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重明
黄昏时分，船舶靠岸。
夜幕笼罩大地，珞水两岸一片漆黑。
大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甚至随着夜晚风势加大，变得更加狂乱起来。
雪花夹杂着冰屑，不停敲打在船舱外墙，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卫韬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从端坐了不知多久的木椅站直身体。
船舱还是那个船舱，里面简单的陈设也没有任何变化。
山间花海，白骨祭坛已经不见。
还有白衣白裙的萝茶少女，一点真灵留存的玄武风洳，也一同消失无踪，找寻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不知道今后还能否再次显化眼前。
最明显的一点。
想要让他过去，遵循着一丝冥冥中的感应找到它，再将它融入身体，吸收吞噬。
进度：百分之五十。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这方面，卫韬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
悄无声息间，龟蛇交盘从破限七十四段一路向上飙升。
关于幽玄诡丝的描述，只是短短一句话，不过八个字而已。
金币一枚枚消失。
名称：明牝篇。
至于玄武道不传之秘，他至今也未曾入手一观的玄武篇。
紧接着莲花消散，却又化为一个人形，在黑暗中一招一式演练红线拳、穿山腿，内里所蕴含的意境，甚至还要远超周师傅的赤练双线，陈澄山的步步生莲。
但是弟子在老师的逼迫下，最终走上了不见不闻的道路，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连诡丝是何物都不会记得。”
悄无声息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石阶前后无人，清幽寂静。
在雪中驻足片刻，她终于抬起纸伞，又开始向上走去。
她虽然未见阳光，却也清晰感知到了天地间微妙的变化。
还有一路破境飙升至破限八百多进度，破限七十四段的龟蛇交盘。
一枚金币悄然消失不见，神秘气息随之降临。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就在此时，整个定玄派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
虽然两人只是短短几句交谈，各自出手展示了玄武真意，便以一死一活的结果完成了此次会面，但期间种种，同样给他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
“本门修行功法，由基础到深入，分为流云、无极、日月、乾坤四部散手。
却并不是在其他地方响起，而是自她的心底直接传出。
“邢师姐所言极是。”
绮珺低声说道，“奴婢在下午的时候隐约有些感应，不过当时还不太确定，现在听道子专门提及此事，便知道果然是有妖教中人潜伏到了附近。”
卫韬任由风雪将自己笼罩在内，许久都没有动上一下。
时间悄然流逝，诡丝所化人形愈发灵明，随着卫韬心念而动。
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
“所以说，我之前每次都留下一点诡丝不让血网吞噬，作为它再次发育壮大的本源，其实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时间一点点过去。
孙洗月走走停停，不时在某处地方稍作停留，欣赏着雪后定玄的风景。
卫韬此时反而没什么太大的期盼。
孙洗月缓缓闭上眼睛，面上露出一丝浅淡笑容。
在将龟蛇交盘突破至破限五十段，踏足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之后，他不止一次深入品味玄武道主的批注，跳出几篇功法各自的藩篱桎梏，以局外人的角度，从整体上去尝试感悟把握。
又过得片刻，卫韬缓缓睁开眼睛，颇有些无语地叹息一声。
心意透彻通明，如若幽潭波澜不生。
“难道是因为受到红莲业火的影响，又在妄念之中见到了风洳的一点真灵，所以才对幽玄诡丝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
名称：龟蛇交盘
她闭目凝神，侧耳静听。
相比起邢妱的讶然，绮珺则是无比的震惊。
一念莫名升起，一念悄然落下。
………………
连骨带肉吞入腹中。
“卫师弟找她有事么，要不要师姐先行回避一下？”
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渴望。
可惜如今乾坤篇疏漏缺失，真正有完整传承的，便只有云极月三篇而已。”
忽然，毫无征兆的。
忽然，一缕微风拂过。
不时就其中的部分内容反复询问，与她深入细致交流。
境界：阴阳相济。
忽然，啪的一声。
难道是我那位整日里念叨你名字的鱼雁师妹，在大比期间给卫师弟开了几次小灶？”
卫韬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思维异常敏捷，仿佛自己的意识已经可以冲破肉身束缚，没入船外黑暗风雪之中，甚至直达天地虚空尽头。
就算是想要未雨绸缪，也得有谋划的方向才能提前做出准备。
“至于定玄山的同心结，弟子自然知道内里有许多蹊跷之处，所以才要趁着还未真正忘却之前，赶来亲眼看上一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需不需要进行处置。”
“除此之外，还有邢师姐山门无中生有、否极泰来的法门，我其实也非常有兴趣，如果有机会感悟修行的话，师弟定然感激不尽。”
“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眼睛里怎么会充斥如此浓郁的死气？”
珞水岸边，一道身影在旷野中踏雪而行。
邢妱还没有回房休息。
而且历次突破都是以月年来计，像这般顿饭时间便接连突破的，别说见过，就是想都没有想过。
整个定玄山上有黑云，下覆雪白，看上去对比鲜明，别有一种美感。
“这就是红莲业火？”
状态：破限八十段段。
无极散手一经施展开来，颇有几分邢道子亲自出手的风采。
玄念无声无息到来，正在环绕着他的身体，且随着他的心意不停发展变化，带来的种种感觉，当真是奇妙无比。
咚！
一声心跳倏然荡开。
听了一遍。
两人正在斟酒布菜，顿时齐齐愣在当场。
“怎么感觉，这就是我的眼睛？”
如果没有乌云阻隔，太阳就将在此时冉冉升起，将第一缕光芒映照定玄山上。
心中萦绕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夜色变得愈发深沉。
“还有那团猩红火焰，似乎和不久前接触过的所谓业火有所关联。”
所以必须找准了方向和目标，集中全部精力去做，然后通过长时间的积累，最终才有可能站在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初刚刚搭建的血网便已经能够吞噬诡丝，若是能将龟蛇交盘提升到几千熟练度，达到破限几百段的高度层次，也许风洳所恐惧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自然而然消失不见。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细致入微的变化，血网窍穴节点的收缩律动，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最终组成一个循环往复的整体。
“忘了，前面中间后面都忘了。”
狂风席卷雪花落下，迅速填满周围空间。
“老师死得如此干脆利落，毫不藕断丝连，倒是有些出乎了弟子的预料。
从不同人的口中，打探收集到一鳞半爪的信息，最多再将这些信息拼凑起来，一直都没有建立起对这个人的立体感知。
仿佛灯芯爆开，又犹如火苗跳动。
放眼整个天下，除了玄武道主齐太全，叛逃道子孙洗月之外，或许就再没有人比他更懂玄武。
卫韬一摆手，目光定定落在绮珺身上。
刹那间更多出几倍的猩红触丝涌入虚空，开始勾勒描绘另一道打着纸伞，若隐若现的纤细窈窕身影。
邢妱又躺了下去，还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优美曲线一览无余。
待到邢妱吩咐下人将新的席面摆上来时，卫韬静坐木椅不动，双手十指交叠，结火焰莲花印。
卫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下意识转头看去，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到了后来，他早已经适应，甚至是习惯了它的存在，有时候一段时间不来，甚至会感觉缺了一点什么。
“道子今天遇到了红莲业火。”
真正让卫韬在意的，还是提升过程中带来的感悟和改变。
“不用。”
教门弟子和青莲徒众，竟然如此和谐的生活在一起，不得不让人莫名惊讶，感慨不已。
如是几次变化之后，他陡然屏息凝神，精气神意融为一处，迅速向上跃升拔高。
但这才多长时间过去，竟然就又云遮雾罩，无声无息间便将真实遮罩掩盖。”
或许在这种环境中，时间距离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卫韬整肃衣衫，行了一礼，“邢师姐传道授业，师弟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他静立原处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静心提神、补气养元，几颗吃下去让他感觉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轻松。
抬头仰望着那座被厚厚积雪覆盖的石牌，如若秋水的眼眸闪过一抹淡淡光芒。
孙洗月缓缓收回脚步。
卫韬沉默无语，甚至还有些怅然若失。
当时总是觉得烦躁，恨不得将一切都毁灭砸烂。
在由简到繁，再由繁至简的感知中，他的思绪如潮水般起伏。
名称：业火红莲
仿佛她马上就要进入的地方，并不是教门七宗之一的定玄，而是一座遍布危险与血腥的魔窟，内里充斥弥漫着腐朽死亡的气息。
实在不行，他就一心一意去提升玄武真解龟蛇篇。
七十九步后，卫韬猛然停住。
尤其是妖教秘法和我们教门路数不同，这方面更是需要有所注意。”
既然状态栏不给利息，那么金币了就要用掉，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然后仅仅是做一顿饭的功夫。
一旁的邢妱好奇问道，“卫师弟忽然对红莲秘法如此有兴趣，难道是准备拿过来学习参考一二？”
忽然，一点出乎意料的发现，打断了他灵而明之、神意相合的体悟感知。
按照风洳所言，诡丝运用到深处，存在着极大的祸患。
不过就在今日，虽然只是极短时间的相遇，玄武道风洳太上的形象忽然就变得真实丰满起来。
长老、执事、弟子，纷纷从不同的屋内走出，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不过片刻后，她却又叹了口气，“只是我们时间精力有限，师弟虽然天赋资质远超于我，却还是不要忘记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手握元胎拳印，内里生机隐现。
…………
“不用，邢师姐接着休息就是。”
“天人交感，阴阳和合，负阴而抱阳，常以静胜牡。”
描述：与其他功法相互印证，此功法出现变化提升。
在后方留下一串越来越深的脚印。
卫韬默默思索，下意识打开一只木盒，抓起几粒邢妱专门准备的丹丸送入口中，用以补充连番战斗和长时间思考推演带来的消耗。
但她却感觉到了某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有些诡异的氛围。
丹丸入口即化，一道热流滋生，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三者也不知道是个巧合，还是内里存在着什么秘密尚未被发现。
“明明之前迷雾已然退去，很清晰感知到了她的身影。
从数十年前桂书仿重现幽玄诡丝起始，到青莲往生之地加入其中，再到珞水河畔惨烈一役，玄武风洳妄图逆转生死，定玄宫苑编织同心结，甚至是北荒部族的百人战阵，无不与之有所联系。
撕裂般的痛苦瞬间传遍全。
他一声低沉咆哮，迅速膨胀变大，云纹墨鳞覆盖体表，一根根尖锐骨刺破体而出，背生双翅，修蛇甩尾，在黑暗风雪中显现出狰狞而又恐怖的身形。
境界：阴阳相济。
“卫师弟饿不饿，我这就去让他们再做一桌席面。”
她捧着一杯热茶，窈窕曼妙的身躯蜷缩在温暖厚实的裘皮大氅内，倚靠在在宽大的躺椅上慢慢喝着。
卫韬稍事休息，将盒子里剩下的无极丹全部吃完，便趁热打铁开始继续提升。
不知不觉间受到的影响越来越深，直至各种乱象丛生，将整个人带入到无法挽回的绝望深渊。
描述：玄武渐生，龟蛇重明。
然后缓缓转身朝向东南方向，微微垂下头去，“最后一丝牵连已断，老师挣扎许多岁月，如今终于得到解脱，当真是可喜可贺。”
不远处，绮珺坐在暖炉边。
描述：此修行法门缺少弱水冥土莲台加持，意境有所缺失。
进度：百分之百。
不久后面上再露淡淡笑容，“老师最后说给我听的遗言，竟然和幽玄诡丝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