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马上跪地,磕头,“臣不敢!”
视线越来越模糊,“胤禩,床边上那个是谁?”
“李德全!你干什么!休要动皇阿玛遗体!”胤禩吼出声。李德全却没停下,突然好似翻到了什么,“遗,遗诏!”
啊?冷抽一口气,完了,完了。嘴唇不停的颤抖,只听隆科多念道传位于四阿哥……
隆科多正想把诏书交给四爷时,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道,“这诏书是假的!是你们伪造的!皇阿玛分明亲口对我说传位给十四的!”
“八福晋,这诏书上是皇上御笔,而且有印章为证。写的很清楚,传位于四阿哥。”我瘫在胤禩怀里死命的摇头,打死也不能认,“不,一定是你们改的。传位于四阿哥?是你们改的!是传位十四阿哥!你们把十改成于了!你们早就部署好了的!”众人抽气,都看向四阿哥和隆科多。
“福晋,事先没有人知道皇上遗诏放在何处,更何况遗诏是满汉两种文字书写,改了汉文,满文如何改的了?”隆科多一脸的自信满满。满屋子的人都半信半疑,只有我们几人才晓得谁在说谎。
“是,可能刚开始皇阿玛是想传位给四爷,可是后来改主意了。我听得清清楚楚,皇阿玛说的就是传位给十四!”发展到这样,我已不知道该如何去圆谎,只能抵死不认。
“福晋,此事关乎我大清国运,怎可听你一面之词。诏书为证,四阿哥接旨!”
是啊,人家有证据,怎会听我一面之词,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也许他们现在还会被我迷惑,乱了方寸。可等事情过后谁都会反应过来,康熙怎么会跟我一个女子讲继位大统这样重要的事?心中苦笑,如漪,如漪,你这个谎未免太易拆穿了……
四爷今天比往常更加安静,不曾发过一语,是胜券在握?!我不晓得。我只晓的要更加珍惜我跟胤禩今后的每一天……
第91章 时局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四阿哥胤禛即位,是谓雍正帝。
同年,十二月,胤禩受封为“和硕廉亲王”受理藩院上书。
易中天品人录》里有过这样一段话。雍正的能力,有他执政十三年的政绩可以为证。而胤禩的能力,则可以在雍正那里得到证明。只要看看他为了整垮胤禩费了多大的劲,就知道胤禩不是等闲人物。可惜皇帝只能有一个,也不能轮班。所以他俩的关系,只能是四个字:你死我活。
这话真的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的确如此,开始的时候,雍正真的是对胤禩重用有佳,派给他不少差事,虽说都是些不讨喜的事儿,可他却也并未太为难我们。我也很奇怪,这不应该是雍正的风格啊?但胤禩分析给我说,雍正估计是在安抚民心,我在康熙死后的那一番大闹,虽说都是无凭无据,但外人并不知情。宫里人多口杂,没用多久,连街口的小孩儿都晓得,雍正的位置不是正当手段来得。不禁可笑,敢情那些野史,都是我编的?!三百年,想来我不过是转了一个圈儿……
正如易中天所说,胤禩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该受康熙、雍正父子两代皇帝的一再打击和压制?杀人放火?贪污受贿?谋财害命?弑君篡权?都没有。胤禩唯一的罪过,是德才兼备,以致老王夸赞,群臣拥戴,诸多阿哥爱护,成了皇子中出头的椽子,这才被康熙视为肉中刺,雍正视为眼中钉。
胤禩的罪,无妨叫做“有才有德罪”,或曰“德才出众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是这风来自父兄,便不免让人伤心;而这一父一兄又都是皇帝,就不但让人寒心,更让人惊心了。
事实可见,雍正还是惧怕胤禩的,毕竟胤禩朝中经营多年,深受不少人的爱戴,党羽也不见得比雍正少。虽江山现在是他的,可胤禩的实力他也不敢小觑,他不会一次性的把八爷党铲除,不然的话他就是自掘坟墓,引起朝堂激愤,毕竟逼宫篡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弟弟,想来雍正现在比我们还伤脑筋。
日子平静了能有小半年,雍正虽拉拢了隆科多、马齐、年羹尧等人,可却也未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我还妄想着是不是雍正珍惜胤禩的才华,所以想兄弟和平相处?共创大清盛世?胤禩只是淡淡一笑,“清儿,你真天真。”
一天,胤禩下朝回来后脸色就不对,我追问许久他才告诉我说,“十四回来了。”
“十四回来了?好事儿啊!”
胤禩轻笑摇首,“连门儿都没进,就被发配去守灵了。”猛地站起身,“什么?!一眼都没让见?那太后乐意么?她可是最疼十四了。十四这一走多年,连皇上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甘心么?!”
果真,太后大闹了起来,扰的后宫不得安宁。雍正这回可真是栽了,朝堂要防着八爷党,后宫自己的娘带头跟他较劲儿。我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正琢磨着要不要拉着几个福晋,再去太后那儿来个火上浇油时,胤禩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足是把我吓了一跳,“太后死了?”
的确我知道太后貌似很早就去世了,可是也不该这样快啊?这才几个月?心里有些乱了,太后死的蹊跷,并未有所征兆,也没说染了恶疾什么的,只是简单一句猝死?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真,我的乌鸦嘴应验了,胤禩因为良妃丧事受到雍正责骂。
“奢侈?怎样叫奢侈?他怎么不说当时康熙不让额娘下葬的事儿啊,他怎么不去批评自己有这么一个爹。反倒把这么多年前的事儿拿出来翻旧账。好歹也算他半个额娘,人已经入土了,用逝去的人做文章,他还真是下作的很。”
胤禩平静的坐在圆桌旁喝着茶,听我绕着桌子絮叨着。
“再说了,咱们也是符合后妃下葬标准来得,不过是每样都比别人用的稍好了一些,可却也没超过皇后的标准啊,他凭什么啊?!”我越说越气,终是气不过的哭了起来。胤禩急忙起身过来抱我,“好了好了,他想说任凭他说去吧,他也只能一说。就跟你讲的一样,咱们并未超过标准,他又奈我何?嗯?”
仰头,看胤禩。他笑着帮我擦去眼泪,“你啊,真是受不得点儿委屈。”
“世事本该如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非,除非是特殊情况下。”有些心虚,还说人家竟冤枉人,那我呢?我不是也给雍正扣上了一个篡位的恶名?
“以后的委屈还多着呢……”胤禩说的那样平静,像别人的事一样,可我却那样的不安,总感觉胤禩这些话是预示着些什么……
接下来事情果真一桩接一桩的砸了下来。先是雍正训斥胤禩多事不亲力亲为,付之他人。而后又借题发挥说诸大臣若发现胤禩再有此恶性,都要据实上报。
我的天啊,真是气的我肝疼。你怎么不说你派给胤禩多少事儿,远比康熙在的时候要多上数倍。胤禩每日都忙得昏天暗地,我更是常常几天见不到他的面,搞得我心慌意乱,吩咐胤禩的随从必须每日几次向我报告他在何处,可安好。
即使他是廉王,你也不可把他当机器使啊,总是要有个限度的。胤禩每次说自己能力有限请皇上另立人选时,雍正倒嘴甜,说什么皇弟能力远远不止于此,这等贤材不多效力,更待何人啊。他已经这样说了,胤禩又能奈何?只得遵命。
十爷兴许是瞧不惯雍正如此待胤禩,跟他玩儿起了软硬不吃。耽搁着事儿不做,最后干脆住在张家口不走了,还摆起的寿宴,贪杯多喝了点儿,随口来了句“雍正新君”。这话一出,第二日,好几十本奏折直拍到了雍正面前。雍正大怒,削去爵位,拘禁京师。
胤禩请柬,想替十爷说情,反倒被雍正反咬一口。斥责胤禩跟九爷、十爷、十四在康熙年间就结为朋党,而今更是阻挠政事。
那日,胤禩一夜未睡,看了一夜的月色。
我也未睡,看了一夜他的背影。
“清儿。”
“啊?!”急忙站起身,盯着他单薄的背影。
“十弟府上,还劳烦你替我多操心。”
心中百般滋味,忍不住冲上去抱住他的背,“你心里苦,你就说,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去说?”我的夫,你几时变得如此消瘦,手指轻触胤禩两肋凸出的骨骼,简直就像用刀割我的心一样,“老公,你不是你自己的,你是我的,是旺儿的,是盼晴的。十爷不在,我可以去帮他打理家里的事,可要是你不在了,谁又来管我们孤儿寡母呢?那家,还是家么?”
胤禩深吸一口气,转身揽我入怀,“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即使我要走,也肯定给你安排一个好归宿。”
“我不要归宿,不要别人!我要你!要你!你要是死了,我就算追到阴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