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搅着锅里的粥,想着什么时候要让年晓米搬过来,证是领不成了,起码要买个戒指。想着想着又想起前一晚,那些热烈的,甜美的细节。身体立刻变得有些不知饕足。
他舔舔嘴角,微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回屋,年晓米不见了。沈嘉文满屋找了一圈,最后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传来年晓米有些虚弱的声音:“等一下……”
沈嘉文推门就进去了。
年晓米全身光裸坐在马桶上缩成一团,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沈嘉文叹了口气:“你自己不关门……”
年晓米气恼地说不出话来。低头盯着地砖,肚子痛得越发厉害。沈嘉文的手落在他肚子上:“难受?”
他点头:“你出去……”
“该看的早都看光了。发烧么?”
“有点热……不对你快出去!出去!”
沈嘉文似乎一下子成了个活土匪,不理会要连羞带气简直要吐血的年晓米,把人拎起来往花洒下拽。
白色的东西顺着大腿慢慢流下来。
年晓米双手撑着光洁的壁砖,恨不得一头撞死:“求你了你先出去吧……我觉得我好像要拉肚子……”
沈嘉文十分钟后又一次进来了,光着身子的。年晓米这时候刚解决完生理问题,那里痛得太厉害,他脚下发软,小心翼翼地清洗,不敢碰里面,只能冲冲外面的血迹。原来那些血流满床的不是恐怖片而是写实片,他一脸遭罪地想着,太疼了啊,而且还不是只疼一会儿。
被沈嘉文抱住的时候他僵了一下。身体是有记忆的,他看他接近第一反应总是疼痛。沈嘉文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隔着温暖的水流抚摸他的背:“还疼?”
年晓米点头:“嗯。你……后来没戴套?”
“戴了,后来破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
年晓米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你说你……嗯……你以后……那我们以后算什么?”
沈嘉文突然心里疼起来:“什么叫我们以后算什么?我也不懂两个男的在一起算什么。”他思考了一下:“想跟你过日子,这样,你说算什么?”
年晓米觉得身上那些沉重似乎一下子消失了,他抱住沈嘉文的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洗了澡两个人对坐吃简单的白粥和香菇肉片。年晓米不安地动来动去,实在是疼,浑身都不舒服。沈嘉文说要么你去床上吃吧,年晓米摇头。沈嘉文就去翻出来个海绵的靠垫给他坐,软乎乎的,压上去像是要被弹起来似的。
年晓米有点晕乎乎的,头也晕,心里也晕,对糊了的肉片视而不见,满心都是:他做饭给我吃。亲手做的。好久才想起来,这个人以前还在知味居下过厨啊!
沈嘉文失笑,说我哪里是什么厨师,只会烤鸭子而已。
年晓米就追问为什么只会烤鸭子。沈嘉文沉默了一下,笑了笑,以后讲给你听。
吃了饭就回到床上去,沈嘉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文件,年晓米在午后模糊的阳光里看他,心里有什么东西暖呼呼的简直要溢出来,可是还是……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久他才想起来,啊!是程序不对。
还在暗恋的时候想象过,两个人要先表白,然后吃饭,看电影,带淇淇出去玩,介绍给朋友认识,带去见妈,上床,然后像普通的伴侣那样生活在一起,只是没有结婚证罢了
现在完全是反了。他们先上床,再表白。下一步怎么办!年晓米糊涂了。怎么稀里糊涂就一步到位了呢,以后怎么办怎么办?!他一会儿想着男人真是下半身动物啊一会儿想着自己其实根本就没舒服到,想着想着就有点委屈。
可是他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年晓米想起来,他本来不喜欢男人的,以后会去结婚么,我们能长久么。人总是贪心的,以前总想喜欢的人也能喜欢自己就好了,等到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就想这喜欢能一直延续下去。
可是别人都没长久,他难过地想,邵怡他们,还有吧里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聚得容易,散得也容易。也许我不该跟他这么早就上床,他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尽可能地裹起来。
岂料这一睡下去就起不来了。晚上沈嘉文过来招呼年晓米吃饭,一摸额头,烫得简直能煮鸡蛋。沈嘉文心里一凉,赶紧把年晓米捞起来往身上套衣服,然后背起人往医院跑。
年晓米整个人软得像面团,只在沈嘉文背上颠簸时醒来一次:“别去附院……”
沈嘉文心里焦急,那能去哪里,就近去了市五院。
市区医院本来不大,又是晚饭时间,只有挂号那里有个小姑娘。
挂了号坐在外科急诊室里等医生,他把羊绒马甲脱下来套在年晓米身上,拿自己的风衣又裹了一层,穿衬衫把人抱在怀里,初冬天冷,他身上却微微出了汗。
姗姗来迟的值班医生进门先把两个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看什么病?”
沈嘉文这才觉出不对来。这个时候或许本来不该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这样坦然:“身上可能有感染,高烧。”
“什么部位?”
“肛门。”
那医生脸上立刻露出来一种强忍的不耐的表情:“你们……那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去吃吧。”
“那高烧怎么办?伤口不处理么?”
医生很冷淡:“这么晚了处理不了,你等明天吧,我给你开点阿司匹林先回去吃。”
沈嘉文扫了一眼那个医生的名牌,一声不吭地把年晓米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在车上辗转打了一圈电话,还是开车去了附院。
人际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外科急诊的大夫尽管根本不认识沈嘉文,还是热络得五官全堆起来。只是在问及患处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僵硬。
正开着单据时忽然有人进来,大夫抬头:“哟,下手术了?”
沈嘉文回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某天开着小破车把年晓米拉跑的那一位么!
明臻看到了年晓米,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他摸摸年晓米的额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沈嘉文,沈嘉文咳嗽了一声,对方的眼神立刻变成了浓浓的谴责。
既然是熟人,自然明臻就接手了,那大夫打个哈哈出去了。
明臻看了眼沈嘉文:“把人带到处置室来吧。”
支走了值班的护士,两个人一起把年晓米扶到体检床上。
被透明胶皮垫子一冰,年晓米清醒过来,看到明臻,霎时脸上写满不安:“明哥……附院……我妈……”
“米主任今天应该是在住院那边。你……算了,把裤子脱了吧。”
年晓米尴尬又艰难地解皮带。明臻在旁边翻找一次性用具,瞟了沈嘉文一眼:“去帮帮他。”
沈嘉文只得走过去。心态复杂难言。
等年晓米光着下半身趴在床上时,明臻看了看一旁黑面神似的人:“家属到外面等候。”
沈嘉文装作听不见。
明臻也没再说什么,专心做事,一时间处置室里只有令人尴尬的湿黏声响。
沈嘉文沉着脸,好一会儿才听见那医生平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