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大婶看看周围,示意萧雨晴凑上耳朵,小声说道:“我听一个看到的人说那劫匪其实跟衙门里的人有关系,就专抢赌坊妓院里出来的人。一来是那些人本就不把钱当回事,被抢了也不过是稍稍心疼一会;二来那些人就算是告到衙门,也理不直气不壮,大多数都是瞒着家里出来玩的,谁愿意把事情闹大。再说了,若是真碰到什么不能动的达官贵人,衙门里装模做样的还钱就是了。这就是官匪一家。”
末朝末年的,南朝竟已荒诞至此了么。想是不用魔教作孽,这世道也已经血雨腥风。
“诶?今天这阿丽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黄瓜大婶向街头张望。
萧雨晴顺着大婶的目光一同望去,这里的街口处是一家妓院的后门,此刻那后门口正蹲着一个叫花子,满头花白的蓬发,端着个破碗不时的朝那门缝里偷瞄。
“呸!游手好闲。这新来的懒叫花子还骗过我的钱,萧姑娘,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他有手有脚,就是不肯做活,这种人。我呸!”黄瓜大婶似是为了她错付的同情心不甘,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细细的看了那人身形,萧雨晴赞同的点头。“年纪轻轻却游手好闲,是该唾弃。”
“呵呵嘿……”黄瓜大婶不好意思的搓搓衣裙,干笑两声。她一个激动,让人看笑话了,还好这位是神医馆里的萧姑娘,若是换了别的姑娘她可不敢这样。谁让萧姑娘平易近人呢,是,长得一般又怎么了,那些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还不是有老去的一天。女孩子啊还是像萧姑娘这样实实在在的好。唉……现在的男人,没眼光啊。
黄瓜大婶一个人在那蒙头瞎想,而萧雨晴却是盯着妓院的后门一瞬不瞬。
发冠轻束,两侧的头发随意的在颊边散落,风流中带点不羁。剑眉入鬓,微眯的桃花眼显露出似醒非醒的朦胧,诱惑而又迷离。长脊的鼻梁,微薄的唇,通身的随意都显示在那松散的衣袍里。好一个餍足惬意的纨绔子弟。
不过,他让萧雨晴注意却并不是因为这一点。那睡意朦胧的眼,能斜斜的飞出桃花来。
“那个人……”
“不知道又是哪家里的纨绔子弟,跑这吃喝玩乐烧钱来了。唉……做爹娘不容易啊。幸好我家的阿大不是这种孩子,不然我和我那口子非得哭死……”黄瓜大婶也看到从后院出来的那个桃花眼,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通说:“这孩子,长得倒是俊俏,可惜啊俊俏的孩子靠不住,找男人还是老实本分点的好……”
黄瓜大婶的话窜入萧雨晴的左耳又从她的右耳窜出。不过百步的距离,她是不是该提醒大婶小声些,那人会听到。
一阵风刮过,吹起了萧雨晴淡青色的衣袍,她用发带简单束住的长发迎风飞舞,一时遮蔽了她的视线。
一瞬间,男子猛地回头,前一刻朦胧的桃花眼里一片清明。深究般的望向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衣带翻飞,疾风吹散了女子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身上特有的草药香味,骆炅眯了眯眼。是她吗?
“公子,行行好,给点钱吧。”靠在门边的乞丐在他一出门时就跟在了他的腿边。敛眸低头,看了那乞丐一眼。女子身边的买菜大婶说的话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耳里,不知为何,有了些许赌气般的不悦。
“哼!”故意重重的一声冷哼引得她的视线,扬手、抛银。一两银子安安稳稳的落在乞丐的碗中。“公子我打赏乞丐都用一两银。”说罢转身一拂袖,跨进来接他的马车里,扬长而去。
“……要不得。萧姑娘,你芳龄多大了?”黄瓜大婶说得有些口干舌燥,在铺子上挑了根小黄瓜啃起来。
“嗯?”好似听到疑问,萧雨晴霍然回神。“一十七。”
“十七了!?许了人家没?喜欢什么样的?”三姑六婆,总是喜欢八卦和当媒人的。
萧雨晴笑着摇了摇头。
“那家里都没说?你师父也没给你定一个?”黄瓜也不咔嚓了,睁大了眼睛像是要把她给吃下去解渴一般。
先是一愣,而后慢半拍的眨了眨眼,萧雨晴舔舔舌头木讷道:“娘亲说让我出门就是为了自己找,师父也不会干预的。”
“太好了!哈哈,萧姑娘考虑一下我儿子吧。那小子听话着呢,将来一准都听媳妇的。”黄瓜大婶开始自卖自夸,兜售自家儿子。
“那个……”萧雨晴不好意思打断道:“我记得上次大婶说过,你家阿大才十一岁。”这是要给她配个小丈夫吗?
“呃……这个……”
忽然萧雨晴眼睛一亮:“阿丽阿姨来了。”
“啊,阿丽你来啦。萧姑娘在等你呢,你家的蚕豆是今早采的吧,嘿嘿,我都看见啦~ 来来,快给萧姑娘称点,人都等你半天啦。你这可得谢谢我……”
大厦将倾,摇摇欲坠,问君在这国将不国的当口还能逍遥安乐到几时?
第二章
“对不起,让让……借过借过……谢谢,谢谢。”萧雨晴手里捧着大包小包努力的往前挤。奇怪,她家医馆门前的路什么时候变热闹了,站这么多人。
拱啊拱啊拱,往左,一堵墙,绕右?墙跟着右移……
萧雨晴抬头,木鱼眼定怏怏的看着面前拦住她的官兵,透出一点疑问:“官爷,那是我家。”
“捉拿叛党要犯,你家占被征用。”官爷用鼻孔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继续控制形势。
叛党!木鱼眼瞪圆,似是受了惊吓。
“萧姑娘,哎~ 萧姑娘……”身后有一人挤开人群,压低了声音悄悄拉了拉她的青灰色衣袍。她一回头,是永方客栈的店小二。这人最是消息灵通八卦不过。
她跟着店小二退出人群进到客栈,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散放到桌上,大多都是些药材。“我家这是怎么了,才出门一会的功夫怎么就跑进了朝廷要犯?这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围的。”
店小二跟着她走到桌边,拨了拨她散放在桌上的药材:“萧姑娘要不要来一壶茶?”
木鱼眼眨了眨,点头:“来一壶吧,随便什么。”
“好嘞!”小二快速的跑到后堂喊了一壶碧螺春,又奔回来,搬起凳子坐在萧雨晴的对面,两只眼睛散发出八卦的贼亮光芒。“萧姑娘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漠北七雄?”
后堂没叫小二,直接沏好了来给他们送茶。顺便也偷偷懒,坐下一起听八卦,总在后间厨房听到的可没有堂前的多。
“这事与他们有关?在我家里的,朝廷捉的叛党就是他们!?”木鱼眼睁大,嘴巴张成O型。
店小二正想不屑的切她一声,无奈她震惊的样子取悦了他,不屑变成抽笑:“不是。”
嘴巴阖上,恢复木讷,脸色的变动就像一个机器娃娃,一截一截的。
“那是怎么回事?躲在萧姑娘家里的人是谁?你刚才在外面看到人进屋的对不对?”厨子用手拱拱店小二:“你快说,一会掌柜的就要看热闹回来了。”
“你去去!回你的厨房去,别在这里凑热闹。”店小二不理他,一手拿起茶壶一手翻过杯子沏上,道:“这两年南朝开放,邻国别族的人在南阳街头就像逛自家花园似的。”店小二站起来压低身子端着杯子递到萧雨晴面前,两只眼睛溜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店里,压低声音道:“听说,我们南阳城已经算是好些的了,京城里那些富裕城镇,外族的人才嚣张呢。”
店小二指指门外萧雨晴医馆的方向:“那两个人,就是刺杀漠北七雄不成,一路从京都逃到了这里。现在被围在萧姑娘的屋子里。”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