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
关他什麽事了,明明是他心怀恶意那道禁制才会发作的。
玉玄思有些疑惑,被一个後辈这样直呼其名却又让他忍不住想张嘴问到底是怎麽了。
谁知道,还没等他问个明白,就看到被劈得黑黑的、有点可怜却霸气十足的家夥,就这样直挺挺的‘乓!’得一声朝後倒了下去。
不是吧……就这样?
哪怕是修行了上千年,宅仙大人也还是被这滑稽又囧囧的一幕给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接下来,他要拿这个黝黑得像个煤球的家夥怎麽办呢?
无奈的想了想,玉玄思还是决定放他一马。张开双臂,他轻松的把地上的人抱起来、打算先把他放置到自己楼上那个空了许多年的房间里。等检查完、一切妥当了,再喊人过来收拾也不迟。
推开门,宅仙大人有些惊讶。
在记忆中明明应该是搁置已久才对,在他眼前出现的这个房间的却颇有人气。除了有些错乱的摆放外,衣服和被铺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住著人才对。
竟然有人能有这等本事,住到他的小楼?
那麽说来,他果然是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可惜这人显然已经离开了一段时日──他轻轻拂过床头的几案,手指上立刻薄薄的沾了一层灰。
皱了下眉,默念了一段咒语,玉玄思这才把张淮放在已经清理过的卧榻上。
好了,现在随便叫个师侄来把人和房间都清了吧。
明明这个念头呼之欲出,他却莫名其妙的感到自己的情绪带著一丝不满。
就好像你看到一个东西,明明从没见过,却好像在梦里得了什麽危险的讯息,告诫你要远离。这种没有了记忆的事果然不好受,宅仙大人想。话虽如此,却也只能得过且过……大概等他受伤的功力完全恢复,就能想起来了吧。
另一边,陆青珂此时虽然逃过一劫,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心。
两周前,她去支援他两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当时的他已经是满头白发,拿著那个缝制得奇奇怪怪的样子的荷包,直接不管那个依然昏迷、躺在地上的徒弟,取出了一块玉牌,嵌在了山洞的一处。
接著他们就被找到祖师爷留下洞府的喜悦给吸引了,谁也没能及时发现师伯的异常。
直到有人第一个忍不住问玉玄思,为什麽他会青丝变白,她才发现比起头发更严重的一个事实。
她的师伯,选择性失忆了。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麽在这里,为什麽会来找洞府。
甚至在开启洞府的时候,师伯就好像完全没看到、也不记得小师弟这个人一样。
可是要说别的,却又是那个厉害、严厉的玉玄思。他连手里拿著的牌子属於掌门人的事情都知道,却唯独少了自从张淮来到天风的记忆。
第二十章
张淮再一次可怜巴巴的醒来,却有种一睡不醒的冲动。
一个没见过的小道士看著他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露出些不好意思传达的样子,看得连他都觉得憋屈。呆呆的看著四周雪白的墙、陌生的摆设半天,张淮才点头同意了。
玉玄思让他搬走。
行李其实不多,而且还都被法术给打包好了。乱糟糟的、一打开就会往下掉的衣柜也变得清清爽爽,桌子椅子干净得像新的,连桌子前的之前某人送的已经枯萎的花都被丢了,换上了一个看起来很昂贵的砚台。
一言以蔽之,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地方了。
现在的玉玄思,把这里,清理的一丝他的气味都没有了。
所以,他就搬走了。
新住的地方很大,虽然要和别的道士同住一个屋子,却比以前的小楼有了很多人气。他们的浮岛一到晚上基本上也没人回来,安安静静的,只留下他一人有些寂寞;而现在,就算大半夜也有几个精力旺盛的小道士会找人喝酒、比斗法术,甚至他还碰到几个玩网游的。
但是如今的张淮,却忽然好像没有兴致了。
连往常一直很喜欢的花式飞剑他都不再去看了,只是一心的在修炼著。好像恢复了那种高中的生活,两点一线的在法堂和卧房之间匆匆而过。
偶尔的,他也能看到熟悉的人,比如陆青珂,比如余师侄,比如之前送他荷包的小道姑。
他却都故意闪到角落,默不作声当作不存在的样子。
因为大型的授课和平时活动都是分师承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参加那一拨,那些人也无法主动叫他。久而久之,很多人好像也已经忘记了,玉玄思的这个徒弟。
也是……他唯一的徒弟,连他本人都已经忘记了。
恍恍惚惚的,张淮某天从入定醒来才发现,他又一次突破了。
推开房门,心里也是高兴的,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疑惑中他才发现,原来今天是二月十四日,又碰上碧水那边弄了一个大型的道术探讨,凡是有些资历的人都过去了。
当然,说是探讨,其实也不乏一丝联谊的性质,五十年一次,借以解决一些大龄单身汉的问题。
张淮自然是不去的,当初就拒绝了,现在没有通知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看著无人的大殿、空荡荡的浮岛,他刚兴起的开心又一点点的淡了下去。就在他打算转身去找个地方喝点酒、睡一觉的时候,身後传来了脚步声。
这种时候,还能是谁?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正想逃跑,却被叫住了。
“师侄,且慢,”
熟悉的声音响起。
长长的白发,倒让来人看上去更加道骨仙风,精神却不怎麽好的样子。玉玄思似乎没有特别注意到他,只是走进之後不怎麽高兴的样子撇著嘴说,
“人怎麽都没了,到哪里去了?”
……想让我叫你师伯吗,去死吧!
虽然说好一会没见有些想他,张淮一直压制的心却在这一刻立刻活络起来。该死的宅男,这下知道脱离社会的痛苦了吧!
根本没理他,自管自的向著後院走,却还是被错愕下的玉玄思拉住了肩膀。
这下,倒是让某人发现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小道士,原来就是之前对自己并不是十分友好的那一位……玉玄思眯著眼笑了下,故意拉近了一点距离,难得的开了一下玩笑。
“师侄,又想被雷劈吗?”
认真的权衡了一下揍到他的可能性和被天罚的性价比,张淮决定忍了。
“是这样的,师…”
他刻意含糊了一下尾音,幸好玉玄思也没怎麽在意。
“师兄师姐带著弟子们去参加碧水清波的典礼了,应该要三天後才回来,”
听到这个老老实实的答案,玉玄思倒也没意外。原来又到了这个五十年一次的时候了,可惜师弟这次要缺席……奇怪,为什麽这个小家夥没跟著一起去?
被欺负了?
不知道为什麽,一旦这样想著,他竟然发现自己有点生气。
该不是自己的修炼出问题了吧。玉玄思忍不住盯著这个小师侄看了一会,发现他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虽然不是特别清秀的五官,也说不上惊豔,但仔细看,却又觉得这不起眼的鼻子眼睛里有股子吸引,非常耐看,皮肤也嫩得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被这样盯著,自然不好受,何况还是自己喜欢又恨得咬牙切齿的人。他根本一秒锺都不想再这样面对。
张淮不自在的挣扎了一下,却只换来肩膀上那只手更加用力不让他逃走。
要是周围那些平时一起上课的小道士们有幸看到此刻的玉玄思,恐怕又要惊讶得给前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