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主仆三人坐在主院连接外院的抄手回廊上,周萋画昨日就将口罩跟手套的样子画给了丽娘,丽娘手快,昨晚睡觉前,就已经各做出了一件。
周萋画试戴一下,除去材质无法与现代面料相比,基本符合周萋画的要求,“就按照这个样子,多做几件!”
周萋画描样,春果剪裁,丽娘缝制,主仆三人忙得不亦乐乎,全然没有想到寝房里还躺着一个……从昨晚就没有吃饭的病人。
周萋画描好一个样子,递给春果,莞尔记起昨晚的一个梦境,于是问道,“丽娘,你听说过‘圣手娘子’吗?”
却见丽娘,手又一抖,针尖差点扎着手,微妙的变化后,丽娘立刻恢复冷静,“这名字倒是耳熟的很,不知娘子从哪得知的?”
周萋画没有回答丽娘,而是把眼眸看向春果,“春果,你听说过吗?”
春果拿着剪刀,小心翼翼,聚精会神地按照样子裁着布,听到周萋画的问题,放下剪刀,皱皱眉、嘟嘟嘴,“没听过!”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咱啊,这辈子最想见两个人,一个是娘,一个便是今上!至于什么圣手啦,娘子啦,一概不想见!”
春果摇晃一下丽娘,“丽娘,你肯定见过今上,说说今上长什么样子啊!”
丽娘是周萋画的外祖母,也就是娴长公主的陪嫁,她十岁入宫,被长孙皇后安排到当时还是静娴公主的娴长公主身边。
八年后,静娴公主下嫁驸马冯少荷,两年后,冯少荷因谋反被斩首,公主改嫁定国公陈定金,丽娘也一并进了定国公府,没多久,丽娘被放了出去嫁人,孰料天不随人愿,夫妻相敬如宾不久,丈夫病亡,唯一的娇儿也夭折,丽娘便又投奔了国公府。
正好那年,陈成玉出生,丽娘从公主的侍女变成了陈氏的奶妈,陈氏嫁给项顶侯时,娴长公主寻了几个信得过的婆子跟丫鬟,丽娘便在其中。
这些年,当年的婆子病的病,亡的亡,侍女也陆续放出去嫁了人,丽娘却始终相伴在陈氏的左右。
若在以往,听春果打听京城的事,丽娘肯定如数奉告,今天却推脱,“哎,人老了,哪还记得呢!”她拿针尖在发间摩擦一下,继续做针线活,“你若想知道,那天回府找玉娘,她指定能告诉你一笸箩!”
玉娘跟丽娘是同乡,除了她一辈子没嫁人,其余的经历跟丽娘大体相同,但她的性子却跟丽娘却截然相反,是有名的泼辣户。
上世周萋画对她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侯府里某些心怀叵测的人挺忌惮她的,在陈氏死去后,她也被人发现投了井,这点跟丽娘的死也一样。
“春果才不去找玉娘啊,她嘴巴厉害得很,每次听她说话,耳朵都要长茧!”春果撒娇道,“丽娘,你人好,说说吧!跟春果说说今上到底长了啥样子?”见丽娘没有退让的意思,她小嘴一翘,“要不然,你就说说刚刚娘子问的那个‘圣手娘子’?”
丽娘一番白眼,“那么多心思做什么,快点裁样子,别耽误娘子的事!”
眼看着丽娘又缝好一支手套,春果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低头忙碌。
周萋画在这两人言语时,脑袋一直在飞速地运作着,通过丽娘一系列的微表情,她断定丽娘说谎了。
丽娘知道“圣手娘子”,也记得皇上的样子,还有她扫视秦简后的错愕?
周萋画想得正入神,厅堂的窗户“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秦简伸出了头,他面色发白,散着墨发,戴着银色面罩的眼眸没了以往的锐利,就听他略带乞求地说道,“某饿了,有吃的吗?”
周萋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定是以为自己故意整他,如此低声下气也实属难得。
“春果,去给恩人热饭!”周萋画吩咐春果,随后扭头看向秦简,“这顿饭,就不用你还了,明日验尸好好表现!”
秦简的脸绿了!
【这章好累啊,各种埋坑!那股香味到底来源于哪里?丽娘到底从秦简身上发现了什么?上世丽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跟玉娘有关吗?春果为什么想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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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途中
翌日,早上。
吃罢早餐,丽娘进去给秦简换药,周萋画则跟春果开始整理着尸检需要的物件,口罩、手套单独放,皂角、苍术,还特意让春果准备了点生姜。
她打开秦简作为交换给她的那支勘察箱,开始整理。
昨晚天色昏暗,加上心情兴奋,只注意到器具是现代的模样,今日细细看来,这些器具虽然跟现代法医工作用的工具差不多,但做工却是溏朝工艺。
也就是说,这套工具的前主人,极有可能是跟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再精确一点,这个人在现代的职业也极有可能是法医,毕竟这些解剖的专业工具,不是任何一个人都熟悉的。
周萋画联想秦简给她看到“找”字,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只是秦简跟那个主人,是什么关系?
周萋画心里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见周萋画在摆弄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木匣,春果探过头,好奇地问道,“娘子,这是什么啊?”
听到春果的询问声,周萋画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只是将匣子里的刀、剪、钳拿出,一一摆放在桌上。
匣子毕竟不是专业的箱体,虽然物品摆放井然有序,但因没有固定设置,移动中器具相互碰撞,器具叠加,尤其是正在验尸时,想又快又准确地拿到自己需要的工具,增加了难度。
周萋画扫视一番工具,平平说道,“春果,去拿纸笔来!”
等了这么久仍没等到娘子的回答,好不容易听周萋画说话了,却是吩咐自己拿纸笔,春果怏怏不乐转身去拿纸笔。
周萋画没有过多在意春果的情绪,只是开始将验尸器具按照尺寸分门归类,等春果拿来纸笔后,周萋画在纸上画了一个长方形的框,黑框的长宽均比木匣的长宽少半指。
将分好类的器具摆放到黑框里,然后将这些器具的轮廓描于纸上。
等墨迹干后,周萋画将纸交给春果,说道,“稍许,你随进城,找城里手艺最好的木工师傅!把这上勾勒的样子,刻在一寸五厚的木板上!不必雕得太深,半寸即可!”
春果看刚刚周萋画摆放物件的模样,也大体上能猜出她要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娘子,你要的是不是跟锦盒里的缎面内衬一般!”
周萋画点头默认,随后道,“木板的长度跟宽度都已标在了纸上!”
春果随不认字,但看纸上确实有一行字,便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将纸对折放于袖袋中。
周萋画垂首,将验尸器具装上再次确定无误后,便合上匣子,示意春果出去后,便垂坐在圆腰椅上,一边继续翻看疏律,一边等待着来接自己的马车。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丽娘从自己寝房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件浅绿的广袖袍服,是秦简后来换穿的那件。
袍服胸口处有大滩的血迹,衣袖处也有大片的污渍,见周萋画扫视着这件袍服,丽娘开口说道,“那位义士坚决不让老奴喂药,争夺中,便弄脏了衣裳!”
周萋画看一眼丽娘,察觉她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疑惑,定然是看到秦简的伤口,确定自己没有说谎,才放下的戒心。
哎,丽娘哪点都好,就是这戒心太重。
周萋画挥手示意丽娘,“忙去吧,再过些时辰,就不好清洗了!”
丽娘应了一声,垂首出了厅堂。
丽娘前脚出了厅堂,后脚秦简就从自己寝房里走了出来,他依然长发飘散,眼眸处依然戴着银色蝙蝠纹面具,换上了初见时的白袍,阔袖挥舞,好不洒脱,胸前缀着的周萋画秀的小梅花,愈发显得清新脱俗。
父亲说,会派人来接自己去衙门,但洛城巳时初才开城门,接自己的人最快也得巳时中,见秦简这么早就出来,周萋画将疏律放在一旁,抬眸对视秦简,“你不多休息一下吗?”
秦简举目看一眼周萋画,转身面朝外院,“项顶侯的马车已到!”
听秦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