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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2 / 2)

先是出阁立府,后是姨母相见,临淄王府算是喜上添了喜。

酒宴上,李隆基多喝了数杯,被王氏命人先扶了下去,我独自回了房,看着屋内簇新的摆设,并无困意,便坐在书桌旁,研磨临帖,打发时间。

才写了两张纸,夏至就匆匆入内,行礼道:“窦夫人来了。”

我忙放了笔,迎出了房,只见她正入门,含笑看我。我行礼道:“姨母。”她伸手拉起我,笑道:“隆基今夜在王氏房中,正给了我机会来看你。”我见她熟悉的眉眼,心中一窒,强笑道:“姨母若是想来,随时都方便的,不必特意避开郡王。”

她摇头一笑,随我入了房,接过夏至递上的茶,道:“坐吧。”我坐在她身侧,猜不透她来此的目的,只静陪着,一口口喝着茶。过了很久,她才和气,道:“上次见隆基,还是他八九岁的时候,今日一见才发觉竟这么大了,也有了妻妾,姐姐也该瞑目了。”

我沉默着,没接话。

当年那场变故,至今在太初宫中都是禁忌,无人敢提起,哪怕是李隆基也从未问过我半句,她此时提起,我除了愧疚于心,亦不能说上半句。

好在她并未再继续,只说了些虚话,大意不过是我在宫中多年,看得多听得也多,又入门的早,日后要多担待些。我自然晓得她是听说了王氏的事,才有这种明着寒暄,暗中提点的话,只心中苦笑连连,面上却要笑着应对。

她说了会儿,随便起身,自书桌上拿起字帖,似是愣了下,嘴角含笑看我,道:“这字迹笔法倒是极好。”我听出她话中深意,忙赔笑道:“当年蒙皇祖母的恩旨,妾曾师从寿春郡王习字。”她点了点头,道:“难怪如此熟悉。”

她放了纸,默了片刻,才道:“见你前,我早有话想说,如今看来,却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了。”我笑道:“姨母但说无妨。”她幽幽道:“我听说王氏已不能再有孩子,又是因你所致,便有心劝你待隆基多娶些姬妾,再要自己的骨肉。”我心中一跳,没接话,她深看我一眼,接着道:“永安,你可还是处子身?”

我哑然看她,脑中瞬时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看着我,平声道:“我见你眉根柔顺,颈项纤细,说话尾音又尖细,绝非是妇人之态。”我听这一字一句,背脊渐发凉,可怕的不是她看出来,她毕竟是李隆基的姨母,绝不会轻易揭露此事,可连她初见我都能有此疑惑,又何谈宫中的女官。

她极平静,也似乎并不需要我回答,又接着道:“世家望族,宫中女官,大多会知晓鉴别之术,或许是女帝在位,已少有人留意此事,但既然我能看出来,那就一定会有旁人看出。”我脑中纷乱,想不出好的说辞,只能笑了笑,敷衍道:“姨母说的没错,妾自幼有些寒症,这些年都在服药,太医也嘱咐过要在断药后才能……”

她笑了下,眼波平淡,没再说什么。

待她走后,我却是周身发冷,不知过去那么久无人道破,究竟是心存疑虑,还是未曾留意……夏至和冬阳见我呆坐着,也不敢出声打扰。我想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庆幸如今出了宫,除了王府中的女眷,也见不到闲杂人。

但我毕竟是武家人,虽被削了县主封号,却不比寻常姬妾,仍会赴宫宴……此事虽说不要紧,方才那借口就可推脱,但若落入皇祖母耳中,必会想起旧事,不可不妨。更何况,我嫁入临淄王府已有一年,却仍无子嗣,待日子长了,也必会有人起疑。

我只觉得头一阵阵疼着,竟不知找谁商量,只能暗自嘲笑自己,步步谨防,步步是险,不知到何时,会是人头落地时。如此坐到了天亮,我忙命夏至去请李隆基,虽是男女之事不便开口,但昨夜说了那些话,总要和他商量,否则一旦姨母和他提起此事,他说得稍有出入就麻烦了。

李隆基宿醉后,神色略有疲倦,入了门就靠在卧榻上,笑看我,道:“好在我昨夜在书房睡得,否则夏至就要去王寰房中寻我了,”他撑着下巴,懒懒道,“你平日不是常说,要我不要专宠偏宠,怎么这次做出格了?”

我脸上一阵阵发热,屡屡想开口却都停住,这种事,让我怎么和他说?

他好笑地看着我,道:“永安,你哑巴了?”我鼓足勇气,直视他,道:“姨母昨夜来寻我,问你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有圆房。”他笑容僵在脸上,张了张口,没说出半个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面颊泛红地咳了声。

第43章 四十二 让位(2)

他坐正了身子,道:“你怎么说的?”

我低声道:“我只说自幼有些寒症,这些年都在服药,太医也嘱咐过要在断药后才能……”他默想了会儿,道:“姨母不是外人,即便是点破此事也无大碍,只是她若能看出,旁人也能看出来。”他的话正是我心中所想,我苦笑看他,道:“好在我自幼多病,在宫中又是沈秋主诊,这借口还能用些时候。”

他应了一声,蹙眉想着什么,迟迟不说话。

此时他能想到的,我早在昨夜反复想过,这种事以我和他如今的身份谈,只会徒增尴尬,何为良策?无人能解。

过了片刻,我唤夏至备了早膳,他草草吃完便离开了。

此后接连数日,他都是早出晚归,偶来我房中说几句闲话便走,从不过夜。姨母也没再提过此事,偶尔关照府中人为我添些补品,像是信了我的说辞,却偶有目光交汇时,神色总带着些探究,我只能佯装未见,说笑依旧。

……

因庐陵王返京,叔父武承嗣尤如困兽一搏,着人再次奏请立武周太子,皇祖母断然回绝。他眼见多年夙愿已无希望,在府中一病不起,同为武家人的武三思反而附和连连,只说应还天下于李家。

朝中李家旧臣眼见全了多年夙愿,却都犯了难,不知该拥立何人。太子李旦虽在位多年,却是最当不上这个位置的人。以长幼来论,庐陵王李显应取而代之,况且如今又有婉儿与武三思的暗中扶持,更是顺理成章的太子人选,而太平公主多年来在朝中积蓄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她早有心与其母一般君临天下,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若算起来,太子在位近十年,还是头次被人如此看重,却是为了取而代之。

这一日,诸位郡王都聚在府上,李隆基忽然遣人来唤我,我带着夏至走到书房外,隐有争执声传出,似有关太子位之类的话,便下意识停了步,示意夏至离开。夏至草草行礼退下后,我又在门外静立了会儿,直到没了声响才伸手掀帘,刚迈出一步,就被迎面扔出的茶杯砸中,瞬时淋了一身热茶。

“永安!”同时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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