴拉头发,“老子没说你那什么什么,更没想娶那什么什么……”

**上躺着的人幽幽叹息,“那敢问松公子不请自入是何道理?”

“老子…老子……”他颇有些理屈词穷,但是一想到这个穷酸鬼变着法的想撵他徒弟一家走,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人从**上扯起来,“去跟老子睡草窝!”

“……好。”穷酸的夫子眼眶仍是通红,却笑着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赌徒烦躁得能把头发揉成一个鸡窝。

游子冶来叫他搓澡,惊奇地发现夫子也躺在草堆上,赌徒揪着游子冶的头往前走,包子脸不断地向后望,赌徒心里憋着气,自然不畅快,一巴掌落在包子脸的头顶,包子脸叫疼,赌徒心里又后悔,轻轻地给游子冶揉着,游子冶心里那个美,又央着他师父和他一起洗。

他娘眼中带着泪花,他妹有个桃花尖,是个美人坯子,思量了又思量,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好好,老子就伺候伺候你这个小王八蛋!”

都入睡了,赌徒揭开灯罩,一串绿莹莹的光芒化作点点星光,飞向了草丛深处的他方。早说过了,聚贤庄很穷,穷得是有理的,一盏油灯都点不起,只有抓那繁天的萤火虫做成灯馕。他没来之前,聚贤庄更穷,穷得来每天入了夜,那穷酸的夫子只有借着月光上**。

可入了冬后,没了萤火虫,又该用什么来替代呢?

背上的草刺得脖颈痒得慌,他毛躁地翻了个身。随手一摸,竟摸到了散在草堆上的发丝,比草更硬,比他的更软,不油腻有些干爽,在手中摊开嫩听到滑落时飒飒飒的响声,好比林间松涛翻浪,又好比指尖书页哗哗,有着松针掉入草地的草香,又有指尖翻开书页的墨香,月光轻柔地打上一层蜡,他的背影在他的眼中有着被定格的芬芳。

他手中的发丝落尽,才恍然,女子在头上抹上蜡油,梳出一个个精致而又华丽的发型,原来不是最美的,滴上滴滴精油,也不是最香的,什么是最美,什么又是最香,人生一世,哪得完美?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谈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说什么英雄美人,也只不过百年后一捧黄土。

但是,生活确实存在。

明天睁开眼来,日子依旧还要过下去。所谓遗憾也成了记忆中的美景,残缺也是美。有点凉了,寒风吹来,没有外墙避不了寒,就如同人的心完完全全地敞开来,就会受尽糟蹋,所以要藏起来,待遇到了亲切的人,再一点一点展开,如同夜半花开,如同云醉月沉吟。

他是孤月林间的一株松,他是松林间的一轮孤月。树枝挂着针衫在地上投下一层薄影,他的怀抱是寂寞而荒凉中唯一的蕴藉,温软而又强健,如同一面墙,能够遮风挡雨。他翻过身偎进了他的怀里。

偎,多么多听的词,有人可依一方田。月牙勾起了一丝嘴角,挂在松的枝头,温暖安眠。方寸之间已是百年,尽管沧海桑田有诸多可以怀念,可是今宵…多么清雅甘甜。

人在心中低叹,既是惊弓之鸟,又何必庸人自扰…埋首于发丝,轻酣,犹如醉生梦死间,眉眼皆是笑,笑天生多情,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柳腰婉转,拂去桃花面,露出云间松,原来是他。

缘来是他,何须聚贤。

第二日上山,牵回一头羊,被人沿路追讨。

“老子在坡上牵的,你怎说是你家的?”“……角上有名。”

第三日上山,歇在石旁,捡到一只撞石头的兔子。

第四日上山,带回两粒山鸡蛋,山鸡飞了;

第五日…第六日…为着大鱼大肉的梦,赌徒仍在苦苦探寻。

“…差一点…再高点…再高些…好好…”女娃双腿仰靠在小童肩上,伸手去摘那树尖的桑葚,红得发紫的桑葚晶亮似颗颗水晶葡萄,“摘到了!”

她仍拿在手里把玩,贪婪的目光,火辣辣地,一寸寸扫视过桑葚的每个凹面,更像是黄鼠狼见了鸡似的留着口水,又胖又黑又短的手指触及之处,桑葚羞得脸颊飞红。

小童汗水淋漓,颇为不满,“阿菊,都捏爆了!”女娃恍一看,一粒上好的桑葚捏烂在她手中,她笑了,露出甜甜的酒窝,“那不正好么!”接着张开嘴,桑葚听话地落进了她的喉咙,滑进了她的胃里,她又笑了,“甜,真甜!”

“跟老娘下来!”猛地一声爆喝,她娘抄着扫帚从不远处怒视而及,眼看就要走到近前,女娃啪嗒一下从小童的背上摔了下来。小童猛扑上去,哇哇哭着,“娘,娘,阿菊被你吓坏了!”

他娘又急又怒地跑过来,推开小童,小童又扑到女娃身上,“娘,娘,阿菊没气了!”他娘小心翼翼地翻开女娃的正面,只见女娃两颊惨白,一缕缕冷汗染湿了鬓角,红润鲜亮的嘴唇吻了尘埃,触目惊心地流出红艳艳的鲜血,朵朵蔷薇盛开。他娘落了扫帚,十指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只听小童声泪俱下道,“娘,娘,阿菊摔死了!”

小童扑在女娃身上,见不到他娘是何神态,却能觉得周围静寂得有些可怕。终于他被他娘揽在怀中,“都是娘不好,娘再也不吓你们了,娘再也不打你们了……”

就在此时,他假冒的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他娘的悲伤似一堵墙,赌住了周遭空气;他娘的眼泪似一粒露珠,轻盈无息地落在他的肩头,却呼啸了整个汪洋;他娘镌揽着他,肩头的眼泪炙热得慌,所有的悲哀与无奈都在这一堵墙里……

他自然知道,女娃脸颊惨白,冷汗直冒,是因为女娃天生晒了太阳就有此反应。而那嘴唇上的汩汩冒出的鲜血,也是女娃吞了太多桑葚,咽不下去就只有吐出来,鲜红中泛着口水的白沫,真像是摔死的人,他觉得反胃。

可有那么一刻,他看着躺在那里的阿菊,似乎她就永远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静寂的脸上无悲无喜,从此,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跳,再也不能扮鬼脸,再也不能笑了……

他挣开他娘的怀抱,他娘抱得真紧。他扑到在女娃的身上,又惊又喜地叫着,“娘,娘,阿菊醒了!”

女娃悠悠地捧着头,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仿佛对先前的事情一无所知,“娘啊,来叫我和游子冶吃饭么?”

小童学着他娘的模样,揽着女娃的头轻拍,“乖女,娘知道你乱爬树不对,可是娘已经大赦天下,决定不再打我们了?是吧,娘?”

有一门艺术,叫唱双簧,要求唱双簧的两人配合默契,口眼俱和,说唱一致,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然而往往拜师学艺也不可成神态。可这古往今来无师自通,且小小年纪就能到大师级水平的更是少之又少。游子冶和阿菊也可算两位。

这两位惧怕娘亲挨打,竟欺上瞒下,耍了个釜底抽薪的诡计,惹得他娘泪滴连连,真以为阿菊被她吓死了,可也不想想,一个人生而不易,死又如何能罢休,每个人的一生历尽曲折,冥冥之中自是有定数的。又或许他娘知晓他们的欺瞒,却真不见不得孩子就躺在眼前的事实,情自深处,反而遭了两个小娃的道。

他娘变化也太快,前一时还泪眼朦胧,后一刻竟双手叉腰,一边拎了一个鸡仔仔,丢进小黑屋,啪嗒一锁门,苍蝇蚊子全都进不来。他娘含着滔天怒气,门摔得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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