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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2 / 2)

所有的流程都很顺利,下面的王援随着全场人一起鼓掌,暗自觉着自己欠了不是一点半点的火候。在他的威逼下,叶祺花在替他改稿子上的时间其实是多于陈扬那边的,但气场这种东西真的不是几句话的措辞能改变。正装、聚光灯和礼堂,走进这里就等于走进陈扬的王国,他都不需要如何认真,你就已经一败涂地。

那不是傲然,他也有忐忑;那不是志在必得,他也会患得患失……但所谓王者风范,从来就是眼里一道与众不同的光而已。而陈扬,陈扬是能让人输得心服口服的人。

最后一张合影的闪光灯亮过,陈扬转过身跟每一位评委老师握手,然后笑着告辞:“辅办的门我还没有关,手头还有……”

老师们不约而同都给他开绿灯放行,毕竟这一届一届的主席团如流水一般,难得出一个能干又讨喜的主席大家工作上都得心应手不少。互惠互利,一点小小的特权真算不了什么。

礼堂外有很长一段大理石地面,一天两遍清水擦得光可鉴人,陈扬走了没多远就开始扯领带脱西装,经过垃圾桶顺手把撕过几道的演讲稿也丢了进去。

是的,这实在太不理智。随便哪个老师或者同僚看见了都足以损伤他一贯的形象,但陈扬不在乎。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叶祺对待这些的态度,管它是多么金光灿灿的荣耀,叶祺漫不经心拿到了手转身就扔掉,他是真的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就不能直说么。为什么临到了今天你才一声不吭地销声匿迹?!

陈扬走的不是大厅正中螺旋楼梯的方向,而是习惯性地往侧面的出口走。那扇门一直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大一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了它其实没锁死之后就开始从那儿进出:他极好静,一两分钟上下楼梯的安静也值得他绕一点路。

人到了门边,烦躁至极的陈扬抬脚就踢了上去。哐得一声响完了他才发现这扇门没有打在墙上,而是停在了门轴范围大约一半的地方。

居然有人坐在小楼梯门后的地上。

一把火从心头烧起来,烧到了眼眶里激起明晰的疼痛,不过陈扬已经不受控制了,闪身到了门后甩手就把门关了,努力地深呼吸控制情绪。那分明是他最希望在三个小时前就看到的身影。

地上那人倒很平静,正是那种令陈扬始料未及又深恶痛绝的寻常版平静。叶祺说:“你来了。”

刚才还在聚光灯下得体微笑的眼睛并没有那么快适应楼梯里的黑暗,陈扬用力闭了一会儿眼,不经大脑过滤的话脱口而出:“你都到了这儿了还不进去?你就这么不屑于看着我?”

叶祺的呼吸声明显地顿了顿,然后他低低地道歉:“对不起。”

“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叶祺一言不发。

越是这个样子陈扬心里就越没底,无名火窜得他自己都觉得无力,一气之下随手推了叶祺一下:“你说话啊!”

谁知道叶祺极其松散地坐在那儿,被他一推竟然真的往栏杆那边撞过去。陈扬这一看吓得不轻,也管不了火消了没有,赶紧扑过去把人再拉回来。

叶祺被一股力道带着一头撞进陈扬怀里,半边身子全给他压紧,倒抽一口冷气,不由抱怨了一声:“疼。”

陈扬这才想起刚才那扇铁门结结实实砸在了叶祺身上,而那一脚真的没留力。这么一闹还怎么僵下去,他只好退开一些把人松松地护在臂弯里,沉默半晌,唯有叹气。

这人确实经常有话藏着不说,心事沉得像永夜,但他不会随随便便道歉。要说三思而后行,再也没有比叶祺更好的典范,凡是他想好了付诸实践的事都不会再有更改的余地。于是陈扬感觉到了他的怪异,一时又理不清头绪,想了半天就差怀疑叶祺想跟他分手了。

那边叶祺埋首在他胸口,一遍又一遍深呼吸,再开口却是更加淡然的声音:“坐下来吧,都是我不好,你不用这样。”

陈扬心头一紧,更认定了这是事出有因,依言坐了之后仍然去揽叶祺的肩。还好,对方只顿了片刻,顺服地靠了过来。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觉得在你把这件事做完之前不该让你陪着我头疼,所以躲了你一天。”

叶祺一旦开口,逻辑就理得非常清楚,陈扬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耐心听下去,所以只是沉默着把他拥得更近了一些。

“我爸又有了个女儿,我昨晚刚知道。”

陈扬浑身一震,恨不能让时光回转,亲自赏三分钟前的自己一巴掌。

而怀里这人的语气依然蕴着无限歉意:“对不起,我想与其让你跟着郁闷,不如我就在这儿守着你算了。我都听到了,很好,真的,都跟我想的一样。”

陈扬偏过一点角度吻上他的额头和眉心,语音低柔暗哑:“不说我的事了,再说我哪儿还有脸见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闷着多难过啊,说出来会好一点的。”

印象中的陈扬从来没有如此耐心地哄过人,叶祺靠在他肩上似乎是笑了一下,听上去倒比默然无声还沉郁。幸好这里没有灯,陈扬漫无边际地想着,要是让他看到叶祺眼里有点泪光,估计他这辈子对发火都会有心理阴影。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妈在瑞士都离死不远了,他忙着跟小情人生孩子。”

陈扬觉得他自己都快崩溃了,安慰的话噎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呵呵,也许我在这儿忿忿不平,我妈还觉得我恶心呢。她这一走都快两年半了,逢年过节连个电话都不肯接。陈扬,你看我是多么晦气的一个人。”

心原来是可以这么疼的,从左胸开始扩散,慢慢连手指都跟着冰冷。陈扬用力把叶祺勒进怀里,用力得自己都发抖:“别,别这样……我求你,别这么说自己……”

叶祺过了很久才回拥住陈扬,让他的体温浸透凉薄的世情。脆弱是最要不得的心理,谁也受不了另一个人毫无节制地依赖,所以当他濒临失控的时候,他反而不想出现在陈扬面前。

如果可以,他不想爱得这样深。情深不寿,他们也都是会害怕的。可惜天地不仁,偏喜欢把他整得七零八落,然后逼着他踉跄着跌进陈扬怀里。一贯骄傲的叶祺渐渐觉出一种陌生的疲累来,还有什么可争的,情到深处无怨尤,随便吧。

隔着一扇门,渐渐地礼堂里的人声渐次远去,夜风从窗口溜进来,陈扬被吹得清醒过来,低声对叶祺说:“我们再不出去,图书馆就要锁门了。”

叶祺沉默了一下,答道:“这时候宿舍已经锁了,还能去哪儿?”

陈扬施力抚摸了一下他背部的流畅曲线,稍微有了一些轻快:“回你家吧,明天周五,逃了也就逃了。”

累得根本不想说话,叶祺与他十指相扣,沿着一丝光都没有的小楼梯慢慢地走了下去。

秋夜,月朗星稀,万里无云,而夜幕恰是深蓝如墨的一幅丝绒。陈扬披上刚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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