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处位于樊城西面,地势平坦,正适合两军作战。郭淮昨晚已经先从地图上觅得一处地方,言可以下寨。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自非李兰所长,当下便由郭淮引路,军马缓缓而行。毕竟前方还有于禁兵马,众人不得不小心从事。
幸好于路不遇见曹军,平安无事,大军行至一处空旷地段,郭淮便问道:“先生以为此处如何?”李兰见此处左右皆是山丘,只有中间一条大道可过,旁边又有水源,的确是安营扎寨的好地方。正要点头赞同,忽然发觉此处地势低洼,想起不久就要秋雨绵绵,关羽借机水淹七军,李兰不由道:“此处地势低洼,又近丹水,恐被水淹。”
郭淮经他提点,也觉得不妥,便往旁边山上望去,又道:“小弟观此山地势险要,却不知有无水源?若有,倒可山上安营。”李兰也正有此意,当下便命一队军士上山察看。不久回报,山中有泉水足以饮用。李兰与郭淮大喜,急忙命军马上山扎营。直到午间,营寨方才扎好,又埋锅造饭,等到午饭用过,郭淮才道:“昨夜与大哥商议之事,小弟这便去南郡。”
既然与关羽翻脸,拉拢糜,傅二人之事便刻不容缓,李兰点头答应,便要亲自送他下山。郭淮却又道:“小弟又有一番计较,可让关将军向大哥低头。只是……”却不敢再说。能让关羽低头的办法,一下就将李兰兴趣提起来,急忙问道:“贤弟有何妙计?”郭淮犹豫片刻,才道:“关羽军马粮草多是南郡,公安二处供给。二人早对关羽有怨,但又迫于关羽权威,是以供应时断时续。此次大哥结好二人,就以大王诏命,请二人将粮草全送至军中。关将军无粮,岂不来向大哥求助?”
此计确实能让关羽低头,只是颇为毒辣,李兰不禁道:“若引起荆州军士哗变,恐为不妙。”郭淮又笑道:“大哥估量关将军营中粮草殆尽,便亲送粮草前去,荆州军士岂能不感大哥恩德?”李兰觉得可行,再次大笑起身,道:“贤弟好计谋。愚兄就送贤弟下山。”便唤过高平,容儿二人一起送郭淮出营下山。
及至山脚,郭淮便停下坐骑,道:“大哥不必再送,可先回营。”李兰也不强求,抱拳道:“贤弟一路小心。”郭淮哈哈笑道:“此去南郡能多少路程?大哥不用担心。”又与高平,容儿作别,才转身离去。见他行了几步,李兰突然喊道:“贤弟且留步。”郭淮急忙再次停下,回头问道:“大哥还有何事?”
李兰策马上前道:“贤弟这番前往南郡,须得要多多注意江东动静。”郭淮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却有些不以为然,道:“大哥莫非是怕孙权偷袭荆州?吕蒙淮南新败,孙权又与大王结盟,似乎不会生有兵端。”眼下的情势,除了李兰引军来支援关羽以外,与历史并无二致。李兰不得不担心吕蒙仍然会白衣渡江,再次叮嘱道:“孙权眼馋荆州已久。此番关将军大军来攻打樊城,荆州空虚,怎知他不会乘机偷袭?况且为兄与东吴又有些误会,还是小心为好。”
“是。”郭淮见他说的严肃,遂点头道:“小弟必放在心上,也会叮嘱糜,傅二位将军多加小心。大哥可还有何吩咐?”李兰摇头,再次与他作别道:“贤弟一路顺风。”郭淮也再抱拳行礼,才与随从打马而去。
回到山上营帐之中,李兰即刻命高平带士卒在山中砍竹伐木,多早船筏。高平大是不解,惊问其故。李兰知道不久将有大雨,自己虽然能改变历史,却总不能改变天候。这次就让自己来水淹七军,威镇华夏。一念到此,李兰不禁意气风发,笑道:“吾已料定不日将有大雨,可先速作准备,以破曹军。”话虽然说的模糊,高平也是半信半疑,但并不再多问,答应一声便出帐招呼军士去准备。
现在与关羽军马分开,要想单独战胜于禁的精锐七军,着实不易,李兰不禁看着地图发呆。容儿在旁见他察看地图,知是在想破敌之计,不欲打搅,便转身出帐。刚踏出去,就听她喊道:“凤姐姐,你怎么来了?”关凤来了?李兰又想起早晨出营时候的情形,心中很是愧疚,急忙起身迎了出去,果见关凤快步走过来。等两人相近,李兰见她眼中仍有泪光,心中更是怜惜不已,便有些后悔早间所为。
关凤见到李兰,第一句话就是:“你带着兵马回去吧。”语气近似于哀求。李兰听得心碎,一个“好”字差点就冲口而出,却终于还是忍住。早上刚带人马出来,下午又带着回去,这颜面何存?李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进去再说吧。”
第十七章
李兰与关凤走进帐内,容儿却在帐外并不进来。李兰便轻轻拥住对方,歉然道:“对不起。”关凤紧紧地靠在他胸前,道:“你带军马走后,庞德便引军马在营外挑战。父亲亲自出战,却被他弓箭所伤,幸好不曾乘势攻打,若明日再来,恐怕大哥不能抵挡。”
关羽被庞德射伤?事情当真是一步一步向李兰所知道的方向发展。既然是这样,那么于禁恐庞德立了大功,也不会强攻关羽营寨,应该暂时是没有危险。而关凤肯定是背着关羽跑来的,李兰现在回去怎能让关羽心服?计较已定,李兰才言道:“于禁,庞德二人也是貌合神离。彼见庞德立功,必然不喜,不会派军马攻打。你尽可放心。”关凤听他如此说来,知道仍旧不愿回兵,挣扎出怀抱,怒道:“你就这般绝情,一定要与父亲争个高低?”
“我并无意与关将军争先。”李兰叹息道:“主公以我督南阳战事,若关将军不从调遣,且不说于禁大军与樊城曹仁不能攻破,其后宛城司马十万大军又如何抵挡?”又拉着她说道:“更何况,我与关将军闹翻正合主公心意。难道他会愿意看着我与关将军相安无事?”其中这些微妙的关系,关凤也能明白,神色渐渐舒展,但仍担心关羽,道:“可是父亲现在已经受伤,万一于禁再出兵攻打,该如何是好?”
李兰心中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但却怎么能让关凤放心?正考虑如何措辞,却听帐外有军士道:“禀将军,山下有曹军大队人马。”难道于禁真的分别攻打?李兰也不再与关凤说话,急匆匆出帐,登高而望,果见大队曹军往此山而来,军中大旗隐隐是个“于”字。果然是于禁亲至,李兰心中连声叫苦不已。此时高平也赶到他旁边,进言道:“不若趁敌军立足未稳,下山冲杀一阵如何?”
于禁兵马既多且精,就算占有地利,也未必能得多少便宜。李兰不愿意出战,遂问道:“军中粮草够多久之用?”高平答道:“够半月之用,若省着点,或许可支撑二十日。”李兰虽然知道这年秋雨大作,却不知具体时候,更不知道二十日之后,这雨会不会下来。高平见他不再言语,只是望着天空发呆,便再道:“先生要早做决断。”
李兰看高平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得点头道:“去整备军马,下山迎敌。”高平欣然应诺,急忙下去调兵点将。李兰又见关凤站在身后,遂道:“现在于禁大军都在此处,你可放心回去。”关凤咬着嘴唇,走到他面前道:“我现在不放心你。”李兰心中一阵愧疚,叹道:“只要关将军对我无恶意,我定不会与关将军为难。”关凤颇觉惊讶,急忙道:“父亲对你本就没有恶意。”
李兰拉着她的手,心情沉重地道:“此事你说了不算。即便关将军无恶意,可主公与我之间,关将军如何取舍?有朝一日,主公要除去我,关将军是助我,还是助主公?”关凤知道李兰心中还是疑心刘备,本想代为解释,可又无证无据,只得决然道:“不论如何,我都和你一起。”李兰听了开怀大笑,把头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看着关凤一脸娇羞无限,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兰早就把她搂在怀中,一亲芳泽。
李兰与高平引军来战于禁,本不欲带上关凤,容儿二女,奈何两人都坚决不肯,只得仍以李兰亲兵身份,随护左右。李兰知道双方实力差别太大,所以没有打算和于禁正面开战,只是想乘着他军马新来,冲杀一阵,挫挫曹军锐气而已。及至山脚,高平便吩咐士兵排好阵型,准备冲锋。
不意曹军一骑探马先出,大声喊道:“于将军请李先生上前答话。”李兰与于禁在许都也有数面之缘,交情也还是算有几分,但现在两军交战,却让自己上前答话,不知对方是何用意。既然于禁已经开口相请,李兰也不好示弱,打马与高平上前,朗声道:“于将军何在?”就见曹军两边闪开,中间缓缓行出一员将官,银盔铁甲,英武不凡,上前拱手道:“昔日许都一别,经年不见,先生风采如旧。”
李兰也欠身还礼道:“将军多日不见,也威风不减。”于禁哈哈大笑道:“闻先生前来樊城援助关君侯,某特来相会。”李兰也笑道:“如今两军交战,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于禁叹息道:“某不愿与先生为敌,奈何上命所差。今日先以礼向见,明日再战如何?”李兰本意是想突袭于禁,结果被他如此搅和,见曹军已经有所准备,也不便再战。毕竟是曹操的精锐部队,衣甲鲜明,兵器精良,个个精神抖擞。李兰也乐得作个人情,笑道:“将军之言甚合吾意。今日就此作罢,来日再战不迟。”于禁闻言微微欠身道:“就请先生先退,某在此恭送。”
李兰相信于禁不会随后掩杀,便下令军马缓缓后退。岂知大军刚动,就见于禁身后转出一将,宝马金刀,威风凌凌,对着高平大声喊道:“兀那敌将,昨日一战不分胜负,今日可敢于吾一决死战么?”视之,正是西凉庞德。
李兰还不及阻止,高平已经跃马挺枪而出,大声答道:“吾岂惧汝。”两人再不答话,就在阵前撕杀。庞德刀法沉重,一柄金刀,使得虎虎生威;高平枪法精妙,一杆铁抢,耍得密不透风,就见一片金光与漫天的雪花搅在一处。两人真乃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战百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第十八章
眼看天色渐晚,李兰见二人都气力不继,苦苦支撑,恐高平有失,遂打马上前道:“二位将军少息,今日天色不早,不如回营养精蓄锐,来日再分高下如何?”二人闻言各自收住兵器退开,皆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于禁惊讶高平武艺,也上前道:“这位将军是何人?枪法竟然这般精妙。”
高平昂首道:“某乃汉中王驾下奋威将军高平。”于禁失声问道:“莫非斩夏侯将军者?”高平傲然答道:“正是。汝若不退,来日也当斩汝首级。”庞德在旁闻言大怒,便要上前继续撕杀。于禁急忙阻止,乃道:“将军神勇,来日某再与夏侯妙才报仇。”转而对李兰道:“先生且回营中休息。”
于是双方各自收兵,李兰与高平回到帐中,就有军士奉上饭菜。高平与庞德大战,耗力良多,当下便狼吞虎咽起来。李兰也随便用些,回想今日二人大战,不禁叹道:“庞德果然世之虎将。”高平闻言也放下碗筷,道:“确是某生平劲敌。”关凤在旁听他二人夸赞庞德勇武,献言道:“庞德故主马将军现在成都,其兄庞柔也常伴伯父身侧。不如派人回成都,请二人或来樊城,或修书前来招降。一去强敌,二添虎将,岂不妙哉?”
李兰心知庞德无意归降,却十分喜爱他的勇猛,也不妨愿意试试,便让容儿准备笔墨,将原委书写清楚,派人送往成都。一切妥当,夜色已晚,便各自回帐休息。次日一早,庞德果然又引军马在山下挑战。李兰登高向山下望去,见曹军果然将营寨安扎山脚,心中暗自窃喜;抬眼却又猛然看见对面山上也隐隐有曹军旗号,仔细一看,军中竖有“于”字帅旗。却原来是于禁分兵马与庞德在山脚驻扎,自己却在对山安营,与李兰军马遥相对望。这却让李兰心中着忙,不知如何将于禁军马也引下山,才好全部一淹而尽。
高平见庞德在山下耀武扬威,心中忿忿,便要上马下山迎战。李兰急忙止住,两人武艺不相上下,惟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如就在山上坚守,直等到大雨滂沱,再水淹七军不迟。岂知两军相处十余日,营中粮草眼见便尽,却仍不见一滴雨水落下。这十几天内,庞德在山下不断挑战,高平也数次请战,都被李兰阻下。眼看粮草快尽,关羽军马又不见动静,李兰心知自己若不派人前往求救,他是不会发一兵一卒来援。
这天庞德一早便又在山下挑战,高平求战不得,又自己回到营帐内饮酒。关凤见李兰连日不战,知道他怕上庸军马不是曹军对手,又见营中粮草只能支撑数日,便劝道:“不如我去父亲营中请大哥出兵?”她知道李兰不愿意向关羽低头,故意说成关平。李兰却笑道:“大哥若无关将军将令岂能擅自出兵?”关凤知道他还在斗气,急忙道:“现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不若就向父亲求救,两下夹攻,才可破敌。你总不能因为赌气而不顾这数万将士性命。”
李兰何尝不怜惜将士性命?只是现在去向关羽求救,以后自己如何能在他面前抬头?于禁这混蛋放着关羽不管,却到这来撒野,让李兰始料不及;而且这破天;也不下一滴雨,让他更是大骂不已。现在向关羽低头,以后诸事都要受关羽掣肘,对李兰也是颇为不利。孔明,法正都在刘备身边,自己引军在外,若又不能节制关羽,在刘备手下还能有什么混的?何况郭淮人在南郡,知道自己受困,也会设法相助。李兰也不顾关凤满脸的不高兴,答道:“军中粮草尚够数日之用,且再等两日。”
关凤见他心意坚定,不愿向关羽求助,便跺脚出帐而去。李兰只得不已,容儿见他心中烦闷,忽然说道:“你受有汉中王诏命,可派人去关羽营中,不是求救,而是命令他出兵。”关羽连刘备的命令也不见得全部听从,自己下令能有何用?李兰摇头道:“他若能听命,我又何必到此地另安营寨?”
“那也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容儿急道:“总得想方法破敌。”李兰随即点醒,连日来自己只是将希望全寄托在天气上,现在既然老天不肯相助,自己便应该想办法破敌才是。李兰点头道:“这几日庞德见我连日不出,士卒都已经松懈。不如就今晚下山劫营,你去把高大哥叫来,我再与他计较一番。”容儿急忙答应出去。
过不多时,高平便带几员副将入帐,听说今天晚上前去劫营,个个都是摩拳擦掌,请为前部,看来这几天确实将他们都憋坏。当下计较已定,以高平为前部,李兰自己引军马在后接应。是夜三更,大军饱食之后,人衔草,马摘铃,一起下山来劫庞德营寨。不料,军马将近曹军营前,就听几声鼓响,曹营之内杀声大作。李兰在后面疑是中计,急忙命人马止住,派哨骑到前面打探。
片刻之后,探马回报,却是郭淮引军马乘夜来劫庞德营寨,高平已经和他合兵一处,请李兰前去接应。李兰心中大喜,郭淮当真不让人失望,急忙催军马前进,一路杀入曹军营中。庞德见川军连日不出,根本不曾作有准备,又被高平,郭淮前后夹攻,军马大败,便望着于禁山上营寨而走。高平,郭淮二将不舍,又率军马随后掩杀。及至对面山脚,于禁亲自引军马前来救援,手起一箭正中郭淮左臂。
李兰督军在后,一边命军士将郭淮南郡押解来的粮草送上山去;一边命士卒放火焚烧庞德营寨。听得郭淮受伤,急忙上前探视,却见其早被高平救出。郭淮已将箭矢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