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道:「不得力的下属,勉强算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婆内心不免犯嘀咕,那两位大爷除了自己本身的职责之外,又帮他发放了三百年的汤,依旧只得来「不得力」及「勉强」,难免难过。又想起了误喝孟婆汤的自己,在冥王心中岂不更不得力,算不上是神官了?如此一想,就更加郁闷了,只得转移话题:「他们看上去感情很好,我刚刚听见他们的名字了。是他们互相给对方取的吗?」
冥王却道:「感情好是不错,但名字不是。」
孟婆一愣,问道:「那是谁给他们取的?」
「父母。」冥王道,「我说过,凡事皆有例外,他们就是一个。他俩并非生来就是神官。」
黑白无常本是凡人!
原来,他们二人分别名叫谢必安与范无咎,生前乃结义金兰,情同手足,任职捕役。两人合作无间,缉拿无数为非作歹之徒,本该是一段佳谈,流芳百世。
怎料世事无常,一次任务之中,暴雨倾下,河水暴涨。
一名逃犯,狡猾至极,好不容易才走漏一点风声,错过那日,就很难再有第二次机会。无奈之下,谢必安回府取伞,范无咎留了下来,藏匿在逃犯必经之路的南台桥下。
可那日的雨终究是大,河水渐渐高过了他的肩头,淹没他呼之yu出的喊叫。
谢必安取了伞,回到桥下,只见河水卷起巨浪翻滚,范无咎与逃犯的踪迹被狂风暴雨冲刷,俱是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范无咎,是溺鬼。
孟婆小心道:「那……七爷?」
冥王侧首望他,道:「你可有注意他的脸sE惨白,颈处有淡淡的勒痕?」
孟婆不自觉倒x1了一口凉气。
冥王淡声道:「他在南台桥柱自缢了。」
自古以来,自尽者,无轮回转世之说。
范无咎没了,谢必安也就不愿独活。同理,范无咎亦然。
「两个都是无药可救的傻子。」冥王掷地有声下了结论,又道:「我把他们留在了地府,继续做着类似捕快的工作。因而说是神官,不全然。鬼差更加贴切。」
难怪才只得「勉强算神官」的评论。不如说,已经高抬了。
孟婆顿感心情复杂,五陈杂味。分明是百感交集,却竟是不知该做何反应,该如何表态,呆若木J。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冥王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你有注意到,谢必安的身量较高吗?」
孟婆不明所以,问道:「这怎麽了吗?」
冥王道:「他们原先是不分轩轾的,只是谢必安他……」
「一不小心把脖子吊长了。」
「噗哧。」孟婆不小心笑出了声,赶忙捂着自己不受控的嘴,心觉缺德,真是罪过。
冥王却道:「在我面前,你可以笑。」
孟婆忙摆手,道:「不,这很没礼貌……」
「没关系。」冥王狭长的瑞凤眼弯了弯,像小小的月牙。这一路上,孟婆见过不少次冥王笑起来的样子,可每每笑意都止於唇角,与其说是笑,倒像是为了笑而笑。这次,笑意倒是染上了眉眼,不禁愣然。
他又笑道:「在我面前,没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孟婆感觉自己的心跳乱了规律,心神DaNYAn。
冥王忽地停步,道:「到了。」
孟婆道:「啊?」
冥王挑眉,道:「你的殿。」
孟婆那不知道飞哪去的魂魄这才回来,愣愣抬头见了牌坊,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孟婆殿。孟婆殿黑木为柱,雄伟壮观,庑殿顶上左右造了两个对称的月牙弯弯,煞为美观,也略感惊奇,自己的殿居然这麽好看的吗?看上去还跟新的没两样,多不好意思啊。
又忽地懊悔,方才路上他全程恍神,压根没记路,以後只怕是不能自己顺利回殿,多半要弯弯绕绕拐个几大圈了。
冥王已经进殿,在殿内喊他:「愣着不动g嘛?要本王抬你吗?」
孟婆心叫万万不可,摆手道没有的事,不用劳驾。赶忙上前去,还被自家的门槛绊了一下,即时稳住,险些面朝地摔倒跌个狗吃屎。不禁扶额,只觉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抬头,撞上了一双盈满笑意的眼,原来冥王已经不知何时闪身到他面前,登时郁闷,讪道:「……莫要笑话我。」
冥王:「哈哈。」
孟婆不禁心道:顽劣!
冥王笑完,托起了他的手,轻轻一握,力道不大,却紧得很,道:「注意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来就算不抬着他走,也要牵着他走了。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孟婆忍不住想起自己脑内曾经冒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免心乱,m0了m0自己的鼻子,道:「不用这……呃……那啥?这是我家?」
冥王道:「你是第一次来。」
「……」好有道理喔。孟婆伸了脖子,看着前方平坦空旷的黑石地,忍不住问道:「前面还有门槛吗?」
冥王一声不吭,充耳不闻。孟婆却没来由地有个直觉——前方大概是没有任何门槛的。但他没有证据,只得乖乖被牵着走。
两人来到後边的灶房,一路上都没松开手。但事实证明,孟婆的第六感,很准。
他不由得盯着冥王的後脑勺犯嘀咕,不想回答就当没听到啊冥王大人?这样对吗?这般幼稚真的没问题吗?冥王大人???
冥王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不知从哪翻出了黑漆漆的大锅,极宽极深,放到了灶台上。
孟婆不解他要g嘛,冥王解释道:「我现在要告诉你,孟婆汤该如何熬制。」
孟婆讶然,奇道:「你会熬?」
冥王挑眉,道:「不然你以为这三百年的孟婆汤谁熬的?」
「……那两位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冥王的眉挑得更高了,道:「他们只是发汤的。」
言下之意,这三百年岂不都是这位冥王大人在帮他熬汤吗!这可真是要命!
太糟糕了,睡这麽一觉真是太糟糕了,不知不觉中欠了好几个人情。虽然不清楚三百年前自己的人际关系是如何,也许原本的自己跟这几位大爷交情都不错也说不准,如果是这样,那或许会好一点;但该Si的就是,他完全没有记忆。这就像平白无故欠了陌生人人情一样,一欠就是三百年!欠那麽多人!还欠到他的上司,冥王阁下的头上!
糟心!太糟心了!简直要命!
孟婆觉得头疼yu裂,只得道:「所以……孟婆汤如何熬制?」
现在的他除了原地自杀,就只剩赶紧地学,不要再麻烦别人了。
「简单,三个要素。」冥王笑道,「忘川河水、彼岸花草之一、孟婆泪。」
孟婆想起那群魔乱舞的地狱场景,不由得道:「泡脚水?」
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不好,连忙捂嘴。地府之首的冥王大人可就在他眼前啊,竟这般口不择言,只怕冥王要生气了。
怎料,冥王不但不恼,反倒g起了唇角,赞道:「不错,正是泡脚水。」
「……哈哈。」孟婆乾笑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忘川河具有之奇效,正是熬煮孟婆汤之一大秘方。具有酸、甜、苦、辣、咸、涩、腥七味,聚成一碗,嚐尽百味,方能冲淡记忆,了却红尘往事。
冥王道:「其实在上代的冥王时代,忘川河还有一味。」
孟婆疑道:「还有一味?」
「血屍味。」
五百年前,上代的冥王尚未隐世,地府可不是如今这般场景,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狱。
忘川河滚烫,氲气直上,业火连天,群鬼被丢进血河之中,疼得嗷嗷叫,却怎麽也爬不上岸,各自浮沉。
「其实历代都是这样的,不能怪上代,她也只是延续传统罢了。以往的地府,要被丢进忘川受难,实属容易,有太多奇怪的定罪理由了。一天就能丢进上百只,一只又必须待上上千年。所以,原本的忘川,是有血屍味的,是屍水。」
也就是说,是五百年前,眼前的这位冥王出世,改朝换代,才得以改掉这恶习。
孟婆感慨叹道:「我宁可它是泡脚水。」
冥王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其实孟婆还有很多想问的,b如是什麽样的罪行要被丢进忘川?又b如他为何会想背弃前人,改掉忘川丢屍的习俗?地府又是如何变成现今欢快洒脱,鬼会嚷嚷着不愿投胎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在匪夷所思,但他不确定自己原先跟这位冥王交情到哪,就算人家帮他熬了三百年的汤,也可能是出自「好心」,或是「身为上司的义务」,并非代表两人有过深交,可以过问到如此钜细靡遗。终是喉结上下一滚,生吞了下去,心想若往後的日子有幸深交,便那时再过问,否则就太冒犯了。
所以他略过了敏感话题,回到了正题,继续问道:「彼岸花草之一又是为何?」
冥王左手探进了x口m0了m0,取出了一花一草,看上去虽是同品类的,却明显是从异地之处所采集的。那花像染了血,妖冶YAn丽,冥王噙笑取它,再加上本就有的黑气淡淡缭绕着,更显邪魅。孟婆心叫老天,这风姿,果真是地狱之王!
「彼岸花草,各别生在忘川河对畔,相隔两岸,Si生不见,故而得名。把其中之一放进孟婆汤,nV者饮花,男子食草。」
孟婆略微吃惊,怎地一碗孟婆汤还有男nV之分?疑惑道:「那递汤的时候岂不是还要分X别递吗?」
「那也不必。nV者饮花,男子食草的规律并不是这样辨别的。」冥王解释道,「是喝了花汤,来生便做nV子;草汤,便做男子。所以你乱递一通也无妨,看见该Si的种马递花汤也无妨。」
「……」孟婆m0了m0自己的脑袋瓜,道:「我还是乱递一通吧。对了,若我在一碗汤里,花草都放了,那将如何?」
冥王笑道:「好奇的话,你大可一试。」
孟婆觉得冥王笑得危险,或许会闹出什麽大事来,直接打消了这危险的想法。
看来「三个要素」都有它的涵义在,忘川忘情,花草定命。他终於问到最後一个要素了:「孟婆泪又是何意?」
冥王却道:「大概因为是孟婆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婆歪头,道:「……这……样……啊……?」
好随意!跟前两个b较起来,这个真的好随意!
孟婆又问道:「那我该如何取得这三项?」
冥王又从怀中取出了几个布袋,他穿着分明不厚重,x口却彷佛藏纳了许多东西,简直就像有求必应的小能手似的。
「这是乾坤袋。你可以去忘川采花打水时,用此收藏,多少都能装下。」说着,就把那几个小布袋塞进了孟婆的x前,将其收好,还拍了拍。
孟婆低头看着冥王拍在自己x口的手,略觉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反正人家总归都是帮他的,便道:「多谢。只是,我还有一难。」
冥王笑问道:「何事?」
孟婆老实道:「惭愧,事发突然,一时之间,我哭不出来。」其实还有一问,他没有问出来,那就是如果每次熬汤都要哭一次,他可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每次都顺利控制泪腺。
冥王却x有成竹,道:「我有法子。」
孟婆大喜过望,道:「当真?」
冥王轻笑道:「君无戏言。孟婆,你先闭上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孟婆依言,闭上了双眼。凭藉着其它感官,他感觉到了冥王似乎离得他近了,听见他似乎低声Y笑,两只手掠过他的侧脸,冰冷修长的手指cHa进了他的发丝,接着,一阵冰凉的触感抵上了额头。
下一刻,他分明没睁开眼睛,眼前却翻起滔天巨浪,天sE与河水是一般的黑,斗大的雨珠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隐隐作痛。细看一阵,终於在这一片黑的景sE中,瞧见了一座被漆得朱红的桥,一旁的木制牌面赫然标示着三个大字——南台桥。桥上有一名白衣男子,上半个身子都倾在护栏之外,似乎在放声大哭,却都被这场暴雨无情地盖过,再仔细一看,他脚边躺着一把来不及收的伞,已经要被风给吹走了。
冥王的声音似乎离得极近:「这是跑马灯,谢必安的。」
孟婆心叫罪过,问道:「给我看没关系吗?」
冥王道:「自然是无妨,公事公办罢了。你且上前去,碰他身上任何地方,便能产生连结,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放心,这是跑马灯,他不会发现你的。」
原来这就是冥王所谓的法子,透过人生前的情感,使他共情。
孟婆依言,上前了去,距离近了,就听到了那被盖在风雨之下的悲恸哀嚎,似要断肠。这时的谢必安还未自戕,却已脸sE发白,宛如惨Si,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目光狠戾地盯着底下的惊涛骇浪,不见一丝日後在h泉路上所见的温文尔雅。孟婆於心不忍,拾起了地上被风摧残到就要坏的伞,撑起,给他挡雨,暴雨忽停,谢必安猛地回头。
像是做了什麽坏事被发现一样,孟婆心底漏了一拍,下意识想逃,可谢必安貌似没看见他,失声道:「无咎?!」
冥王的声音又响在耳边,道:「放心,他看不见你。」
孟婆略略定了心神,谢必安就不同了,像是从水里爬起来似的,整张脸满是水痕,是泪亦是雨,他的声音已经哭到嘶哑了,听不出原来的声音了。他又上前一步,对着空无一人的伞下,哑声道:「无咎……是你吗……」
风雨试图盖过他的声音,却没能淹没他的悲戚,泪水汹涌而出,孟婆心底难受,谢必安又发疯似地叫喊道:「无咎!无咎!真的是你吗?你还在吗?!你在那里吗?!无咎!!!啊啊啊啊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痛苦地蹲下了身,抱头痛哭,失声尖叫,却是叫坏了嗓子也不能响彻云霄。生Si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数,天命已定。孟婆不自觉轻蹙了眉宇,也蹲下了身,轻轻抱住了濒临崩溃的谢必安。
这一抱,孟婆便觉有什麽苦难如海啸般向他袭来,x腔起伏,灌满了苦涩,呼x1困难,只觉痛苦。孟婆心下了然,这就是共情!
像是感应到了什麽,谢必安身形一滞,慢慢地抬起脸来,竟是茫然,最终动容,面部扭曲,一道泪痕又从眼眶滑落。孟婆却惊觉心底有什麽暖流淌过,泛起丝丝涟漪。
谢必安问道:「无咎,你是来寻我的吗?」
孟婆忽然意识到了什麽,心叫不好。
谢必安却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不!不行!万万不可!!!孟婆叫了起来,谢必安却未闻半分,自顾自地道:「无咎,你且等我便是。」
孟婆猛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迎面撞上另一双正认真端详着他的眼睛,冥王的面容近在咫尺,额头抵着他的,还是维持着那捧着他的头的姿势,未动半分。
他抬手m0上了自己的脸庞,果然m0到了尚未乾涸的泪珠,嗫嚅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
冥王似乎靠得离他更近了,轻声道:「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