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淇还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委屈道:“现在就饿嘛。”
年晓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不过要等一等。”
他把准备煲汤的淮山掰了一段出来,洗净带皮掰成小段放到了笼屉上。细细的山药很容易就熟透了。年晓米把它们浸在凉开水里剥了皮,开了新买的一瓶草莓果酱,浇了两勺上去。
白瓷碗里装着半透明的山药块,红色的果酱亮晶晶地铺在在上面,颇有点像夏天吃的草莓圣代。
淇淇吮着手指,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
年晓米拿了个小方巾垫在碗下:“本来要放蓝莓的,可惜只有草莓,下次做蓝莓的给你吃。”
沈嘉文带着一身雪花推门进来的时候年晓米还在厨房忙碌,他深深嗅了下空气,只觉得自己好多年都没有这般饥肠辘辘了。
年晓米放下锅铲过来:“雪很大吧,你先洗个澡吧。我去开热水器。”
沈嘉文拨弄了一下头发:“嗯。”然后趁着年晓米转身的功夫一闪身就进了厨房。
锅里果然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红烧肉,酱红色的五花肉油亮油亮地在砂锅里煨着,他拿筷子夹了一块,急匆匆地甩了几下,谁知那肉块软得像豆腐,肥瘦分离,瘦的那一半噗地落回锅里。他也不在意,把剩下的那一半带皮的肥肉塞进嘴里。肥而不腻,满嘴肉香,若不是太烫,只怕还要咬到舌头。
年晓米放好了水出来,一回身就看见沈嘉文在厨房偷吃,他有点好笑,多大的人了,跟个小孩子一样。沈嘉文看到他,故作镇定地放下筷子:“那啥,我尝尝。”
年晓米决定不要揭穿他:“水热了,去洗吧,马上吃饭。”
手机响了一下,是天气预报,他看了,今晚大雪。还有个未读信息,点开看,沈嘉文发过来的:“知道,关好门窗。”
往桌上端菜的时候淇淇还在房间里收拾玩具,年晓米放慢了动作:“有个事问你。”
沈嘉文眼睛一直盯着桌上那个还在微微冒着泡泡的砂锅:“说。”
年晓米:“……你是不是从来不洗内裤?”
沈嘉文抬头:“……啊?”
年晓米:“卧室床底下……”
沈嘉文尴尬地点点头。
年晓米匪夷所思地望着他:“都是新的……”
沈嘉文:“咳……穿脏了就丢了,洗的话……怪麻烦的……”
年晓米“……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改,多少人没钱买内裤呢……”
沈嘉文夹了块肉:“……吃饭吃饭……这肉炖得真好……”
年晓米:“不是,你真的不能这样,太浪费了……”你有考虑过被抛弃的内裤的感受么!
沈嘉文:“我哪有时间洗那个……你别那么看我……好好好,我丢洗衣机总可以了吧!”
年晓米有气无力:“内衣要和外衣分开洗……”你的生活常识究竟在哪里啊,就着红烧肉一起吃下去了么……
沈嘉文又夹了一口肉,口腹之欲得到满足的男人总是特别好说话:“……行行行,我再买个洗衣机……”
年晓米简直要掀桌:“重点不是这个啊……”
沈嘉文放下筷子,起身走开了。年晓米沮丧地坐在餐桌旁,到底是哪里不对啊,为什么沟通那么困难啊,他那个成熟优雅的男神去哪里了啊,这个土豪加懒汉又是谁啊!
等了好久也不见沈嘉文回来。年晓米惴惴不安了起来,我话说重了么?太唠叨被讨厌了?他委屈地低下头,丧权辱国地决定以后给沈嘉文洗内裤。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毕竟人家以前一直穿新内裤大概也没什么不对……吧?有钱人的生活方式什么的……
沈嘉文一手拿着酒具一手拿着酒,看着年晓米垂头丧气的模样,疑惑道:“你怎么了?”
年晓米“没……你去拿酒了?”
沈嘉文笑:“是啊,有肉也要有酒才成啊。开瓶西凤吧,热水有么?”
所以刚才那个事人家根本没放心上?年晓米端着暖瓶过来注水:“少喝点吧,你平时都喝那么多了……”
青瓷的小酒壶里注满澄澈的酒液,沈嘉文笑:“就这一小壶,多了不喝。”
淇淇凑过来:“我要吃肉!”
年晓米说菜也要吃,不然我白炒了。蒜烧油麦菜,冬瓜海米汤,都是清淡的菜色。
沈嘉文心情很好:“放心,都剩不下。”
窗外风雪交加,年晓米看着窗外浓重的黑色里翻滚飘过的白雪,只觉得一时有些痴了。
沈嘉文挑瘦的肉夹到他碗里:“想什么呢,快吃饭。那个内裤我是真不想洗,我再买个小洗衣机吧,你也别老给自己找活干,成天上班就够累的了。”
年晓米看看碗里的瘦肉,心里有点暖,他知道我不爱吃肥的啊。但是又觉得有点被绕进去了:“总不能什么都雇人做……”
沈嘉文停下筷子:“劳动力也是商品,本质上跟你在超市里买东西没有区别,你别想总那么多。”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表达方式:“我有时候不大清楚你在担心什么,反正小事你说了算,大事我们商量。别的都不要紧,不过洗衣服这个事免谈。”
作者有话要说:
☆、03
疯狂的加班开始前,年晓米和妈妈一起去见了妈妈的那一位。很有风度的老知识分子,话不多,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他给年晓米的见面礼是一个记忆合金制作的眼睛架,据说不论用火烤还是用被弯折都不会坏,说着还当场示范起来,年晓米惊讶地看着那个眼镜腿被从中间一百八十度折叠,然后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恢复原样,连点痕迹都看不到。老先生很自豪,我们研究院里这两年的新成果,那个什么什么飞船,就应用了这种新合金,前景非常广阔啊!
老先生的二儿子笑了,说爸我们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来上课的。老先生心情很好,对对对,赶紧上菜。那什么,小米啊,你二哥原来是做审计的,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老先生的二儿子微笑了一下,你好,我叫王致知,幸会幸会。
开席前一个短发精干的女子牵着个棕发绿眼的美女推门进来,叫了一声爸,又打量了一下米瑞兰,克制而礼貌,阿姨您好。
米瑞兰点点头,笑容温柔。
老先生叹气,正心你又迟到。说着转向年晓米,这是我小女儿,论年纪你要叫姐姐,那位是她的妻子。
年晓米呛咳了一下。
绿眼睛的美人和在座的小辈一一拥抱,女性每人都被她左右各亲两下,最后她快乐地在年晓米身边坐下来,非常热切地看着他,嘴里噼里啪啦蹦出了一大堆音符。
年晓米一脸茫然。
姑娘凑过来在他左右脸各亲了一下。
年晓米瞬间石化。
老先生的大儿媳笑着解释,她说她为多了一个弟弟感到非常高兴,她觉得你非常可爱。
年晓米被那个“可爱”深深地打击到了。
他注意到在座的男性只有自己被亲吻,于是小声地问了身边新认识的“二哥”。
王致知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告诉他,呃,她认为……怎么说呢……因为你是同志……对女性没有……威胁……大概是这样……
年晓米满脑子混乱。
王致知拍了拍他的肩。
总之年晓米直到离开饭店还是一脸被世界抛弃的表情。他几乎要埋怨自己的亲妈了,搞什么啊,每次都是他以为人家不知道其实人家都知道……以后绝对会得心脏病!绝对会!
但是,能这样平静地接受在大众眼里看来非常不平常的事,大概也能说明这个家庭开明和宽容的家风。
所以妈妈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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