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司干得并不开心。首先是我的上司那个大屁股脸经理并不喜欢我,因为我从来不拍他的马屁。其实马屁我也会拍,但就是不想拍他。我觉得长一个大屁股脸的男人很烦人,那张脸太像被人一屁股坐下时压瘪的,又扁又平,还天天夹着,好像谁都欠他的钱。有的人真是没有出息,一个小官就能让他忘乎所以。我这样不肯俯首,倒是担心他会在我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不过有就有吧,我也不害怕,不过是卖东西,到哪儿都一样。
倒是那个督导挺好玩,逢开会必讲话,逢讲话必跑题。一次开会本来讲抢标立项的问题,讲着讲着,讲到了歌手费翔身上,也许那是他青春时的偶像。最后结论就是我们做工作时一定要有一把火。讲完,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我这几个月业绩一直不行,别人也不行,别的公司也不行,看来得快点儿换一个能唬住人的行业了。
一头大妞在北京32
我给王建国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学校的内参消息。内参消息他没有,贼心他倒是有,他热情地邀请我到他们学校去玩。
自从我们认识后,我就在学校里见过他一次,那次他骑着一辆二八的大脚踏车。两个胳膊往里面夹着,这是我这讨厌的骑车方式。小时经常见有的男老师端着架子骑车,腰板挺得笔直,两条胳膊往里并拢。小时候就说这种人真他妈能装阿拉伯神灯,现在想起来,觉得那应该叫傻逼。
王建刚当时在车上正襟危坐,身下却有两个大轱辘不停地转,这是我第二次见他,觉得他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让我喜欢的东西呢?现在除了他是清华的这一点,就再没有任何地方吸引我了。
他今天既然叫我去,那就去看看吧,也许有趣呢。有时我就是这样,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最美好的期待。
我约他在食堂见面,因为到食堂可以各吃各的。我不想同他吃同一盘菜,他上次说话时喷出来的饭菜让我耿耿于怀。
他穿了一件黄色的棉袄,就是五道口那种四四方方的棉袄,农村人没钱,农村大学生经常穿的那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王建国这么个傻得连给校领导送礼都不知道的人,官瘾倒不小,竟然对当实验室主任充满了狂热的期待。
“你今天好漂亮呀。”他说。
废话!能不漂亮吗,那么大的胸脯在毛衣里挺着呢。那时的头发只有一寸左右吧,有点儿短发陈冲的味道,两只眼睛也像陈冲一样离得很远。那种丰韵少妇的味道,正是三十多岁老色棍最喜欢的口味。
这种酸不拉叽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除了胸脯与屁股还能看见什么。
忽然,他又显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
“哪天帮我绘图吧,我不会绘图,现在的图一放大就有毛刺。”
“啊,用矢量图。用矢量图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你还知道矢量?”两个小眼睛在镜子后面闪闪发光。
“是,我还知道自由度。”
他对我越来越热情,可以想像,按他的观点,我正是他再婚的对象。年龄嘛,二十五六;人长得嘛,丰满肥白;政治素质嘛,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前两者可以满足生理欲望;后一个可以满足他仕途欲望。最妙的是学历没他高,却又正好够用,正好可以产生自卑心理从而对他俯首贴耳。
走的时候他约我有空到清华玩玩,他说的是“玩”,而不是“玩儿”,听起来有种特有的小气与猥琐。
“玩什么?”
“啊,我说的玩就是溜溜,不是你们说的那种玩。”
“我们说的是哪种玩?”
“那种唱歌、跳舞……我不会的。”
“你会什么?”
“……”
酸!酸!酸!
傻!傻!傻!
想泡妞舍不得花钱,大冬天与他溜溜,亏他想得出,他以为自己很吸引人吗?
想在北京找一个有趣的、能说上话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呀!这个世界肯定哪儿出了问题。
一头大妞在北京33
与清华这个傻瓜的交往经历并没有让我丧失找朋友的热情。我对自己说这只能证明以下几点:
有一个能考上清华的人是SG。
有一个清华的博士是SG。
有一个清华的老师是SG。
我设想我不认识的那部分清华人是高明而有趣的。我相信清华的名声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就像北京号称文化城一样。我宁愿相信那个王建国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我宁愿相信我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接触到。有时候,对未知我尽量充满最美好的幻想,因为要是不这么想,我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我相信在别的地方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可是现在他们既然离我这样远,我就不妨先买一个电视看看,好歹算是精神文明。
我在蓝靛厂旧货市场买了个二手电视机,很破很旧,花了一百五十块钱,还是那种按钮的老式样。我自己找了一根长棍,在头上接一块木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