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摇头道:“某非故弄玄虚,你真是大祸临头了。”
突利哈哈大笑,道:“祸从何来?”
长孙无忌道:“你与秦王殿下乃旧识这点颉利亦知。今日秦王殿下故意不与你交谈,反而派了秦总管去见你,而后秦总管回来秦王便率军前行,你说颉利会怎么想?”
突利面色一沉,道:“颉利一退我就知道秦王在阴我。看来他一点不念旧情啊。”
长孙无忌笑道:“如何算是阴你?不要忘了,现在你与颉利可都是我大唐的敌人。让敌人互相猜忌乃是兵家惯用的手段,这可怨不得秦王殿下。”
突利听了叹息一声。
长孙无忌见状道:“即便秦王不用此计,可汗以为颉利便能容你吗?颉利此人野心极大,只要你在始终是他的心腹之患。就拿此次来说,他为何非要你随行?还不是担心他率军入侵中原,草原上空虚你会趁机谋夺了他的汗位?”
突利听了无语。他与颉利的矛盾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长孙无忌又道:“可汗,你仔细想想,此次你们侵扰中原,无论胜败与你可有什么好处?胜了,所获大半归颉利,他不仅实力大涨且声威日隆,你只会被他压制的更厉害。败了,他回到草原会更担心你会谋夺他的汗位,对你百般猜忌,甚至会不顾叔侄之情设法吞并你。”
突利听了神色黯然。在他心里一直希望草原能回到他祖父启民可汗那个时代。那时的草原内部各部族和睦,不用整天打来打去自相残杀,各部族的子民都能吃饱穿暖。对外;草原与中原也和睦相处互通有无。这样不很好吗?故而他对颉利采用武力压制各部族的做法一直很反感。只是他不愿与颉利刀兵相见,所以他虽然明知道颉利猜忌他打击他,却一直隐忍不发。
长孙无忌见状道:“眼下可汗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颉利。只是不知道颉利会不会认为你这样做是在故意麻痹他趁机谋夺他的汗位。另一条就是与我大唐交好保存实力抗拒颉利。某素闻颉利行严苛法令,对各部族动辄征伐凌虐各部早已心怀不满。某以为,可汗待时机成熟振臂一呼,定会从者云集,那时可汗可水到渠成取而代之。”
长孙无忌见突利面色稍转,顿了顿继续道:“只要可汗一统草原,可效仿贵祖启民可汗之善举,于内安抚百姓于外和睦四邻,大唐亦将与可汗结百世友好之盟。”
突利听到长孙无忌提到他的祖父启民可汗心中喜悦。不过他没被长孙无忌的恭维冲昏了头脑,思忖了片刻道:“辅机,你挑拨离间的水平越来越高了,酷肖尔父。”
说起来强大的突厥汗国之所以会分裂成东、西两部分,互为仇敌不停征战,搞的双方实力大减,结果被隋朝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全拜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所赐(有意思的是,长孙晟乃是鲜卑王族拓跋氏后裔,算起来也是草原一族)。
听到突利说到其父挑拨离间,长孙无忌虽心中羌怒,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道:“某所言绝非挑拨离间。可汗,某以为天下人各安其所才是正道。突厥人进入中原能做什么?难道要他们放下弯刀和马鞭拿起锄头来种地?同样道理,汉人进入草原能做什么?让他们不去种地而去放牧吗?所以突厥人不需要汉人的土地,而汉人也不需要突厥人的土地。突厥人需要汉人的布帛粮食,汉人也需要草原的牛马,这些完全可以通过贸易互通有无,为什么非得要劫掠呢?”
突利闻之心动。
长孙无忌道:“颉利本性贪婪妄图不劳而获,所以才屡屡兴兵劫掠中原。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个人私利。这种恶行必遭天谴。若可汗能一统草原,完全可以与大唐和睦相处互通有无。既然贸易就能解决双方的需求,那可汗还有必要兴兵劫掠吗?大唐会进军草原吗?”
突利思忖了片刻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辅机所言大善。”
长孙无忌暗暗欣喜,道:“可汗谬赞。”
突利道:“说吧,秦王还有什么要你转告的。”
长孙无忌道:“殿下让某转告可汗,此次错全在颉利。只要可汗按兵不动唐军绝不冒犯可汗,他日大唐定有重谢。若日后可汗与颉利相争大唐可为可汗之后援。若事不可为,可汗可入唐,殿下保可汗家族荣华富贵。”
突利暗暗点头。此次按兵不动就能得到大唐的重谢。还可以与大唐结为盟友,日后若是斗不过颉利还能到大唐避难。这可是给自己和自己的子孙留下了一条后路啊。如此好事怎能不做?
突利点点头,道:“秦王的好意突利却之不恭。”
长孙无忌见突利答应了心中大喜,连忙与他击掌为盟。然后奉上李世民送给突厥的一柄佩刀,道:“殿下让某转告可汗,行止匆忙未曾准备,只能以薄礼略表心意。此刀乃殿下的佩刀,出自名家之手,虽算不上价值连城但却切金断玉锋利无比,最适合可汗防身用。”
突利接过佩刀抽出半截一看,只见刀身光洁如镜,隐隐可见松纹,刀刃锋利寒光四射。突利赞了声“好刀”然后收了刀,引着长孙无忌来到房外,让侍卫牵来一匹浑身漆黑四条腿却雪白的骏马。
突利对长孙无忌道:“闻秦王的坐骑拳毛騧在征讨刘黑闼时战死,秦王心痛不已,而且一直没有找到匹好马深以为憾。此马名乌龙踏雪最是神骏不凡,本汗欲将其赠与秦王。劳烦辅机代为转呈,并致本汗谢意。”
长孙无忌长揖拜谢。
李世民得了长孙无忌的回报高兴的哈哈大笑,道:“只要突利不出兵出战可不战而胜!辅机,你当为头功。”
长孙无忌道:“此战若胜乃是殿下的妙计所致,某怎敢居功?”
李世民一笑,对秦琼等人道:“为防颉利狗急跳墙,此战不必追求多杀伤,只需威逼过去令他们知难而退即可。”
秦琼有些不甘,道:“殿下,此时机会绝佳为何不一鼓作打败颉利?”
听到秦琼的疑问,李世民摇头道:“中原未定,此战纵然打败颉利也难伤他的根本。他若因此而恼羞成怒,必然重整旗鼓再度进犯。如此一来梁师都、苑君璋两个跳梁小丑岂不又能苟延残喘?”其实李世民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防备自己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眼下大唐最大的威胁不是梁师都、苑君璋而是突厥。突厥一日不除,他和他手下的那些猛将就还有价值。一旦打败突厥他和他们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秦琼也是聪慧之人,很快也相通了这个道理,拱手道:“殿下说的有理,是末将鲁莽了。”
李世民道:“叔宝放心,日后有你驰骋沙场与突厥人决战的机会。”
秦琼听了心驰神往。若能效仿卫青、霍去病,指挥铁骑挥军北上,金戈铁马纵横驰骋于草原,打的突厥落花流水该多好?想到这,秦琼道:“末将很期待那天早点到来。”
第九二章 不战而胜
今天加班回来晚了,抱歉,让诸位久等。
二更时分唐军饱食一顿。三更时分,李世民亲自率军出击。此时雨越下越大,苍莽大地只剩一片漆黑,道路早已泥泞不堪,别说是人就连马都行走艰难,不时有士卒失足摔倒,弄的满身泥浆跟泥猴似的。若只是弄脏了衣服倒也没什么。连日淫雨加上时值夜半温度极低,湿衣服贴在身上一片冰凉,士卒们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个劲的直哆嗦,只能将蓑衣裹紧来取暖。
不过他们却毫无怨言,因为他们知道李世民以秦王之尊却身先士卒,与他们一样披着蓑衣行走在泥泞中(为了防止马失前蹄将骑手摔下来,所有人都不能骑马只能步行)。主将都能受得了,他们这些小卒焉能叫苦?
从豳州到突厥人的营地不过十多里路,唐军却走了足有一时辰。负责监视突厥人动向的百名玄甲军与大军会合。为首的旅率向李世民回禀说,突厥人的营地内一切如常。
李世民听了立刻下令,全军大张旗鼓列阵向前威逼颉利的大营。
不多时阵阵沉闷如雷的战鼓声响起。唐军士卒在领军将领的指挥下,齐声呐喊着“杀!杀!杀!”稳步越过沟堑向突厥人的营地威逼过去。
颉利睡的正香,忽然震天的杀喊声惊碎了他的好梦。他“噌”一下子坐起来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