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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如此细语竟叫玉堂春恍然难悟,一时间察不真切,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这个混事魔星成了世外高人,现下更一反常态的做那风月之举,莫不是这一路疾驰惹了风寒发了高烧?当下里是既胡涂又无语,只木讷着任由那溥旋将自己抱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他却不知这溥旋的心思也是千回百转。先是大内里的平地惊雷,后又是一路撤逃,甭说这一路心绪的起伏寥落,单是个相依而偎就令得溥旋识清自己的心意。

素日他装傻卖狂以求清静,却也形单影只,今日一番波折竟有人与他生死相随,虽说这并非玉堂春自愿而为,但溥旋心底却着实将玉堂春上了心。

想这大清江山满目疮痍,风雨飘摇,却是满腹心酸无处述。

只道是人若飘萍,天涯零落,孰曾想,这红尘万丈竟也有人能与自己心意相通。不禁又喜又忧,更是柔肠寸起,当即搂住了玉堂春,轻轻吻上了斯人眉心。

被吻震得一愣,玉堂春是更见呆滞了,傻看着溥旋,张大了嘴却是半句话也憋不出。

忍不住又是一笑,溥旋道:「你方才不是能说会道么,怎么现在倒成哑巴了。」

他原是诚心调笑,若往日,溥旋皮厚嘴烂,那胡弄话即使说上千句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今日不同,心意了然,这一句调笑之言,话音未落,自己倒是脸先红上了半分。

更为不解其意,玉堂春也跟着脸红了起来。「小人……小人是想,今日天色已晚,又是半日未归,小人放心不下想回家看看。」

他这话倒是真心之言,只是他却并不奢望溥旋真会放其回家。

可是这次倒出乎意料,溥旋竟没做阻拦,竟自笑了笑道:「也是,你这大半日未归,劳累惊吓也该早些回去休息,不如,我叫车夫转头送你回去吧。」

「谢王爷。」大喜过望,玉堂春当即言谢。

那溥旋也挑了帘子吩咐车夫改道。不晌,车子在夜色中囫囵飞驰,约莫半个时辰方在回春堂门前停下。

赶忙告辞,玉堂春挑了帘子下车,谁料前脚刚下地,后脚就被溥旋拉住了。又是一惊,回头,却见溥旋一双眼睛瞧着他,在月下竟是分外分明。

当下心里一跳竟不知是何滋味,玉堂春只好讪讪笑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也不言语,溥旋拉过了玉堂春又是一阵厮磨,半晌才悠悠道:「来日方长,玉堂春你且先去,记着我说的话,我要你陪着我。」言毕,便放手下帘,吩咐车夫一径而去。

遥望车行,空闻马蹄轻踏,长街寥落,玉堂春竟似呆住了一般。只是,他心里却琢磨不透,溥旋说的那句陪着我却是何意。

却知这溥旋到底心思何样,只待来日分解。

一宿无话,次日清晨,玉堂春如常般开堂问诊。

也是如常,玉泽秋临街对望,见那玉堂春忙里忙外竟忍不住暗暗好笑。心道:你也算是能忍,天大的把柄落在我手里也不来求我,却跟没事人似的,难不成往日我竟看走了眼,你这玉堂春却是个胆大如斗的家伙?

连连冷笑,玉泽秋吩咐徒弟守堂,自己则先行进屋。他寻思,不如再找那把柄吓他一吓,看看这玉堂春究竟是装的胆小还是冒充胆大,可他哪里知道,玉堂春不是不愿求他,而是不敢求他。

一径进屋,玉泽秋就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可真奇了,竟遍寻不获,又是慌张又是着急,忙唤了几个徒弟进屋问话。一番喝问之下,那排行老三的徒弟支吾了起来。

看他脸色,玉泽秋心里明白了几分,忙指着他喝问:「福根,师父不打你,你老实说,那信是不是你拿了?」

「师父,我……我昨儿给师父打扫屋子,凑巧在桌子下瞧见了这封信。我寻思,这几日朝廷正悬赏捉拿乱党。师父素来讨厌师伯,不若我把信交给衙门,既替师父出了气,又能讨些赏银……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信交衙门啦?」险些没气晕,玉泽秋吼问了出来,那福根不敢强辩只得委屈的点了点头。

这一听之下,玉泽秋是气不打一处来,两脚踹翻了福根,也不管不顾的就冲过街直进了回春堂。

一见到玉泽秋,玉堂春先是愣后是疑,他不解,这小师弟怎么一脸煞白、心急火燎的就冲了过来,莫不是后院起火?

心下疑惑,刚想开口,可那玉泽秋却抢在了前头,劈头盖脑不由分说就是一句话:「你、你赶紧收拾包袱回保定!」

「回保定?」一听这话,玉堂春有些顿悟了,敢情师弟还是觉着自己碍眼,想撵了自己出京城。出京倒是可以,保定却万万是不能回,何况,眼下他除了京城,还真不知道哪里却是容身之所,因此苦笑摇头,竟生平第一次拂了玉泽秋的意。

见他拒绝,玉泽秋更是大为光火,跳着脚指着玉堂春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蠢货,我让你走你走便是,何须左右扭捏!你若不走,我打也把你打出京城。」

玉泽秋素来性子蛮横不会讲话,此番急怒攻心说话更是冲人。他原是一厢好意,但在旁人听来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是以玉堂春还未及表态,玉堂春的徒弟六子就跳脚骂了起来。

「我师父走不走还用不着你来过问!这京城是天子脚下,不是你一人天下,敢情兴你在这撒野,却不许我们师父在这里扎根,这是谁他妈立的狗屁规矩!

「玉泽秋,别以为师父让着你你就当他是面团,横竖好欺负。告诉你,我们师父现在可是红人,不光有同庆王爷为他撑腰,还有万岁爷给他撑腰,昨儿师父进宫替万岁爷瞧病,万岁爷还赏了师父一件黄马褂。

「哈哈,眼红吧,谁不知道你打小就见不得师父医术比你好,可六子我今天告诉你,你呀这辈子甭想超在我师父前头了。

「再说了,我师父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用得着你这么咸萝卜淡操心么?你还是……」

「六子!」听不下去,玉堂春忙吼住了六子。

可这番连骂带刺,竟真把个玉泽秋骂呆了。他倒不是恼怒六子的出言无状,也不是气愤玉堂春的进宫瞧病,他心心念念,俱全是六子骂的那句「你是他什么人?」这一句可真把玉泽秋给骂胡涂了。

对呀,我是他什么人?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何苦来这么咸萝卜淡操心么?我不是一直巴不得他死么,怎么现下却胡涂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苦思无解,也不应声,玉泽秋彷佛傻了一般的魂游出门,竟是一时心意莫辨,似真非假了。

看着他出门,这厢玉堂春也是悲从中来,只得吩咐六子关门歇业。

只是这门虽关了,那祸却关不住。

果不其然,晚饭用毕,天刚擦黑,各人刚回屋里歇息,那门外就是一阵嚷闹。不解其意,玉堂春忙吩咐六子,前去查探,就听得那堂门敲声如擂鼓一声促似一声。

赶忙应声,却听得那门外一声高喝:「开门,开门,妈的快开门!朝廷有令,捉拿乱党,他妈的还不快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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