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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对这篇文章的重视程度,费了我不少元神,连饭也只是匆匆扒拉两口,回来又接着写。等终于完成了这篇洋洋洒洒三大篇的文章,窗外已是明月高悬,才想起来还要把文章给十三弟,他怎么也得抄一下,糊弄过去。
顺墙根摸着黑走到十三弟住的院落,门口居然还有侍卫把守,害的我只能从侧门溜进去。看窗内还有光影,知道他还没有睡,便跑到窗根儿,轻轻敲着窗棂,“十三弟,你睡了吗?我是二少爷。”,就冲我这么鼎力的帮忙,怎么也算是把之前的恩情还了大半儿吧?呕心沥血替他写文章不说,在自家还弄的提心吊胆像做贼一样。
等了好一会儿,却见窗子猛的被推开了,幸好力道小,要不我就被拍死了。
十三弟探出半个身子向外张望,见我站在他院子的竹林边向他招手,赶紧从房里跑出来。“澜儿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他问的很无辜,废话,我这不给你交差来了吗。
“你的奏折都写完了吗?读《周礼》了吗?”,我到底要看看他的进度几何。“奏折估计快写完了吧……”,他说的有些沮丧,看来进度也就到这儿了。
“我就知道!拿着吧十三爷,不用太感谢我。”将手里的文稿递在他手上。“这是我替你写的《周礼》的立意,你一会儿看看,修改润色之后别忘了抄一遍。回头有功夫自己再读读,这样也不怕日后皇上问起来你不知道。”,说完冲他一握拳,示意他要加把劲儿。
“澜儿,你写这么多?”,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怀中那三大篇纸。“对啊,给圣上的文章,怎么能马虎?而且还是以您十三皇子的名义呈上,我更不敢敷衍了。你一定仔细看看啊,改完就早些休息,我得赶紧走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让人看见我三更半夜的出来与皇子私会被会被叔父吊起来审问。
正当我刚要从原路溜走,却被他拉住了。“怎么?还有事?”,难道他已经看完了?回头一看,却见十三弟表情忽然严肃,深深的看着我。
其实我很为难,您有话快说啊,看不出我着急脱身吗?“澜儿真好,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说完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轻轻用手扶了扶额头。
“哎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得赶紧走了,你快回去忙吧。”,原来他要说的就是这个,吓了我一跳,刚刚那么严肃,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说罢,冲他摆摆手,飞快地从小门闪了出去。
帘幕风轻双语燕 心事一春犹未见
之前全然没有考虑到后果,等把文章交给十三弟,才突然有点后怕,别又再生出什么事端来。结果忐忐忑忑的半宿未眠,第二天果然又昏睡到日上三竿。走过花园的时候,正巧碰见十三弟丁香树下读书,凑过去一看果然是《周礼》。
“昨儿的文章你看过没?”,不好直接问他写的好坏,只能先探探他的口风。“澜姑娘,你不会现在才起吧?”,十三弟抬起头,看着我上下打量。“啊?是,是啊,真是让您见笑了十三爷。”,他就那么直愣愣的一语中的,让我觉得很是抬不起头来。
“你平日起这么晚,回头可怎么去上早朝啊?”,十三弟站起来用手中卷起的书拍打了一下我的头。“早朝?我干嘛上早朝?”,不知我是没睡醒,还是刚刚被他的书打晕了,他这话打哪儿说起啊。
“昨儿有幸拜读二少爷替我写的文章,真可谓文章自天成,妙手偶得之。简直如行云流水、字字珠玑、气势非凡。分析《周礼》的立意和见解也是一针见血、远见卓识,令人读起来酣畅淋漓、气贯长虹,实在让佩服的很呢。要么小亮说你是,博学多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看这次若是会试你去了,定能得个状元,以后就要上朝啦。”,只见那十三弟忽然说的是眉飞色舞,把我夸的晕头转向。
“十三弟,我觉着您的这番评价那才算是,气吞山河、排山倒海、惊涛骇浪、雷霆万钧、惊心动魄!让小人也很佩服,您都快赶上说书的了。”,说罢冲他一拱手,以示我的佩服。
结果这一下,把十三弟逗的乐不可支。几次三番都没克制住停下来,直到笑到满眼都是泪花……“澜儿,你最有才华的地方,我觉得当属口才。还有,你干嘛总还是叫我十三弟,你叫我胤祥吧,好不好?”,此刻他笑的轻柔,神色温和,像在等着我的答复。“不成!这可不成,那是大不敬,回头我到了京城,让人听见我直呼十三爷您的名讳,还不给我拖出去打死。”,说真的,让我对十三弟称呼那么亲密,是决然说不出口的,而且这一叫,别人会怎么揣测。
“其实,你叫我十三弟,下场也许还不如叫我名字。算啦,看澜姑娘才高人胆大的,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桩罪责。”,他说完笑着摇头叹口气,继续捧起书苦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书面上已是落了满满的丁香花瓣。
“不过啊,澜儿文采确实好,我若不赶快看看书,回头皇阿玛都不信是我写的。”,十三弟将书面上的落花一点点拂开。可他刚刚那番话,去让我心里忐忑起来,什么澜姑娘胆大包天的,不在乎多桩罪名,好像他掌握了我多少把柄一样?
“你说,我替你写文章,算不算是欺君啊?”,我们会子,我又给自己想起个更可怕的罪过。
“当然算了!”,就看他将书猛的扣在桌子上,“澜儿,我给你数数啊。你看,之前已经犯下偷窃之罪,后来你又欺瞒皇子。这会儿居然还犯下欺君大罪,这么大的罪过,看来我得给你押送京城了。”,就见他一脸的义正言辞,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吗?!偷来的桃儿你也吃了,共犯!再说,你念这么多年书,没学过一个词叫‘恩将仇报’吗?”,行了吧,纵然我有错,他也跑步了。
“学过啊,但你念这么些年书,没学过一个词,叫‘大义灭亲’吗?不能因为你帮了我,我就包庇你啊。”,此刻他一脸无辜。“没有,从没听过那个大什么,灭什么的破词。哪儿来的词?你想出来的?什么意思啊?我从来没听过?”,既然你有心撇开责任,我也假装一无所知算了。
于是,十三弟盯着我半真半假的茫然神情许久,终于琢磨过来我是在装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伏在桌子上不动弹。
“哎,澜儿明年是不是肯定要去选秀了?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十三弟哪根儿筋不对,突然想起这么个无趣的话题。“我年纪怎么不小了?听着跟七老八十一样。明年选秀是不假,虽说不知道结果怎么个样子,但去是一定要去的,内务府都记录在册了。”,选秀是我人生最大的责任,身为满洲姑娘,满洲上三旗姑娘,这是一生下来就注定的使命。
“那你家里,可有替你想好出路没有呢?”,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难不成选秀还有什么玄机?“怎么?选秀还有自己想的?不是都等着挑吗?出路是什么意思?”,之前听过一点选秀的事情,家里人一直避讳这个话题,所以说的不多,而且我也没有宗族的姐妹什么的,所以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