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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2 / 2)

云白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觉得朝渊的动作有点讨厌,最后终于没再说什么,径自选了一个房子走了进去。

朝渊立在原地,静静地等他走进竹舍,落下竹帘,这才转过身,却没有走入另一间竹舍,而是沿着来路往回走。

那黑发白鬓的少年就守在不远处,见他走来也不意外,只是不大情愿地行了个礼。

朝渊也不在乎,只一路走去,不大一会就回到了长璧所在的院落。

竹舍门上竹帘高高撩起,长璧对着门外盘膝正坐,显然是在等他。

朝渊如前一次那样,在院子门前顿了顿脚,吸了口气才走了过去,上了台阶走进屋里,撩了衣摆大方地坐下,

目光落在两人间的桌子上,迟疑了片刻才伸手去拿茶杯旁的壶。

长璧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这时,才突然开口道:“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倒茶。”

朝渊的手微顿,最后垂眼一笑,继续将茶倒满:“习惯也是会改的。何况几千年都过去了。”

长璧沉默,似是接受了他的说法。

朝渊也没有急着开口,两人就那么无言相对,直到一杯饮尽,朝渊才道:“那不是雁苍。”

“我知道。我养大的仙使,我还认得。”

朝渊笑了笑,又自满了一杯茶:“这茶倒是不错。”

“从前你嫌它太苦。”

朝渊很自然地抿了一口:“现在倒是觉得刚好。入口虽苦,回味却是满腔甘甜。”

长璧像是突然被他激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我不明白,你把一个假货带在身边有什么意义!为了赎罪?”

朝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桌子上因为长璧那一掌而溅落的水滴,好久才以指拭去,道:“他叫云白,不是雁苍。”

☆、九

明明是平淡如水的话语,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口,压得人透不过气。

长璧看着朝渊沾了水滴的指尖,好久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从那莫名的压抑中回过神来:“叫什么都好,不是雁苍,长得再像又有什么意义?别以为我看不出他的真身。说他是妖,那是抬举他。”

“你看得出来?”朝渊分明吃了一惊,却很快又释怀,“也对,你看得出来也不奇怪。”

听到他的话,长璧心中微动,忍不住抬起了头,眼前的人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也是,都已过去千年了。

想到这里,长璧将自己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脸上残余的表情也自收拾得干净。他站了起来,冷淡的话语带着讽刺:“我本以为不会再跟你像今天这样对饮……到头来还是为了雁苍。”

朝渊像是没听出他隐含的话意,微微一笑:“除了雁苍,眼下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到他的话,长璧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最后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往内堂里走去:“代替品做得再像,还是假的。你好自为知吧。”

朝渊没有回话,看着长璧完全在视线里消失,他的目光才微微地晃了一下,而后便一如既往地眯眼笑了起来,转身走出了竹舍。

“只要足够相像,谁分得清真假呢?”

遗留在风中的呢喃,并没有人听得见。

等朝渊重新回到山上竹舍,他才意识到了一丝异样。

下意识地回过头,他就看到一只白翅红纹的蝴蝶缓缓地飞到了他的面前,化出了云白的模样。

“阿白……”朝渊叫了一声,终究是掩饰不住自己的错愕。

云白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中却是浓浓的戒备:“雁苍是谁?”

朝渊看着他,好久,才轻声道:“你都听到了?”

云白没有回答。

朝渊微微笑了笑,思索了一会,才道:“雁苍是长璧跟前的雁使,就跟刚才那个差不多。在还是雏鸟的时候就被长璧救下,一直养在身边,细心教导他修炼化形,又一点点晓以道法诗书,人情世故。”

他说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雁苍是长璧跟前最了不起的仙使。若他还在,长璧根本不必像昨天那样封山。”

——以前若是寻常小妖,让座下的人去对付就好了。

听着朝渊的话,云白也一下子就想起了朝渊曾说过的话。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朝渊挑了挑眉:“跟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云白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想到朝渊会这么说。

朝渊又是一笑,微微地垂下了眼。以云白的修为,靠得太近,无论是他还是长璧都会发现,所以他赌云白其实什么都听不到,而事实上,他赌对了。

云白能察觉得出,自

见到长璧以来,朝渊就有事隐瞒着,所以在发现朝渊没有进竹舍而是下山后,他就化作蝴蝶跟在了后头。

他知道朝渊和长璧的修为都比自己高得多,因此也不敢随意靠近长璧的住处,离得太远,便只能隐约地听到长璧的声音,和零碎的几个词语。

“雁苍”、“小妖”。

他本能地觉得这就是朝渊所隐瞒着,又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所以毫不忌讳地当面质问,却没想到朝渊会这样回答。

“我……”

朝渊笑得越发温和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与长璧曾是生死挚交。”

云白一怔,看着朝渊,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朝渊的声音,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朝渊与长璧曾是生死知交,彼此可以性命相托,三界皆知。长璧痴恋雁苍但拘于天道伦常不敢言明,朝渊略胜一筹,舍弃一切换得了雁苍的心。”

云白一下子张了口,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雁苍……是个姑娘?”

听到云白的话,朝渊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又如往常一般,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看着云白时眼中甚至有一丝促狭:“是男是女,又有何差别?只要我爱他,男子又何妨?”

“我爱他”三字掷地有声,如针一样刺在心头,云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情绪来,却是到此时此刻,才确切地感觉到,在听的是朝渊的往事,而不是只由他陈述的别人的事。

深吸了口气,压在心头的重力却始终没有消失,云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终究逃不过劫数,雁苍死去,我与长璧反目,终成陌路。”

“那我呢?”云白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盯着朝渊双眼,企图找出真正的答案。

初见时长璧的异样,朝渊的躲避,隐晦的字眼,云白无法放下心中的疑虑。

朝渊却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清地道:“你?不过是长璧看到你在我身旁,想起了雁苍,觉得我背叛了罢了。”

心口有点发闷,云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话,却又觉得这能够解释得过去。

因为某个人而不惜与生死知交反目,到头来失去了挚友、失去了所爱的那个人后,却发现原来在对方心中,作为一切起源的那个人原来是可以被取代的。

虽然回过头来想,又会觉得很可笑。天地阴阳和合,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逆天而行、颠倒阴阳的。自己尚且没有勇气打破天规世俗的神君,也未免把他人看得太高了。

但是那种被背叛的心情,那种过去被玷污的心情,云白光是想象就觉得有些难过。

所以云白张了张口,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

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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