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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少叫得那么亲热!”
“哼!要是我四哥在的话……”聂元巧话说了半句,丢过来一个十二分轻蔑加不屑的眼神。“聂四?聂四在又如何?”西门义当然知道他使的是激将法,可偏是本能优先于理性——听不得别人将他和聂四并提,尤其是再把他压在聂四下边!“哼!要是我四哥在的话,收拾那种角色不费一指头的力!”
聂元巧恶狠狠的说完,却转身对那猪哥公子叫道:“喂!那边姓猪的白痴!有我三哥在,你别想动大姐姐一根毫毛!!”他这一番诏告天下的大喊,成功的吸引了猪哥公子和一群走狗的注意力。
西门义肚中暗骂聂家缺德。但看那猪哥公子及从人已经卯上他,又被聂十二当面下了战书。也不好再挂免战牌。拿出招牌的阴毒眼神,斜睨了那群猪哥走狗,被他目光扫过的几人均不由心中一凛,后退几步。西门义冷哼一声,眼向头上生,拿足了架势,才傲然道:“在下西门义,不知猪公子有何见教。若是舍弟开罪了公子,请尽管将他拿去教训。好教这小子知道天高地厚!”他恶狠狠的说着,拎了聂元巧的脖子就向那猪哥公子递去。他本不爱拿西门家的名号招摇,但只恨并不像头上两位兄长一样自幼习武,只好希望那公子知难而退。那猪哥公子显是外乡游客,不熟悉南京城的诸多八卦。但随即有左右向他禀上了西门义的身份,同时大大夸张一番西门家在南京城的影响力。那猪哥公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从鼻中发出几声难堪的哼哼,一挥手,带了左右而去。西门义见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解决,心下松了一口气。
转眼瞧见聂元巧想溜,伸手拎住他的领子。
“嘿,西门三哥好迫人的气势!不愧是咱南京城排名第一的阴……”
“阴什么?”
西门义笑问,笑得面目狰狞。聂元巧只得陪以干笑。
“这位公子,多谢您为小女……为在下解围……”
西门义正待好好修理那聂元巧一顿,那得他相助的两个男装少女却上前道谢。香甜软耳的莺声燕语,只听的西门义心下烦闷——最讨厌就是这种可以滴的出水来的女人!“谢什么谢!以后呆在家里少出来惹事生非!长着幅桃花相还敢出来招惹那些狂风浪蝶!你以为你在唱《蓝田喜事》啊!下次可没这么好运遇上我!”他火大的吼出一连串的抱怨。不耐烦的甩甩手示意人家滚开。
却听不远处,西门笑的声音响起:“义弟!”
“大哥。”看西门笑几下分开人群大步走过来,西门义迎上去:“咦,你这么快啊。”“唉,远远的看到你似乎有麻烦,就赶过来了。”西门笑一身文人青衫狼狈不整,手里的香烛黄表更是被挤的只剩几片,显是担心他仓促下山所致。西门义心下感动。不由得无语。
“大哥……”
他乐极而笑,却在转身时不经意的看到那男装少女以一种痴迷的眼神盯着西门笑,显是被他风采所倾倒,阴毒的眼神又重回到眉间。恶狠狠的丢过去一记杀人眼神,也不说话,径自拉了西门笑离去,心里只是咒骂——早知道不要多事!让那猪哥公子把她XXX掉!也省得来觊觎他的大哥!
“你说什么!!结亲!!结鬼亲啊!!”
甫入七月,宿来高温的南京城更是成了一个大蒸炉。城民们被火烤得奄奄一息的虫蚁般,连动都懒的动一下。可偏是这西门府,又传出这精力枉盛响彻全城的一声怒吼。害得城中三姑六婆八卦篓子们不得不顶着高温活动,为新的流言推广而付出一份努力——
“你知道吗?城南柳家……据说今天一早请媒人递了小姐八字过西门府,向西门家正式求亲耶!”“哦,是西门家哪位公子?总不至于是小公子吧……”
“听说是义三公子。据说他在上月十九鸡鸣寺庙会救了柳家小姐,小姐对其一见钟情,感恩下嫁。”“喂喂喂!你搞错了吧!柳府是向笑大爷提亲的!救了柳家小姐的是笑大爷啊!”“你才搞错了!我是亲眼所见!真真正正的是义三公子!他那有名阴毒眼神早就成辨认标识了,别家想仿冒都学不来!”“是笑大爷!三少不是练家子,又怎救的了柳小姐!”
“是义三少!三少的以眼杀人法,又怎是区区武技可比!”
“我倒听说……真的是那个快咽气的西门恩咧……”
“………”
“………”
“错!!错!!都错了!!”
“嗯?”顶着艳阳八卦的众人回过头来看那尖叫喊错的人……
“救了柳家小姐的人其实是我!”
“小姐你是……”
“你瞎了啊!没看到我穿男装吗!我是聂家聂十二!”美貌少年得意宣布:“我这就去告诉柳家,他们找错求亲对象了!!要找也须得找我聂家才是!”那少年臭屁的说完,蹦蹦跳跳的跑开,撞到一手摇折扇的白衣青年怀里。那青年拿扇柄在他头上狠狠一敲,扯了他的耳朵向僻静之处走去……
南京城,素来的六朝古都,八卦胜市。似乎有人曾经典的总结过它热闹不休的原因咧——一是城中茶馆多,闲人多。二是流言素材质量好,标准高。所以,这千年名城,总是不甘寂寞的……
“向大哥求亲!?那花痴女人搞什么啊!!”
“哦……果然是笑大爷啊!就说嘛,以三少的为人,他不落井下石旁人就该偷笑了!还救人……”不只南京城,西门府的一干家丁佣仆也个个支棱起耳朵,以求获得第一手情报资料,好向别人炫耀。西门义的毒眼恶狠狠的扫过院落的花丛墙角,从里面屁滚尿流的逃出一群闲人!“好大的胆!今天谁敢再从我眼皮底下过!我'财神日'请他坐首席!!”话音未落,仅剩的几个大胆者也溜墙根逃了出去。(旧时东家辞退佣工,手续也很奇怪简单。只要初五'财神日'中午吃“财神酒”时,请他坐上首席,老板向他敬一杯酒,就算辞退解雇。雇工也就只好吃下这杯闷酒,另找生路了。)
西门笑苦笑着看清净起来的院落,低声道:“看来,那天只好我坐首席了……”他的冷笑话果然温度极低,西门义嘴角都不扯一下,直接丢来句恶毒的台词:“你?你有病啊?”“…………”西门笑很没面子的缩到一旁不再吭声,神情尴尬。
西门义扫了他一眼,微觉不安:“对不起…大哥,我心情不好……”
“嗯。”西门笑点头,不置可否。
西门义看他一幅沉稳笑容,心头火又起:“那大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西门笑低头细想,他这一犹豫,西门义心中极是不快。
“那,义弟你以为为兄要如何做好?”
他询问西门义的意见,正中某人下怀。西门义咳嗽一声,故做正经道:“本来,以柳家小姐的身份,要配咱们家人都已经嫌低了!更何况是那种不知羞耻的花痴女!”
“义弟…………”西门笑苦笑。他知二弟西门永是一向的毒舌,只是近来,西门义也不知是一心想和他抗衡还是怎的,也修练的愈发伶牙利齿,尖酸刻薄。只是,西门永叫骂时,多时是些不经思考的咒人之话,西门义相比之下则更要阴毒,狠狠抓住对方缺点,指责到死!这不同骂人方式,就是两人的性格区别。
“哼!我说她花痴有冤枉她吗?!怎么说我也救了她,不感恩图报倒好,反来挖我…………”西门义骂的畅快,险些连不该说的话也一并吐出,急急把“墙角”两字咽了回去。西门笑也不知是猜到他后面的台词,还是不以为意,也不追问。
“那,义弟是以为柳府应该向你提亲罗?”西门笑轻笑,火上浇油的调侃。不想西门义却是极俐落的点头:“本该是如此!”
“咦?义弟…………莫非你当真对那柳小姐…………”西门笑奇道,双眉轻挑——难道世上真有一见钟情之说,还让这素来面恶心善的义弟给遇上?!“当然不是!”西门义烦燥的挥挥手,不好解释——如果是向他提亲,他就大可什么也不用顾及的好好羞辱那小姐一番,再痛快回绝掉了!!“对了!大哥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理!”西门义看话题渐渐跑到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连忙引回对话引回他最关心的重点。西门笑却只是不答,又沉默了半晌,才道:“义弟,此事你不用多烦,大哥自有主张。”他沉稳笑道,用手在西门义额上轻轻掸了一下。便信步出门。
看他背影,西门义心中只觉有些古怪,但具体哪些地方古怪,却也说不上来……
整整一天,西门家三少所住的小院鸦雀无声。仆妇杂役都躲的远远,生怕不小心给火头上的某人撞到,无辜受牵连喝一盅“财神酒”!西门义一人骂咧了半天,心里又悔又妒,自觉无趣,忽想起今日还未去探视西门恩,便信步向守福院走去。沿途有仆远远瞅见他,均低呼一声钻进墙角树丛,或伪装成人体雕像,生怕自己被他眼皮扫过。西门义只做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