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透回神:“没事。”
陆青衣又困顿的缩了缩身体。
颜透问:“爷爷身体还好吗,如果需要更好的医生,我……”
“还好。”陆青衣打断他的好意,忽然欲言又止的动了动唇。
……
我们分手吧。
爷爷不让我们在一起了。
不能这么自私是不是?
……
颜透想象中的这些话终究还是没有响在空气中,陆青衣只是靠的更近了些,伸手抱住他的腰。
轻轻叹息。
一声又一声,每声都宛若世间最沉重的轰鸣,击打在颜透的内心深处。
房内的气氛几乎就要冰固起来的时候,玄关的大门很突兀的被人敲响。
他们诧异对视。
陆青衣道:“不会是你家里人找来了吧?“
颜透微怔,接着拍拍陆青衣的后背:“我去看看,也许只是推销员。”
结果来者并非这两种可能之一。
颜透透过猫眼皱眉盯着外面风度翩翩的王子衿,心里的难受立刻变成无名火,故意拉开衬衫的扣子,衣冠不整的打开门冷声问:“你来干吗?”
王子衿也没料到会遇见这家伙,面无表情的说:“我来看看青衣。”
“他很好,需要你看吗?”颜透挡住路。
“好不好需要你代言吗?”王子衿对他向来不客气。
颜透暧昧的哼笑了声,扶着门框道:“打扰别人来当电灯泡很有意思?”
王子衿皱眉瞅着他乱七八糟的衣服,几欲打算离开,谁知道陆青衣却走出来平静的说:“我没事,麻烦你担心。”
他已经换下了刚才过于暴露的浴衣,套头毛衣和牛仔裤搭配起来很斯文的模样。
颜透的表情顿时挂不住,他有点恼火陆青衣为什么总是拆自己的台。
陆青衣大概也看的出颜透的想法,难得给他虚荣和面子,很意外的轻笑着吻了吻他的脸,说:“回屋等我。”
无论多么难搞的家伙也总有人抓得到他的软肋。
颜透瞪了王子衿一眼,得意洋洋的走开了。
而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亲密的王子衿,脸色也难掩的不好看。
陆青衣站在原地思考两秒,低声道:“我们都很好。”
“你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了,电视上又有找颜透的悬赏,大家都在胡乱猜测,我只是很怕你出事。”王子衿美丽的绿眼睛里透着真诚的关怀。
“谢谢。”陆青衣摸了摸睡得微乱的短发:“只是我们两家有了些麻烦。”
王子衿微笑:“无论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
“谢谢。”陆青衣重复,瞅着他的眼睛说:“但这是我们两个家庭的私事,也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不需要外人帮助。”
惯有的直接和冷漠很突然地就让王子衿也领教了一回。
陆青衣完全不想再多搅进来个定时炸弹,讲清楚后便下了逐客令:“还有别的事吗?”
王子衿僵硬了几秒,又露出笑来:“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
陆青衣没有响应,见他后退离开,便关门回到卧室,一直走到坐在床边的颜透的面前,慢慢蹲跪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苦笑:“忙着偷听什么,对付他容易,可我该拿你怎么办?”
颜透憋不住的问:“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我不知该怎么报答爷爷对我的好。”陆青衣温柔的把脸伏在他的腿上:“爷爷的年纪很大了,他剩下的时间应该都是开心的。”
颜透不甘心的说:“我明白他对你有多重要,可是你明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
陆青衣不回答。
颜透垂下眼眸说:“虽然我们没有认识多久,虽然我们对彼此还有很多不了解,可是我仍然……”
“不是一直想做吗?那我们现在做吧。”陆青衣很突兀的说:“我把身体也给你,然后,我们就暂时等……”
闻言颜透立刻激动地推开他:“等什么?!等你爷爷……去世吗?”
陆青衣慢慢坐在地毯上,陷入沉默。
“谁他妈要和你做,只要不分开,我就永远跟你柏拉图!”颜透生怕他扑过来似的,退到卧室门口气的开始乱讲话。
陆青衣累的有点晕眩。
如果他是戏剧里的人物,高兴时可以笑,难过时可以哭,心里藏什么都可以表演到脸上,反正很快就会有个淋漓尽致的结局。
可现在他不是,他正切切实实的跪在生活的面前,他的喜怒哀乐根本无处安放,他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其实这些年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
生命出现的人的分量也很明白。
事情从发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没给你选择题,我给你的只是一个答案。”陆青衣扭头看向窗外最后一丝残存的光明,冷冰冰的说:“你走吧,爷爷的要求我不会拒绝,我永远不会跟我爸一样用背叛来伤害他,他这辈子受得够了。”
颜透早就有预感,却仍旧无法相信:“那你就愿意伤害我?”
“颜小透,谁没遇到不过几次不如意,长大点吧。”陆青衣瞅着他笑。
这个笑是他所有的为数不多的笑里,最没有温度的那种。
Chapter 31
颜透走了。
在经过毫无效果的可怕争吵之后,便情绪激动的摔门走掉。
他临走的时候只扔下一句话,这话在走以后也于冰凉的空气里旋绕不止。
“难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家人会反对吗,你究竟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陆青衣没有回答,虽然答案他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想过太多太多次,才始终忐忑恐惧,才小心翼翼不敢放肆丝毫,才故意用爱情的砂糖把胆怯掩住,去贪恋那么点与永恒有关或无关的幸福和自由。
而这份自私龌龊,又怎么能说。
寒冬里的游泳池是一年中最冷清的时候。
陈路在没有尽头的工作中熬得很累了,禁不住端着咖啡到窗边,要去看看后院那一面净水想想家事,谁知刚撩开窗帘,就发现颜透在其中鱼一样忽隐忽现的身影。
好不容易把颜慎铭送走,难道这家伙不该找那男生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的开心去吗?
为何又忽然回家发疯?
虽然已经疲于表弟的麻烦事,陈路终于还是放不下担心,匆匆下楼走到外面叫道:“你又在干吗,想生病吗?”
游泳池每天都会换水加温,但这毕竟是零下几度的室外。
颜透猛地从水中钻出来,短发贴在漂亮的脸上,眼睛过于明亮,燃烧的都是怒火。
“臭小子,又怎么了?”陈路无奈蹲在池边,皱眉发问。
“……他爷爷让他甩了我。”颜透闷了半天才讲出来,飘在那里沮丧的像个幽灵。
“所以你打算冻到发烧得肺炎,这样人家就能回心转意?”陈路扯过浴巾,命令道:“擦擦,进屋里去。”
颜透不听话的甩了甩头发:“哥,当初林哥哥的家里人就没反对吗,你怎么办的?”
陈路说:“没有,他妈让我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颜透打算寻找些经验的希望落了个空,忍不住骂了句,转头又扎进水里。
陈路不想再浪费口舌,正打算亲手把他从冷水里抓出来,颜透却又奇迹般的游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池边道:“哥,我不打算在你这儿住了,我打算自己生活,找点空间好好想想眼前的事。”
在不经意间,已经断断续续的守着表弟几乎十余年,陈路本能的反应是不信任的拒绝,却又在瞬间想起了很多自己曾经历过的往昔,所以已经到嘴边的话渐渐转化为一个微笑:“随便你,这样也好。”
颜透接过浴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