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叫吟秋,艾比是你的法文名字,今年十三岁,自襁褓中被先生领养的女儿。”
“哦……”这么巧吗?我的名字叫慕容秋,十七岁,在这里也叫秋,我的法文名字确实是艾比盖尔,小名艾比,难怪听到他叫我,我会有那样的反应……“那,那父亲他是……”
“先生姓张,名诚,字实斋。是皇上的御前西学师傅。”
皇上?张诚?心立刻跳慌……这……这是临行前爸爸给我讲的那堂历史课吗?康熙与西学……张诚,Jean…ran?ois Gerbillon,法皇路易十四派往中国的“国王数学家” ……用奎宁片救了千古一帝性命的法国传教士……
“姑娘……”看我半天没出声,黑暗中,如画握住了我的手,“你害怕了?别怕,慢慢想。”
“哦……”我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努力平静内心的惊恐和混乱,“如画,那,那我是怎样生的病?”
“先生刚从西洋把你接回来,可你说什么也不肯,这半年的路,几乎天天掉泪,回到家,就一病不起了……”
“从,从西洋接我回来?我,我怎么会……”
“姑娘你虽身在大清,可自幼是由
1、第一章 前世今生梦 。。。
先生亲自教导,行为举止,穿衣打扮都是西洋式的,八岁那年,先生更将送你回了西洋,听说那里的姑母在一间什么女子学校,送了你去读书学规矩,这一走就是五年。”
八岁?怎么也是八岁去了西洋……
那一夜,我再也难眠……
点点滴滴,我听着,记着,在黑暗中捕捉着、消化着每一个有关“我”和“父亲”的信息……
父亲”一生未娶,“我”落地成孤,不同宗,不同源,如亲生,似己出,相依为命……
“父亲”不仅是西学家,更苦学了汉语满文,遍读诗书,通晓儒学,学贯中西,备受康熙敬重,可他却在“我”八岁那年将我送回法国姑妈身边,学习西方淑女礼仪,学习西方音乐,直到五年后才被接回……
我和“我”,一点点重合,一点点相遇,心的忐忑,一刻强似一刻……三百年的距离,冥冥中,这是怎样的注定……
第二天开始,我被迫着去认识、去接受,“我”的书、“我”的琴,“我”生活所有的一切……
日子一天又一天,我终于真的成了张诚的中国女儿,生活在了这个遥远的时空,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品,每一桩事,都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熟悉,仿佛我从不曾离去……
每当入夜,浓墨般的黑暗抹去了时空的差异,梦境中前世今生的交汇,让我再也难辨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已成,绝不会坑,亲们放心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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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忘却与初识 。。。
府中的日子,平静而安逸,远离了曾经一切的繁华和随心所欲,这一回归三百年,我像是被褪去了魔法的精灵,只是一个弱小而懵懂的凡胎,经常会抬头看着四方的天空,禁不住感慨,原来井底之蛙,就是这样的感觉……
好在我并不是无事可做,自从我病愈康复,父亲就开始每天给我布置功课,不仅仅有古法语和英语、文学,还有我丢弃多年的古文和诗词。原因是什么不言而喻,曾经的“我”比我更多才,更多艺,这一场“病”,我“忘”了太多……
为了不露怯,我不得不把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那刻苦程度,前所未有。有时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现代的爸爸知道从没上过中文学校的我现在在学着填诗作词,不知该是怎样的惊讶,怎样地佩服我现在的父亲教导有方。
除此之外,我还不得不钻研那古老的比维拉琴,据说曾经的“我”十分擅长,光琴谱就在书架上占了满满一排。于是,读书读累了,我就凭着跟妈妈学了几年钢琴的底子来研究比维拉,可键盘和弦毕竟差别太大,好在有父亲,他亲自教我重识乐谱,手把手地教弹,没几天,竟然也开始成调。
这天是农历二月十六,天气已经和暖起来。我做完了数学功课,拿了《大学》和如画坐到花园亭子里。
“姑娘,你的书读好了吗?怎么又开始盯着这个坠子看?”
如画又催我。这小姑娘比我小几个月,说是我的贴身丫头,其实她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大小、摆设几乎相同,一道暗门更是将彼此相通相连,与其说我们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妹。只是,父亲不在时,她更像是小监工,总是盯着我读书,仿佛今天“不学无术”的我实在给她曾经的姑娘丢脸。
我没有理会她,依然望着脖颈上的链坠儿出神……
这是一条银项链,细细的银扭丝,简简单单,链子末端的吊坠是一个闪亮的银指环,圆环由一排字母组成:GABBY,大大的G将A…B…B…Y包裹怀中,像是拥抱,宛若心形,精巧别致。这条项链从我回到这里的那天起,它就一直伴随着我。可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它,我就禁不住有种心酸的感觉,而让我更不能释怀的是这种感觉竟与那梦境……十分相似……
“如画,我真的以前从没有戴过?”
“姑娘,你都问了我多少遍了?再说给你一次,这条链子你以前从没有戴过,就是这次和先生从西洋回来,就一直戴着,再不肯摘下来。”
“那,那我就没告诉你是为什么?”
“我问了,每次你都笑笑,总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可谁知,还没等我知道,你就大病了一场
2、第二章 忘却与初识 。。。
,如今连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如画也觉得很可惜。
“哦……”
“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起什么了?”看我郁郁的样子,如画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我摇了摇头,“昨天夜里我摆塔罗牌,又是告诉我忘了一个不该忘记的人。我觉得,那个人和这条链子有关。”
“姑娘,塔罗牌不过是个玩意儿,哪里就那么准了?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除了我和先生,还有你远在法国的姑妈,你再不认识什么别的人了,又怎么会忘记呢?”
“话是这么说,可这牌次次都是一个结果,也太巧合了。”
“哦……”如画也觉得蹊跷,“那你没有问问先生,这条链子是在哪儿给你买的?”
“我问了,父亲说这不是他买给我的,在法国时他也曾问过我,我说是自己买的。”
“姑娘,也或许这链子根本也没什么太深的意思,你当初不告诉我,不过是故意逗我罢了。从小到大你可什么都没瞒过我。”如画努力想为我排解。
我轻轻摇摇头,不会是这样……
“那你的塔罗牌就没有告诉你他在哪里吗?”
“呵呵,这又不是巫婆的水晶球。”我被她逗笑了。
如画也笑了,“姑娘,你的牌早就少了一张,若是配全了,也许就能告诉你了。”
“那也不会。”
我叹了口气,放下链子,回到了书本上,认真读着:“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姑娘,姑娘!”
“嗯?”
“怎么又愣神儿了?”
“如画,你看,书上说,‘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天地万物皆有本有末,我不能就这么忘了他啊。”
“哎呀,姑娘!”如画终于被我叨叨烦了,“什么话你都能联系到那条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