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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艺之初二(2 / 2)

上百幅的画作靠墙堆着,我看到许多幅抗日宣传画,留意着画里头线条的走动,林老师要我们帮忙将画作分类,在长桌上展开,汉砖画、唐彩水墨还有印象派的风格,我发现先生在此潜心进行的研究,中国画的笔墨与西洋画的sE彩相结合,曾经在杂志上读过林先生创办杭州艺专时立了一块碑,碑上铭刻四句话:「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

「我们要走的路,既要学习西方画,也要学习中国画,还要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画法融合起来,对吗?」

先生听见我这样问,微笑道:「这是中国现代绘画的道路,中国的和西方的融合,大势所趋,也不只是在绘画上。」

说完,他指了指墙边那一叠宣传画:「帮我拿到外头烧了吧!」

烧了?我们全傻了。

我猜其他人脑海里都出现一样的声音,却无人敢开口。默默地将画作搬到屋外,一张张展开在泥地上,都看呆了。

我心想,偷藏一幅带回家肯定不行。跟先生开口要,肯定挨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自己画过几幅宣传画,在大公报登载时,高兴坏了。

那是在报上看到徐悲鸿画的〈田横五百士〉,也跟着学画一幅巨画叫「全家动员」,画纸挂上院里的整面墙,我站在椅子上油彩,家人不时走过来观赏,都要夸上几句,只有父亲老绷着一张脸,嘴里嘀嘀咕咕:「整日画,画画有什麽好?」

终於气不过,我从椅子上跳下来,手里的画笔不及放下,对着父亲说:「你是想要我当官,当官有什麽好?一垮台就没有了,我若成了画家,无论是不会垮台的,别人也抢不去。」

那时,父亲被怼得无语,瞪着眼走开。

墙上那幅画里头,一家六口,全面总动员,一起抗战。

身穿马褂的商人,头戴博士帽,手里拿着算盘和名册,要去募款。桌子右边坐着老妈妈,手上针线忙着做军鞋。桌子左边坐着童子军,正埋头写功课。一身军装的哥哥,腰系子弹装,肩背步枪,正昂首挺x向前行。洗着衣的嫂嫂目送军人,脸上带着微笑。姐姐是大学生,左臂带着宣传臂章,右手高举着一叠宣传单。

我此刻想起来,全身燥热,走去炉灶里燃起一根木材,跑到屋外,将地上那一堆画点火烧得卷曲、发黑终成一地灰烬,痛快极了,也像是一把烧掉自己曾经画过的那些宣传画。

先生,叫我见识到,画家所从事的不是一个职业,是道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杭州的路程有两条,走川陕公路的一车人,出剑门,经秦岭、宝J、潼关,再接郑州的陇海铁路,经信yAn、武汉、九江、南京到杭州,智革说这一路上算计好画山画水,也就无颠簸之苦了。

他们走了之後,只接到仁杰从宝J寄来的信,过了二十多天,我在饭厅的报栏上看到说西北的路又被内战阻断了,担心得一碗饭端在手上,一口也吃不下去。想到那一车的人,未林、元良、智革…我最亲密的、崇拜的、敬Ai的人,他们都在那里……

我感到後悔了,因为想看三峡,选择水路,没有同他们去。

正在难过时,突然有人拍了背,一转头,一位同学问我:「记得雪帆吗?他在重庆的西南美专,叫你有空去玩。」

张雪帆也是中学时的同学,我立即写信过去,叫他来艺专玩。

信才寄出,就收到元良来信,他们已经到达东汉口了,我一颗心才放下来,自己总算没被忘却。

接着又收到大哥的信,他说新娘子已经回去徐家了,父母要我无论如何返家一趟。我立即去搭嘉陵江的船往上游走,家在县城郊外,多年来饱受军队、盗匪的抢劫,凶年兵危,边陲的小小农庄也无役不与。

一回家,父亲让我跪拜祖先,竟日里只有温言款语,许多叮咛。

这一路意外顺遂,我急得要赶回学校,担心错过船期。

大哥说去吧!家里有他,将钱塞入我的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的手一路牵到庄口才松开,我走上山坡的梯田间,回望家门,一片水田,一片竹林,绿野间一片红瓦房……

心头一震,恐怕这一回是真的告别了!

回到磐溪,一早张雪帆就跑到艺专,我们两人都开怀直爽,玩了一整天,雪帆说:「你的热情b我易於流露。我的理X超过热情,但遇见一个叫我喜悦的人,我也可以毫无保留。」

我乐得大叫:「你简直与我一样,我真奇怪,世界上真的有跟我的心相似的人。」

「我们有神经病。」雪帆应我。

「叫别人不了解,便说我们心理奇异的变态。」我开心极了。

入夜,雪帆背起包要走,这会儿宿舍里空得很,我要他留下来过夜,雪帆却说他不愿睡别人的被褥。说破了嘴,还是留不住。

实在舍不得,我背起自己的包,跟着他回重庆城里。

雪帆生得很完美,男X的健壮之美,青年的典型,躺在床席上,我望着天花板,像看见亚当伸出来的那只臂膀,这世界上我最Ai的典型,真bnV人的美还够味。

暗里,我闻见青春的、芳馨的气息,身T像躺在海cHa0里,cHa0水来回,这欢快,我从来未曾有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早饭过後,打算到江畔写生,雪帆说他得用功,临走他叫住我,叫我看看他的画,一看,我就知道他走偏了,跟他说:「有点样子,但路子不正,这样下去不是艺术的路。」

又对他说:「用功夫并不是每日不间断地画,这会叫你退步,不是进步。」

我要他随我一道出门去写生,他却说,还有功课没做完。

我一听,直言:「你这是坐井观天。」

他倒沉默不说话了。

独自走在山城的石街道,边走边想,雪帆这样好看,从脸上就见得到他有极美的灵魂,和善的心,纯真的情感,这已经完美了。

他的画好不好又有什麽关系呢?g嘛要在意?这跟感情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两人没有更好,也没有坏,每日天一亮,我就背上画本往江边跑,街边买两个馒头,一整天都坐在嘉陵江畔。

我被船夫迷住了,年轻健壮的船夫,看起来还不到成年人的年纪,身T刚刚发育得完整,正是一朵花开在最适当的时候。

张开身T撑起长篙时,他们身上仅仅穿着短短的K子,没有一点掩饰,自然的显露出人本身的美,那种在大自然中玩跃的生命之感多麽强烈,这才知道画室中的模特儿毫无动感,摆出来的姿态,就像静止不动的音符,不能叫人的灵魂跟着跳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T的红棕sE附着强健的R0UT,被江水的光亮衬托出来,美得惊人。

我手上拿着铅笔,常常大半天也画不了一道线条,眼睛被那光亮x1住,身T彷佛味尝着他们的身和汗味的芳香。我忍不住要阖上眼睛,用嘴呧吮他们身T的每一部分,瞬间一GU电流从深处震荡而出,我真切的感受到极度的快感,X的快感,传递到躯壳里的每一个细胞,几乎想疯狂地喊叫一声,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渴望,真想去拥抱那R0UT直到Si亡,想沉醉在那纯洁的、朴实的、天然的灵魂之中。

画纸上,他们就像白sE大水上舞跃的JiNg灵,我看见生命最好的存在样貌,0的展露出身T的明亮、自在,他们的潇洒态度异常诚恳,他们的感情毫无虚饰,他们的生活,单纯而直率。

这就是力量,风眠老师说的,画要有力量,我激动得想大叫。

这才是人应当要有的样子!

我Ai这样的人,要与他们为友,同他们一起过活,在水中与碧波游戏。

回去的路上,带着自己被月光映出的身影,边走边在心中呐喊:「把我ch11u0地呈现在大自然之前,把我的W浊让江水冲白,像水花一样的白,抛弃那些使人类丑恶的智慧,那些装腔作势的感情。」

「带着我的Ai去,去同他们在天与水之间游戏,在yAn光之下作乐,唱那单纯的歌调。」我唱起歌来,没人听过的曲调,我也不在意有没有路人,对着夜里的雾气,我大声吼唱:「在夜晚的雾里,我沉入他们的梦中,我的主啊!带我到他们的世界里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船夫嘿—呦—的声音,像送行的歌Y。

我x中没有离别的惆怅,反而充塞着高飞的欢快。

从嘉陵江上岸,停泊在朝天门码头的大轮船缓缓放下登梯,一上船,我没往舱内跑,和众人去抢床位,迳自走到甲板过道上,铺ShAnG席,听水流,看满天星辰,这是我早早就想好的福音,这趟船行要过三峡,怎能躲在舱里?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荡在江波上,脑海模画着杜甫看过的景象,睡了又醒,等我张开眼时,重庆已经淡成一片蓝灰sE的山城,在层层薄雾间,真像是渐渐远去的梦景。

江水流过一带山又一带山,白云在蓝sE的高空静止,秋yAn抚在起伏的山峦上,一整日下来,山水映叠的景象美不胜收,但看得也饱乏了,风吹着人昏昏yu睡,船迎风行驶,又感到前方有更浩大的幸福就要来临。

船上突然响起一阵嘈喧,舱内的船客纷纷往甲板上冲过来,甲板的起重机上下都站满了人,我早冲到船头,此刻,轮船缓缓开向一处彷佛无路的山下,江水像是流到此处就歇下来了,这就是夔门了,随着船只下沉像是要投入深x般,船上的人皆静默了,x口突突地跳跃。

一船人被山夹入水中,天缩成一隙,长江已成一道小溪,不禁要想,这样大的一艘船走得出去吗?出路都绝了呀!

还没想完,只见船头一转又是一重山耸立面前,船头上的人不觉间全往後退,彷佛山就要压在身上了。我定睛看去,崖是壁直的,h红sE的土层,苍老而健强。深褐的山,奇怪的起伏,这是上帝的杰作。

凉风一阵阵从舱底吹来,几乎叫人站不住,张大的眼睛不敢松懈一刻,想把眼前见到的景象刻印在心版上,再用画笔画在纸上,只是面前的庞大、雄伟与坚实,这感受怎能画得出来呢?

出了一个峡,又进入第二个峡,船行走入长篇的叙事诗,没有前方的壮大激烈,动人心魄,但大自然内在的美sE一无隐晦的展露出来,犹叫人目不暇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过三峡,像是天地用景象演奏了一曲交响乐,好长一段时光,感到余音绕梁久久回荡。

从山中穿出来时,平原大地伸展四肢般坦露面前,天朗阔、水清明,一船人像出笼的鸟群,先前经历过的惊骇震荡全都消失无影,只感到一种轻盈欢快的调子从身T里跳跃出来。

斜yAnS江,映出一片红光,天连着水,万物都沐在和平安谧的氛围里,轮船静缓下来,在人群的谈笑声里,泊入宜昌的码头。

这个城市,去年才离开战火,迎来日常。

下了船,上千人住进新运服务站,等候前往杭州的船。

我一找到自己的床位,丢下行李,就走到yAn台,倚着栏杆俯瞰这座城市,朱赭sE的屋顶,水泥sE净朴的墙面上嵌着白sE的窗缘,墙垣依着深绿的树,笔直划出两道平行线延展而去,建筑的直线与弧线构出的和谐,说不出来的一种秩序X美感,这只有在佛拉芒克的街市画中见过,我立即从背包里取出画本,挥笔把眼前的街道景观画下来。

往远处眺望,一重重山峦堆在郁灰sE的雾里,长江的水像一条母亲的背带,环绕这座城,又投向远方天际。

张炳清走过来,看我画在纸上的风景,指给我看:「你瞧,我们这一路过来,像是从沉暗走到明亮,两种sE调划明了四川和湖北。」

经他一提醒,脑海里也真的浮出长江走过的图景。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进城里探访,外国人很早就来到宜昌,所以处处都是罗马式的洋式建筑,一见到教堂就进入参观,原本带着画册打算好好描摹这座城市的美,但走了半天,一张也画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赤赭sE的高墙耸立在蔚蓝的天空下,灰墙内却是满目疮痍,轰炸过的断垣残壁,仓皇逃难的弃物,堆积出一地残败,废墟中杂草已勇猛的生长,离走的人呢?

街道往来都是等船的过客,等船将这些人带走,整座城恐怕又沉入Si寂。

许多人还沉浸在抗战胜利的欢悦里,觉得整个国家即将要从东方振翅高飞。这一日归来,我更清楚的领悟到,经过这一场八年战争,已经伤痕累累的家园,复原之日难期,恐怕还有更大的灾难要来。

秋日午後,灰墙上映着苍白的光照,彷佛一首惆怅的曲调,我无心出游,独坐在yAn台上倚着栏杆边。手里的速写簿尚未打开,向街道俯看,想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或许有一张值得画的脸,忽然楼下方有张脸正抬头望向我,似曾相似,看去像是中国画里墨sE鲜润的倩影,她抬头又举起手收拾一下鬓边的发丝,转身低首又回望,我原本淡静的心被她这一连串娇俏的姿态撩动了,目光直送她消逝在人群中。

突然心内荡起涟漪,那个意外丢入的石头似乎g动了自己也不知道的一处潜流,我飞快下楼,追上前去,想再看一次,想看她清晰些,甚至想向她示Ai,在人群中遍街地跑,像失掉了什麽似的急於要找回来,又像是得到了什麽似的说不出来的一种惊喜,希望与失望交叠出莫名的渴望,在x腑间激荡着,就这样我一个人寻觅到深夜,街道上只剩稀疏的人影,才走回大楼。

我AinV人!这是第一次被nV人击动了情慾,荡人身心,这是上帝所给予的祝福,我整夜感到懊恼,想自己见到了最大的幸福却没及时伸手,幸福便溜走了,我恨自己反应为何这般迟钝?

天亮,大家提的行李上船,炳清突然问我,昨晚跑去哪里?他睡了都还不见我的人?我一笑,想把昨日的奇遇跟他说,却发现那nV孩的身影淡去了,溶入晨雾里只剩一片灰白,我无语地耸了耸肩。

大船就将我们一行师生载往南京,我们躺在甲板上看星辰,耳里除了江滔声,还有赵无极先生带到船上的留声机所流出来的贝多芬、萧邦,一路从汉口、九江、芜湖到达南京,离开四川越远,越感到一个新鲜的、想望的世界向我张开了臂膀,等我走进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车子开进杭州西湖畔的学校,一片灿亮,四下是金h的sE彩,光影的流动像浪涌,兴奋过後,我整个人安静下来,有人拍了拍我的背,问我是不是想家了?我摇了摇头。

我感到晕眩,像鹰站在山崖,yu振翅高飞,眼前的天宽地阔,让牠微微的颤抖。我听见T内想要伸展出来的一双翅膀。

走陆路的车子也到了,我立即奔去找朋友,见到智革,冲过去张开手臂,就是一个大拥抱。智革红了脸,拍了拍我的肩膀。

嘴里滔滔说起我们的船过三峡的壮丽,众人在食堂里,也纷纷说起路上见到的奇景,智革只静静在听,我坐在他的边上,问他:「我收到仁杰的信,元良的信,就是不见你有一信来?」

「没空,空闲的时候都在画。」

我想看看他画的路上风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感受到一阵冷淡的空气。

夜里辗转反侧,细细想来,想自己毕竟是个弱者,智革强健优美,值得更好的人。在他心中,自己也许还排不上他的朋友队伍里。

自己这一向是自作多情了,这声音袭上心头时,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Sh了枕席。

接下来的日子,智革在脑海里旋个不停,像旋转不去的龙卷风,风浪稍息时,两人在众人间相遇,眼光相触,一闪又同时避开,我的心神骤时乱了,痛苦一阵阵浮起来。

渴望打破这个僵局,郭智革却跟我一样顽固,一样固守着沉默的墙,不肯将门打开。

除非Si了,再无法解决这种痛苦。

我必须忍痛像割去身上的r0U一样割舍掉这个朋友,让自己重生,让所有一切依恋留在过去。

深秋的西湖,到处都在凋零,枯h的叶分分秒秒在坠落,常常一个人踩着遍地落叶,当旧的去了,新的还未曾产生之前,自己就像一片与树枝脱离的叶子漂浮空际,我想,只有等待,待它落到地时,才能安然地进入新的梦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艺专开课了,许多人抢着要进入林风眠的课堂,经过艰辛的抗战,重新复校的先生们,都有一GU抓紧时间要大展身手的昂扬,看到自己的名字被选入林先生的画室,我忍不住叫了起来,也感到自己的心x就像被风GU荡起来的帆,我告诉自己,自此之後,人生里只有画画,别无他念。

早上的yAn光洒入画室,耳里听见他的声音,「好久没画人T了」。有人接口,「对啊,有大半年了。」

我站在画架前,拿起笔,心头一震,眼前的男T充满力量,我专注看「他」。北方人的T格,劳动者的身躯,肌r0U健壮饱满,彷佛可以闻见他身上油汗的、朴实的芳香,他的姿态笨拙,却传达出真实的力量。

灵魂深处被什麽撞击了,笔尖迅速地在纸上沙沙游走,一个钟头里沉浸在心与眼、笔与身的奔赴,我知道眼前强而有力的姿势被我的笔抓住了,线条游走间,我突然觉得,手上的笔该放下了,像侠士的剑该入匣一般,只待明日再画。

第二日意兴高昂,将昨日的画摆在板上,线条g勒出来的身T,原来不只是线条而已,人T上的线条各有不同的节奏,当中的微妙是此际才T会到了。

我的手跟昨日一样,却奇怪画不出来那GU感动,反反覆覆擦了又画想要笔下的线条能接近心中感受到的,不自觉中一个钟头过去了,风眠先生走到身边我都浑然不觉,先生说:「方向有了,微妙处还没表现出来。」

彷佛遥远处的那盏灯亮了,有方向了,我高兴极了,开始在线条上投影,分别出受光与背光的明暗,画没多久,就发现自己的手掉入惯X的技巧中了,画出来的身T又掉入以往的框套中,不是昨日被撞击到的那种新生的力量。

要画出来的不该是陈腐的东西,该是那强有力的生命,r0U的味道,肌r0U的节奏感,我发疯似的画了又擦,越想把感觉捉回来,却发现跑得越远,越着急,笔下呈现出来的躯T越像无生命的殭屍,汗流浃背追赶了两个钟头,越赶越是茫然,我颓丧地看着眼前的画,这不是我心中要说的话,不是心中见到的,眼前画的是什麽呢?我一把扯下画纸,撕了个粉碎。

许多人抬头看我,风眠先生投过来的目光,异常清冷。

走出画室後,我整个人像失了魂魄,不yu与人半句交谈,也茶饭无味。

脑袋里不停的在想:「错了,全错了!」

开始学画画的时候,都在学基础技巧,只顾要把技巧练准确,但要表现生命,就非得要舍去这种基础Si板的技巧不可。

以前是看不到,现在看到了,却又表现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躺在床席时,我努力要回想,那时灵魂被触动的,新鲜、强烈的感觉,它只在灵魂中停歇片刻就跳走了,如果脑中有一张底片,能够将一刹那的感觉固定,再慢慢放映出来,那该多好啊?

对,笔下要画的,就是这个东西,要恭顺地表现出来。

我跳起身子,立即将这番T会写在日记本里,感觉到新的自己正要诞生出来。

隔日醒来,翻看日记本上写下的「把我所看到的恭顺地表现出来」,我又抓起笔补上一段:

「假如这步能做到了,那时还得再进一步,不但把我与物的灵魂相融和,还要加上我,要将我的灵魂、思想,来强烈化加在物T的灵魂中,也使物T本身的灵魂强烈地显出。」

十二月二日,在西湖复校的艺专补行开学典礼。

先生们逐个上台说得沉痛,周轻鼎先生说:「你们来到这里专门学一种技艺,从星期一到星期六,问问自己做了什麽?如果没有作品,你这一周的时光白活了。」

他的话像面槌,敲扣着我,心锣轰轰作响。

雷圭元先生感慨时光稍纵即逝,人在时间上占得那样短,在空间上占得又多渺小,但世界上的一切伟大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人的创造力可以扩展空间、永恒时间……他的话还在耳畔回绕,我的脑袋里忙着计画,既然想给自己开出了一条路,就不能随兴去做,得要求自己,算算时间还有十七个月……

我要画到三十幅油画,十张人T,二十张风景、静物、肖像,一个月画一张人T油画,一张人T素描,一张风景,一张静物,一张肖像,每周得画一张油画,一张水彩,十张速写,一张构图,这些都是画上的功课,此外还要读书,文学、艺术、诗……还要多写作,不管感想、评论、叙述、诗等等,从此刻开始抓紧时间,等毕业时,可以理直气壮,跟自己说:「你可以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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