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亮笑了,“走吧,这里有间必胜客,我请你吃披萨。”
宁儿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海鲜披萨那丰盛的馅料和香软的面饼,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却还嘴硬地地说:“AA制!”又加了句,“我要吃海鲜的……”
黄亮笑着说:“好,再加个什么?冰淇淋如何?”
“不用你管!”宁儿说:“反正我那份我自己付钱。”
“呵呵,坚决与我划清界限啊!”黄亮依然是一脸的坏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宁儿饱餐了一顿披萨,又吃了两杯冰淇淋,顿时浑身舒泰。她的身体真是健康得太过分,只要饱饱吃一顿,再累也会迅速恢复体力。
“啊?你怎么才吃了那么点?”看着黄亮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几口,宁儿惊叫道。这家伙看上去很结实,一点也不象净齐一样清瘦,为什么也吃得那么少?
“哈!”黄亮喝了一口可乐,笑着说道:“我如实招了吧,我中午刚刚陪朋友吃过饭,所以现在一点也不饿。”
“原来你骗我!”宁儿大叫道,因为身上有了力气,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只说请你吃饭,没说我没有吃饭哦。”黄亮笑道。
“我说过我出自己这份的钱的!”宁儿反驳地说。
“我没答应哦!”黄亮笑得更坏了。
“小姐,买单!“宁儿对着服务员小姐招手道。
长相可爱的小姐走过来,弯下腰说:“小姐,刚刚这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宁儿泄气地靠在椅子上,刚才黄亮说要去洗手间,原来是去买单了。和他在一起,自己好像很被动的样子,每一步都在他的设计之内。宁儿突然豪气万丈,她就不信这个邪!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我请你喝茶!”宁儿气鼓鼓地说。
“馨伴茶楼”,非常温馨的名字,内部装饰也极其舒适典雅,弯曲的小桥,潺潺的流水,缀着常青植物的楼梯,走到二楼,宁儿引着黄亮进了她常去的雅间。宽大的布艺沙发,厚实的纯木茶桌,上面摆着一应俱全的茶具。
“一壶碧螺春,我有存茶的。各色小点心再上一点。”宁儿吩咐穿着古朴的绣花制服的服务员道。
很快点的东西都端了上来,宁儿手脚麻利地为黄亮表演茶艺,让黄亮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宁儿小姐还精于茶道啊!”
宁儿把小巧的紫砂茶杯放在黄亮的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袅袅的茶气和清清的差香。“我只是照着茶艺师的样子学来的。我常带客户过来。”宁儿说。
“那你没和耿净齐来过喽。”黄亮道。
“我说过只带客户过来的!”宁儿牙尖嘴厉地说。
“好好好,我投降,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净齐对你好吗?”
提到净齐,宁儿的脸色立刻温柔起来,她的净齐,温柔的净齐,坚强的净齐,顽皮的净齐,伏案工作的净齐……她突然觉得很想念他,虽然早上还见过面,可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工作,自己跑出来逛了这大半天,实在是有些过分呢!
想到这些,宁儿把小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我得走了,晚上要陪净齐吃饭呢,我答应了他的!”
“好吧!”黄亮耸了耸肩膀。耿净齐真幸福呢,有这么好的女孩子牵挂者他。不过自己也似乎不差,至少象这样和宁儿做个普通朋友也是件不错的事,只是,自己真的能够把持住情绪吗?黄亮不敢肯定。
36
转眼到了秋天。连日的秋雨对净齐来说是件非常恼人的事情,每到这个季节,右腿的残肢就会酸痛不已,今年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一些,自从第一场秋雨以后,就连左腿也痛了起来,偶尔还会发麻,甚至短暂的失去知觉。净齐只当是当年车祸的后遗症,也没太在意,痛得厉害的时候就自己找点止痛片吃了。好在平时的工作非常的忙,虽然不用上班,但每天还是要钉在电脑前面十个小时以上。闲暇的时候大多是和宁儿在一起,生活得充实而又幸福,腿上的一点点痛楚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周末,天空照例飘着小雨,宁儿被刘恒派去送一个外国客人到机场,净齐独自一人去参观了市会展中心召开的国际互联网展。他在里面一逛就是一整天,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观摩了许多演示,傍晚的时候才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准备离开展览馆。
一位会展的工作人员见他撑着拐杖拿资料不方便,还特地找了一个可以拎的大纸袋给他装东西。净齐笑着道谢了,拎着纸袋移动拐杖出了展馆。
雨比早上小了好多,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小雨点不甘寂寞地落下来,地面上湿漉漉的几乎能照的出人影。净齐站在展览馆外面,望着向远处延伸下去的数十级台阶,不禁有些发愁。这种湿漉漉滑溜溜的接梯,拐杖根本就杵不稳,室外的阶梯又没有扶手,虽然一向身手灵活,但毕竟最近腿一直在疼,净齐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净齐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苦笑了一下,阶梯旁边虽然也设有残疾人通道,但那是为轮椅准备的,对于他来说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不远处就有工作人员,可他又实在不想求助于别人。正在犹豫着,手机铃声想了起来,是宁儿。
“喂,净齐,我已经把人送走了,你在哪里?我们一起吃饭,我想死你拉!”宁儿的语气是轻松而欢快的。
净齐深吸了口气,不想让宁儿看到自己在阶梯前这么无助的样子,他答道:“已经从展览馆出来了,附近有家火锅店很不错,不如我去那等你。”
宁儿在电话里忍不住欢呼起来,嚷着要吃几道菜,让净齐先帮她点了,净齐笑着答应了小馋猫,收好手机,大无畏地把拐杖递到下一级台阶,左腿再小心地跟上,走得很费力。
一级、两级,净齐不禁诅咒起这条腿来,平时几乎没有他一条腿做不到的事情,怎么一下雨就不争气起来!心里数落了那可怜的腿一通,又替它感到冤枉,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条孤单的左腿,有它的存在,他才能象其他人一样走路甚至跑跳,其实它也会累的,累极了的时候它只能用痛这种方式表达对主人的不满!
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酸痛的左腿一阵麻痹,净齐心里一惊,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没有抓到,腿一软,拐杖滑了出去,净齐重重地跌倒在台阶上,手里拎着的纸袋也飞了出去,净齐毫无依靠的身体顺着楼梯滚落下去,资料撒的满地都是……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净齐的头脑经过短暂的混乱后逐渐清晰了起来,全身钻心的刺痛汇集在一起,直指向心脏的深处!一直快滚到最底层,净齐才被路人拦腰截住,他衰弱地抬起眼皮,蠕动的嘴角,居然挤出了两个字:“谢谢……”右手摸索着从裤袋里找到手机,本能地拨通了宁儿的号码,宁儿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马上就到了,乖净齐,再等一下嘛!”净齐内心深处钝钝地痛了一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手软软地垂了下去,手机掉在地上,宁儿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净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37
净齐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他的额头被蹭破了一大块,缠上了厚厚的纱布。那脸色仿佛比纱布还要白,黑黑的睫毛无力地低垂着,显出一种平时所没有的脆弱,守在床边的耿母红了眼睛,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她的孩子?
宁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把一张手术通知单交给耿母,轻声说:“检查结果出来了,轻微的脑震荡,全身多处挫伤,腿断了,明天一早动手术。”
耿母感激地点了点头,拉着宁儿坐了下来,从她们被通知净齐进了医院那一刻起,宁儿好像突然长大了好几岁,跑前跑后地帮着她缴费、办手续,然后又一个人在办公室外等检查的结果。真是难为了这个儿童心性的女孩子。
“伯母,净齐他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宁儿呻吟地说道。
耿母使劲地点头,不知道是认同还是安慰宁儿,宁儿终于忍不住,扑到耿母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伯母,怎么办?我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