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医上完药后,又取了针线替胤禩缝合,包扎好伤口。
“呼……终于结束了。”钟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了。所有人也都如释重负,纷纷松了一口气,好似刚经历了一场大灾难一般。恐怕整个屋子里最高兴的就是我了,跪坐起身,帮胤禩擦着额头的汗水。胤禩有些乏了,侧着头,眼睑微垂着,可却仍不忘记冲我微笑。
“福晋,接下来的几天尤为重要。而下正是当暑,恐伤口感染,一定要时时有人观察着贝勒爷是否有发热。”我点点头,“明白,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太医摇头笑着,“福晋也要顾及着自己个儿的身子,与人替换着照看,否则过于疲劳,未能及时发现病情,反而适得其反。那老臣这就去开方子,吩咐人煎药。我会定时来给贝勒爷替换布条的。”
“那有劳您了。陈福儿,送太医!”我目送着太医们出了帐子,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手一热,我笑着反握上胤禩的手,“老公,你知道么?你好厉害,竟然就这么挺了过来,换了我,一定早就哇哇乱叫了。”胤禩疲惫的笑着,“傻妞儿,我这算的上什么,你临盆之时不知比我痛上千倍、万倍呢。”屏儿递了热毛巾,我接过帮胤禩擦脸,“那不一样。关公刮骨疗伤不过如此了,还是老公你比较厉害。老公啊……老公!老公!”
胤禩突然头一侧,晕了过去。我毛巾吓得掉在了床上,“屏儿!快!快把太医追回来!”
“太医!他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我急得满地打转儿。钟太医眉心微皱,将胤禩的手臂放好,起身看着我道,“贝勒爷伤势过重,体力不支,加上出血过多。而且已经开始有些发热了,情况实属不妙。”心里一下子没了底,“什么叫不妙?您是太医啊,您一定有办法的!”钟太医叹息着,“福晋莫要惊慌,老臣自当竭尽全力。若是贝勒爷三日内退了热度,清醒过来,便可化险为夷。”听出太医话中有话,我更加沉不住气了,“那若是三日内未醒,又当如何?”钟太医一愣,捻着胡子,“若是三日内不醒,恐凶多,吉少……”
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两步,看着床榻上昏迷的人儿。咬紧唇,不,不会的,我记得胤禩后来还当了亲王,一直到雍正执政时期仍在,虽然我记不清到底他终年多少岁,活到雍正多少年,可一定不会是现在。太医们常喜欢危言耸听,夸张病情,不过是些外伤,即使现在医疗不是那么发达,可却也不会置人于死地。我不能慌,不能乱了方寸,镇静,镇静……
“陈福儿,去告诉九爷,不论他用尽什么方法,尽可能的多找来些冰块儿。要多,要快!”首先就要保持帐子内的温度,不给细菌滋生的条件,防止伤口感染。“屏儿,去挑选几个固定的奴才来这伺候着,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每日净身,每次进来都要净手。”过去的人卫生意识差,不能让太多人碰触胤禩,他现在抵抗力这么差,若是带了其他什么病菌进来,就更危险了。“还有,去找些白醋来,加热,熏帐子,一天三次。”现在就只能想到什么用什么了,毕竟条件有限,我只能尽自己最大限度保护胤禩。
侧坐到榻子旁,换了条冷帕子敷在胤禩额头。老天爷,求你保得我夫君周全,若是如愿,我愿短寿十年……
第79章 逢生
“格格。”屏儿递了白酒给我。
我接过,倒了点儿在帕子上,帮胤禩擦着手心儿和内臂,降温。已经第三天了,最初我还有寻思着太医不过是习惯性的夸张病情,以显得他们医术有何其高超。可是几天下来,看着胤禩仍旧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心里越发的没有底了。或许是我自作聪明、不自量力了,或许过去医疗真的如此落后,或许太医真的所言非虚。一种种猜测和不好的预感,慢慢吞噬着我原本高傲,自信满满的心。
这几天我真是想尽了所有办法,只要是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不惜血本,无所不用其极。看着不远处的香炉和观音像,即使平时从不求神拜佛的我,而今也是每日三次焚香祷告,祈求上苍眷顾。可奈何不论我如何虔诚,却仍不见胤禩有丝毫的起色。滚烫的身子,紧闭的双眸,憔悴不堪的面容,这还是我那个不论何时都如沐春风、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丈夫么?
眼眶不自觉的又酸热了起来,将胤禩的手臂从新塞回被子里,转手接过冷帕子换了他额头上的。我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痴迷的望着他,任泪水一次又一次冲刷过我的面颊。老公,你好狠的心,你怎忍心三日不理睬我,又怎忍心看我伤心断肠、终日以泪洗面。你不是一向最疼你的清儿?最瞧不得你的清儿受委屈了?臭胤禩,你学坏了,你故意要我为你担心,为你流泪,你就是想看我无助的样子,好用来取笑我是不是?你个坏蛋,大坏蛋……
“主子,药煎好了。”我接过陈福儿端来的药碗,含少许于口中,俯下身子,以唇印唇,送于胤禩口中。每送入一口,我的心就有如针扎一般,多希望他突然有了回应,嚷嚷着说药好苦,或者回吻上我!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泪水滴落在胤禩的脸上,最后一口药含在口中,我却如何也不愿送出。唇贴着唇,鼻抵着鼻,本是往日寻常的动作,可如今四目却已不再相对……
昔日笑语温柔依依在,而今却只剩孤影独徘徊……胤禩,你如何舍得……
“格格,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带着太医在帐外侯着呢。”屏儿禀报着。含着泪,将最后一口药送入胤禩口中,起身用帕子帮胤禩擦了擦嘴角,“去请各位爷进来。”
“嫂子。”我冲十四颔首。本以为自己可以表现的很洒脱,可现在才发现,我竟再也笑不出来了。
“老臣给八福晋请安!”我连忙虚扶一把,“太医不必多礼。”太医转身走到床旁而坐,静心诊脉。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心口,双手合十,佛祖保佑,上天保佑。看着太医收手,起身,缓步走到我身前,“福晋,八阿哥还是一直未有苏醒?”我轻摇头。太医若有所思的捻着胡子,“贝勒爷脉象还算平稳,伤口也已结痂。可这高烧持续不退,昏迷不醒,情况……”
“情况怎样?太医,您实话实说。”我声音有些颤抖,一面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一面却又胆怯面对现实。太医叹息一声,还未等言语时。
“格格!你看爷!”屏儿突然尖叫出声。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嗖的被人抽走了,脚软着两步扑到床旁摔倒,“这是怎么了?!”只见胤禩五指空虚的拼命伸直,浑身绷直,向后仰头。
“快!快拿东西让他咬住!快按住他!”太医吼着。
九爷他们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格格!”屏儿过来扶我。我紧张的抓着屏儿的手,看着太医将胤禩的折扇塞入他口中,九爷、十爷和十四拼命的按住他的手脚。看胤禩脸上的表情好似很痛苦,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的挣扎,“你们为什么要按住他?!他看起来好痛苦!”我咬着唇,就想上前。太医一把拦住我,“福晋。贝勒爷高烧了三日,以至于浑身抽搐,若是不按住他怕是会挣裂伤口,到时就再难以愈合了。”我点点头,指着那把被胤禩咬在口中的折扇,“那把扇子?”太医一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