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禄见侄女儿一言不发，失了兴致。他坐了下来拿过毛巾擦了下汗，叹道：“行了，她不说便不说，也没几个做女儿的肯告诉别人和自己的亲娘通奸的男人的名姓。”
秦招禄看向筱雨道：“别问她了，她跟秦银两个人，怎么解决，你给拿个主意。”
筱雨挑眉：“爹你真让我拿主意？”
秦招禄迟疑了片刻后道：“……虽然是让你拿主意，但你好歹还是，嗯，心慈一些。”
筱雨好笑地应了一声，道：“爹放心，我没那么狠，他们这样已经够惨了，我当初的仇也算是报了，没想过要再雪上加霜。”
筱雨拍了拍手道：“事情好解决呀，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把秦银送到官衙去，元宝呢，就留在店里做些事情。正好我药膳楼缺人，让她做个杂役也挺好的。”
秦招禄看向秦斧，见之前筱雨这般提议时反对得厉害的秦斧这会儿低垂着头不吭声，他便知道自己爹也妥协了
秦招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筱雨，银子那样……能判多长的邢？”
筱雨掰指算了算：“不会太长，顶多也就一两年吧。跟他爹娘的恶行想必还是要松缓些的。”
原本好好坐着的秦银忽然起了身，他朝着秦宅的大门跑得十分快，短短的功夫便跳起来即将要巴到院门。
但他速度再快，也无法跟得上筱雨的反应速度，在他还没来得及打开院门逃跑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股外力袭向他的后颈。紧接着他被人给提了起来，一个眨眼间的功夫，他面前的又变成了温馨宁和的秦家小宅。
筱雨笑眯眯地问他：“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在这个时候，秦银也少不得要放下姿态，哀声祈求筱雨：“……我不要进去，听说进了那里会死人的。”
筱雨笑眯眯道：“不怕不怕，我会跟牢头打好关系，让他好好关照你。”
筱雨的话听在秦银耳中自然十分具有威胁性，他瞪大眼睛看着筱雨，似乎觉得筱雨是个恶魔。
筱雨将他押了回去，让人将他的手绑在座椅扶手上。
秦银不断挣扎，脾气暴躁起来，对接近他的人动辄以口相向，意欲咬人。
“我记得你不属狗吧……”筱雨讽刺一声，还要待说，耳朵却动了两下。
她望向院门口，神情中泛起点点喜悦。
筱雨忽然没了声，秦招禄和宋氏都赶紧出声相问。
筱雨莞尔一笑道：“他来了。”
果真，过了没多久，院门便被人敲响。鸣翠赶着去开了门，当前踏进来的正是楚彧。
他穿了一身家常衣裳，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润了。目光中是有筱雨的影子，两个人的视线痴缠在一起。
秦招禄重重咳了一声，筱雨方才缓过神来，对着楚彧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楚彧上前给秦招禄和宋氏行礼，秦招禄端着架子问：“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楚彧道：“小婿和筱雨有要事相商。”
秦招禄又重重地嗯了一声。
或许他觉得自己家的家丑让楚彧瞧见不好，尤其这个时候秦银还在大张着嘴准备随时咬向靠近他的人，这场面委实有些不大好看。
秦招禄让楚彧往正屋去坐，筱雨上前道：“爹，不用，他待不了多久，我们说会儿话他就走。”
秦招禄忙给筱雨打眼色，示意她这样的场景不该让楚彧瞧见。
筱雨没搭理他，迎上楚彧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问：“你怎么来了？”
“接到你的信我就来了，当面同你说比较好些。”楚彧环视一圈问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唱戏的才走。”筱雨白了楚彧一眼，低声道：“今儿本来是想请了戏班来唱戏，好给我三婶出口恶气的，没想到竟然会撞见熟人亲戚。”
筱雨往秦银和秦元宝处瞧了一眼，正好和秦元宝的视线对上。
他皱了皱眉，收回视线对筱雨道：“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筱雨耸肩道：“还小啊，不小了，秦银都能偷蒙拐骗了。”
楚彧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你娘家的事我也不好多嘴掺和，不过……”
他顿了顿，俯身在筱雨耳边道：“那个姑娘，应该是你堂妹吧，她身上有股媚态，应当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筱雨意外地挑眉。
之前鸣翠也同她说，从元宝的坐立行走可以瞧得出来很多问题，没想到现在连楚彧都这般说。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筱雨揶揄他：“怎么瞧出来的？”
楚彧道：“方才我望过去的时候正巧她也往回来，那眼神……怎么同你说呢，你没和青楼女子接触过，不知道她们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些勾引人的调调。你那堂妹抬眼的一瞬间，根本就不像是个青涩少女。虽然她做得不算到位，但她受过这样的训练，那是八九不离十的。”
筱雨沉吟一番，忽然瞪向楚彧：“你这话里透露了两个意思。一个，是她企图勾引你；另一个——”
筱雨伸手掐他腰间的痒痒肉：“你青楼楚馆里有多少红颜知己啊，嗯？”
☆、524。第524章 做戏
楚彧闻言顿时一笑，低声道：“哪有什么红颜知己，我身边除了你，哪还有旁人。只是以前同人谈事时借着那种地方掩人耳目过，听人说过这档事。”
楚彧微微顿了顿，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全对，你留个心眼儿就成。”
筱雨正要回话，却听那边儿秦元宝忽然大声凄苦地叫了起来。
“你们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就不能放过我一把吗！”秦元宝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躲也躲了，本不想再同你们有纠葛牵绊，你们又何苦这般步步紧逼……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去你们方才甘心吗？”
秦元宝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凄凉之感，可那声音太过响亮，这态度又变得太过突然，筱雨不由地眯了起眼睛。
她仔细地观察起秦元宝的表情来。
眼睛里盈满泪，却是要掉不掉。樱唇抿着，唇瓣上露着若隐若现的贝齿，散碎的发散落在脸颊两边。
她双肩微微朝里含着，整个人看起来，展现出来的柔弱远远大于愤怒。
筱雨停住脚步看着她，楚彧自然也跟着停下来，望向秦元宝的方向。
秦元宝抬着一张柔弱无依的脸望向筱雨，语调从原本的愤怒又转而为低泣一般的哀求。
“筱雨姐姐，你恨我爹，恨我娘，我都明白。彼时我小，并不懂事，没有出言帮过你，如今想想我也十分内疚。可我爹已经死了，我娘也吃了不少苦，筱雨姐姐你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对你身边的人也是一个困扰。你怎么就不能放下仇恨，也放过我呢……就算我爹娘再对你不起，他们死的死，受苦的受苦，你这仇也该得报了……”
筱雨抱了双臂，有些好笑地看着秦元宝。
这话说得真有些冠冕堂皇，可她说话的场合和时机都太过刻意，反倒让人生不起相信之心。
秦元宝再接再厉：“何况，伤你的是我爹娘，父母之罪，子女还之，本天经地义，若我娘已不在，要我给你端茶倒水、伺候左右，我绝无二话。可我娘还在，她做再多错事，终究是我娘，我不能离了她，否则我便是个不孝之人，又如何在这人世间立足？筱雨姐姐，你放过我，让我陪我娘最后一段日子……等我娘离世，我定然会回来亲自给你，给二叔他们赔罪！到时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秦元宝朝着筱雨跪了下来，端着一张可怜的脸，眼神迷离地轻声说：“求你了，筱雨姐姐……”
秦招禄和秦招寿都沉默着，宋氏轻轻叹了一声，于心不忍。
罗氏脑筋要清楚一些，她拉了拉宋氏，道：“我怎么觉得元宝的这态度前后变化得有些太大了……之前可是让她说句话她都不肯开口，这会儿到时噼里啪啦说一串儿……”
宋氏面上表情一顿，罗氏的话提醒了她。
元宝这话到底是不是出于真心？
往正屋方向去的楚彧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