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衣人浑身是血,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腹部,顺着墙面跌坐在地。
外头传来不规律且急躁的脚步声,侍卫马上就要巡到此处。冯璃姬看向那人,他头垂了下来,像是再也没有力气移动,黑sE面纱下透出的眼神更像是认命地在等待Si期的到来。
侍卫敲响了房门,用强y的语气道:「殿下,请您开门。」
冯璃姬看着地上不断变多的鲜血,门外那些侍卫个个嗅觉敏锐,再迟怕是要有味道了。
她走到门前,泰然自若道:「我已洗漱,准备就寝了。有什麽事明早再说罢。」
那黑衣人瞳孔微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侍卫又敲了房门,力道之大,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夜王上险些遇刺,行刺之人方才似乎往殿下您这儿逃窜了。事态紧急,请您开门,让卑职确认您的安全。」
冯璃姬顺着他的话道:「既然事态紧急,你们快去巡下个地方吧,别让人跑了。」
侍卫没耐心了,吼道:「殿下,请您开门!」
「听着,若是真有来人,凭我的修为,会b你们每一个人还要早察觉到,我屋内也多的是各种法器应对。」冯璃姬的态度依旧坚决,语气也加重了些,「除非你们心里并不信任这个国家的国师。」
「……殿下,您不让卑职进去查看,就称未曾来人,恐犯欺君之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方才说了,我已洗漱,准备就寝了。」她重覆了一遍讲过的话,莫名地扬起笑,又道:「如果你们想亲眼看看我那邪门的头发和眼睛的话,我可以开门。」
门外一阵默然,接着又是远去的脚步声。透过门缝确认外面没人之後,冯璃姬取了符纸,速速画了几个隔音符贴在门上。
她来到黑衣人身边,打算看看他的伤势,却意外发现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他凭藉着最後的力气,用匕首割下半管K腿,胡乱给自己包紮止血了。
难怪方才没被门外那群侍卫嗅到味道。
冯璃姬从矮柜中取出膏药,又寻来了乾净的布,小心翼翼撕下黏在皮r0U上的旧布,触目惊心的血r0U模糊,黑衣人紧咬下唇,没有喊疼,她却忍不住倒x1一口凉气。伤口太深了,放着不管绝对会失血而亡的程度。光只有膏药肯定不管用。
「你别动,我将灵力传给你,会好些的。」说罢,她便将手轻轻放在黑衣人的伤处。
看到这里,孟婆不合时宜地想起引渡人也是这般治疗过自己,突然一阵羞耻。
像是感受到他的异常,冥王开口问道:「怎麽了?」
「没……只是、只是……」因为从没和冥王说过引渡人的事,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何况现在想起的还是不好交代的耻事。孟婆脑袋飞速转动,思考着该如何打糊弄,「只是在想,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种治疗方式啊?」
好烂。但孟婆不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冥王却是认真给他解释道:「灵力疗法,一种转移自身灵力予伤者的治疗方法。与法力不同,是凡人也可练成之力。」
「……」孟婆只能假装受教,道:「原是如此。」
那边冯璃姬的灵力不够用了,但伤势已好大半,脱离了险境,剩下的便靠膏药涂抹。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是……为什麽会选择救我?」情况好转的黑衣人沙哑着声音说道,他抬眼透过面纱看着对方两只不一样颜sE的眼睛,没有一丝惧sE,道:「我可是来刺杀君王的。您……是公主吧?」
「我不喜欢那个称呼,叫我的名字吧,冯璃姬。」她不习惯被直视正脸,於是转头一边收拾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一边问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黑衣人道:「……傅情。」
冯璃姬点头,默默记下了,又道:「是公主又如何,不是公主又该如何?难道我是父皇的nV儿,就应该彻底站在他那边吗?就像我是父皇的nV儿,他也没义务打心眼里认可我这个生来不祥的nV儿。」
「这没有什麽谁应不应该的道理,只是各自做着各自认为对的事情罢了。」她莞尔一笑,「不能见Si不救,这是我认为对的事情。」
前半段话听上去固然有道理,但从一个才十三岁,本该无忧无虑的公主口中说出就略显突兀。若再细想她经历的种种,又会突然有一种道理不再是道理,应该要被什麽给推翻的感觉。
傅情突然幽幽地道:「我一直觉得,生来不祥这种话毫无根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你的安慰,但是,」冯璃姬深x1一口气,挂着笑脸将头转了回去,道:「这双眼睛,看着都吓人吧。」
傅情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取下掩面的黑sE面纱,也是一张十来岁左右,本该是俊美少年的脸。左半边脸上与左眼周围有个不容忽视的巨大灰sEsE块,不规则形状的胎记与肤sE成了强烈反差。
他也微微扯起嘴角,道:「那麽这张脸,看着也吓人对吧。」
经历了人仰马翻的一夜,还是没能揪出那名为非作歹之徒,虽X命无忧但仍挂彩的君王下命,全城搜捕,势必要将那名狂徒的头颅提上金銮殿。
时间推移了两年,是查出了那名狂徒的来历,来自黑市,代号渡卿,刺客之中排名第一。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捉不到人,见不着影,甚至没人知道他的长相。
顺m0着线索,终於扒拉出了幕後之人,是朝廷上某妄自尊大的大臣有意谋权篡位,托人至黑市砸下重金,再以皇室无太子为由,独揽大权。
得到消息的君王龙颜大怒,密令活捉那贼臣,关押大牢,以严刑b供,从他嘴巴挖出那刺客的全部讯息後再赐Si。
谁知,领命的参将深夜来报,说是那名J臣已被灭门,整家惨Si在宅邸了!
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君王别无他法,私下叫来国师,也就是自己的亲nV儿卜上一卦。
君王扶额问道:「可有结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璃姬看着卦象,道:「没有。」
君王怒不可遏,起身掀桌,骂道:「无能!」
摆满在桌上的法器滚落在地,无人去捡。
冯璃姬平静地解释道:「父皇,这不知生辰,也不知样貌,只单单知道个连名字都称不上的代号,该如何去算?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得啊。」
虽言之有理,但君王哪里听得进去,指着自己nV儿的脸,忿忿然道:「无能就是无能!讲这麽多,反正你肯定是生来就会什麽邪门歪道的法术,如何不能算!」
冯璃姬皱了一下眉头,道:「父皇,我不会。」
「无能!!!」
冯璃姬被赶了出殿,随後那些散落的法器也被一个个丢出来,在宦官的注视下,她一个个去捡。捡完了,确认没有落下来,看着天sE还不算晚,便打算顺道绕去母后的殿看望。
正位中g0ng,历代椒房殿的地理位置都是极好,风水有格,冀望君王和王后相敬如宾。只是如今来看,连个g0ng人都没有,格外冷清,那朱红sE的大门也有了落漆的迹象,只剩下庭园生长的草木依旧生机B0B0。
冯璃姬轻手轻脚地入内,恰好见了正忙活的姑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姑姑一愣,并非害怕,只是意外稀客的到来,旋即便转笑,行了个万福礼:「见过殿下。」
「柳姑姑快免礼。」冯璃姬连忙搀扶,顺口问道:「姑姑,突然来访,方便见母后吗?」
「哪里不方便?」柳姑姑扬笑,一边热情地将冯璃姬揽入寝室,一边道:「见到殿下您来,娘娘肯定会高兴的!」
冯璃姬微微一笑,小声说了一句:「是麽。」
自从王后病後,就是柳姑姑在照料这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公主殿下,将其视如己出,直到冯璃姬被君王送去观天楼学习为止。
进了寝室,王后没有梳妆,看上去更像是寻常妇人,而非皇室nV子。她正坐在床榻上看书,看得入迷,没有察觉有旁人接近,柳姑姑喊了她:「娘娘,璃姬殿下来了!」
王后的书差点儿掉了。她转头望去,果然见了柳姑姑背後的人儿,喜逐颜开,唤道:「璃姬。」
冯璃姬上前行了礼,道:「母后。」
王后腾了个位子,道:「快过来坐,让母后看看。」
而柳姑姑识相地退了出去,给这对母nV独处的时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璃姬依言坐了过去,王后捧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又看,心疼道:「感觉黑眼圈重了……没睡好?最近很忙吗?当国师很辛苦吧。」
「还好,跟之前一样,没特别忙。」冯璃姬摇首,又道:「阿娘才是,好像又瘦了。」
王后道:「我咽不下。」
冯璃姬道:「今日儿臣来,可是会监督您好好吃饭的。」
「好好。」王后笑了,又m0上冯璃姬左脸上的黑sE眼罩,道:「还戴着这个吗?取下来吧,戴着对眼睛不好。」
冯璃姬直言拒绝:「不,会吓到人的。」
王后伸手想要解开,道:「到阿娘这就拿下来吧。」
「阿娘,别,」冯璃姬抬手止了王后的动作,「阿娘也,不喜欢看到的吧。」
王后凝噎,一时之间竟是无力反驳。
冯璃姬将王后的手拉下,轻轻地拍了拍,道:「阿娘,您就算骗得过自己,也是骗不过您的身T,还有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璃姬,不是你的问题。」王后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道:「不许自责。」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俱是无言,好像说什麽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王后先打破了沉默:「璃姬,阿娘想送你一件东西。」
冯璃姬问道:「什麽?」
王后脱下自己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将其交付到nV儿手里。
「这枚手镯是当初跟着阿娘嫁过来的,算是嫁妆。」王后带笑解释着,又自顾自地叹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份能看见我宝贝nV儿出嫁,便想着,不如提早送你吧。」
冯璃姬蹙眉,推还了玉镯,道:「阿娘莫要胡言,儿臣不收。」
王后又推了回去,道:「收下吧,就当娘的一个心意。你当消灾避邪、保平安用的也是好的。」
见王后坚持,冯璃姬不好再推托,只得道:「那阿娘把方才的话收回去,儿臣才能收的心安理得。」
王后却学她方才的话,道:「就算你骗得过自己预见的未来,阿娘也骗不过自己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冯璃姬嗔道:「阿娘!」
王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说笑的,别当真嘛。」
脸被捏到变型的冯璃姬艰难说着:「阿娘……这不好笑啊……」
王后捏够了,满意了,放开後又轻拍两下,冯璃姬有一边脸颊因为这样而变得红红的,王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忍不住笑了。
冯璃姬无言以对,「阿娘……」
闹尽兴的王后心满意足,终於不再涮着nV儿玩。她转而又去握住nV儿的手,嘱咐道:「璃姬,听着,千万不要嫁得像阿娘这般糟糕。」
「虽说生於皇家,也许很难随心所yu;但也千万别像阿娘这般,活成被冷落的深g0ngnV子。不管是挑选夫君的眼光,或是留住夫君的手段,都是很重要,需要去学习的,因为这些都是能够去稳固一段姻缘的办法。」
「当然,若是自始至终皆是两情相悦,上天牵线的姻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阿娘无福享受,现在只希望,你能够有那种福份。」
王后的语气很轻,像是很平淡地在描述她一生沧桑。
「璃姬,现在可有心上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幕降临,王后的话仍旧敲击在心尖儿上,一下一下,清脆且痛。
有一个黑影从破了很久的窗子跳进殿内,当初也是被他弄破的。
冯璃姬早早就贴好了隔音符,转头看向擅闯者,金sE眸子清晰倒映着对方的脸孔。
她微微笑了,道:「猫咪来了。」
傅情环顾了四周,不解问道:「哪儿有猫?」
冯璃姬上前,伸出了两只手,放在傅情的脸颊两侧,接着像王后捏她那样,施力捏了捏不苟言笑的脸,道:「这儿。」
傅情:「……」
「前阵子有g0ng人问我,那扇坏了的窗子要不要修,我拒绝了,」冯璃姬还在对那张脸Ai不释手,又压了压两边脸颊,把傅情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捏成了小猪模样,满是欢喜:「我告诉他,夜里偶尔会有一只没有家的灰sE小花猫从那窗子溜进来,我很喜欢牠,就别修了。」
变成小猪的傅情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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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情却皱眉,道:「青青?」
冯璃姬眨着眼睛,道:「我给你取的,这样就只有我能叫了。」
傅情舒眉,嘴上还是问道:「为什麽是这个名字?」
冯璃姬却是反问:「你不喜欢?」
傅情摇首,竟是淡淡笑了,「怎麽会。」
「总之,你最近行事小心一点,」冯璃姬拉回了话题,凝重道:「别留下一丝蛛丝马迹让他们有迹可循。」
「那是自然。」傅情讲得自然,伸手给两人添了茶,道:「等时间到了,我也准备要引退,不会再有人见到渡卿了。」
冯璃姬一愣,问道:「引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