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人界妖怪这边我再持续调查。」
「这个再托你传达给飞影。」
藏马接过指令录影带後,便离开办公室。
小阎王打开档案夹,将新旧资料逐一摊在眼前,其中一页是曾经熟悉的地名。
「穗根田村遗址,现称骨烂村……户愚吕兄弟……左京……BBC成员……」对照先前分别委托乔治和菖蒲调出的资料,看着照片上的垂金与左京,想起十年前给仙水的指令。「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话――」他将脸埋进双掌之中,无声悲恸。
「听说小阿修罗被说服了,计画可以如期进行。修罗王底下我也打点好了。」男子清了清喉咙。「小阿修罗的条件是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什麽都不知道。大概觉得是闹着好玩的。」紫荆挑眉道。
男子听着差点没喷出茶来,但再细想灵界高层间的氛围,倒也不意外。他现在反倒有些希望小阎王同小阿修罗一样。莫不是人界的经历,小阎王大概也不会对那些事这麽追根究柢吧。看着灵界侦探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感触。但就像小阎王的魔封环背负着家族及灵界期望,男子的背後也牵连着诸多人的仕途。还有那麽多人仰仗着自己,他不能待在小阎王这艘会翻覆的船上。
「对方已经提出那种条件,不怕他下手不知轻重吗?」
面对紫荆的提问,男子舒了口气:「我们都知道,那点程度杀不Si魔封环的术者。秘宝被盗且损毁的惩处,小阎王全担下来了。这回换作金印,可就不是这麽简单。」
「救援成功的话,是顺手铲除椰嗄那一窟妖怪;救援失败,灵界侦探的活动就有理由永久终止。」紫荆双手抱x,似乎陷入沉思。
「人界那边呢?」
「老法子,人类对付人类。」男子将茶一饮而尽。「跳脚的金主们将b我们更急,到时助力只会有增无减。」
「去掉橡皮图章,他的功用只剩下魔封环吗……」紫荆从男子手中收下这一期的酬劳。他离去前,闻言摇头:「成为结界才是他原本的价值。」
紫荆默坐许久,轻声念咒。「悉耶萨遮罗。」萤光聚现,一帧帧画像浮在空中。肖像下方是画中人名字与进入审判之门的年份。画中的nV孩们时光皆已静止。紫荆的手指无力地滑过名字,低声喃道:「知道了全部,又有谁能改变她们的结局呢?」
印章疾速落在各张纸上,规律的声响像是扣合着心搏。牡丹将茶杯放在小阎王左侧,带着沁凉的药草气味蒸满室。在她为了成为侦探助手,接受心灵医术训练的那十余年,她也喝过类似气味的药汤,味道又苦又呛,小小一碗总是得喝上大半天。很难想像这麽不好入口的东西,小阎王是照三餐喝。「喝了才能拯救世界。」他曾经一面如是说,一面轻松饮尽。他一向善於用玩笑话包装真话。她不在审判之门的那十余年里,听说灵界侦探一度停摆,他只说,这份工太b人,无偿也无常。这些年岁彷佛也淘去了小阎王什麽,从她初受训时的多所顾虑,到开始担任助手时对她的倚仗,对照其他後进,多在宦海浮沉。或许任他有阎魔之子的光环,也有照不进的官场幽暗。投入助手工作的自己,是否能成为一缕微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到了这时间。」小阎王停下签署文件的工作,两手向前伸展。完成的文件推向右侧,打开杯盖,浓烈的苦味扑鼻而来,他眉头舒展如常,边吹边徐徐咽下。「辛苦了,看顾幽助同时,还要支援引导人的工作。」
「但愿妖怪们安分点,别在我们员工旅游时捣蛋就好。」
小阎王微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就是这样才排了不同梯次啊。」
「别说得好像一定会发生似的啊……」牡丹其实觉得有些可惜,他和她原本是同一批去的,小阎王却忽然改了期程。
「毕竟不是我们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他放下茶杯,若有所思道:「我出门时,要是需要来找什麽重要物品,都在右侧。」
在乔治一边抱着V8拨放小阎王被掳走时的影像,一边大哭不已的时候,牡丹想起小阎王的话,果然在桌案右下找到金印库房的开关。那似乎是连乔治都不知道的事。乘上桨,跟着幽助一起往熔岩谷的路上,沿途埋伏的妖怪群起攻来。她不禁倒cH0U一口冷气,绑架计画肯定有灵界内鬼,否则他们又如何能在这麽短时间内就锁定幽助。毕竟不是我们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似乎小阎王也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这些年里,他究竟独自在跟什麽对抗着?
经过激烈的战斗,失去意识的椰嗄由幽助等四人合力押送回灵界,小阿修罗在修罗王的使者陪同下接受调查,小阎王则坐上牡丹的桨,她刻意放慢速度,保持在队伍最後。
「小阎王大人,为什麽不事先跟我们求救?」
「有些事情需要顺着对方计画走一遭,才能清楚。」
「包含差点掉进岩浆里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阎王搔搔头。「在某个日子来临前,我是没办法Si成的。椰嗄的话,他们四人还能应付。抱歉,让你跟幽助吃了不少苦头。」
「那小阎王大人发现了什麽吗?」
「牡丹,」他深深x1一口气:「四圣兽、椰嗄都是妖怪,藏马跟飞影也是,你觉得他们有什麽地方一样?」
「……罪犯跟夥伴不一样吧?」
「为什麽是灵界追捕妖怪跟审判人类?」
牡丹从未想过的问题在她脑中嗡嗡转着。她沉Y了一会,却找不出能回答的字句。小阎王轻笑了一声:「这本来就不是你要烦恼的,但我很高兴你也认为藏马跟飞影是夥伴。」
「我们是夥伴。」牡丹转过头,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小阎王:「小阎王大人,你也是。别丢下我们。」
「我听你的。」他低下头,悄声说。
待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幸会!幸会!」
「没想到浦饭队老板这麽年轻!」在小阎王登入武术会主办方会员频道,会员间一阵鼓噪,只有左京老神在在,将手里的菸捻熄,注视着眼前来自灵界的大人物。
「那就是小阎王吗?」户愚吕弟看着萤幕。「不按牌理出牌的阎魔继位者。」
左京笑了笑:「他的确大可以把浦饭他们抛下,而不是以浦饭队老板的身分介入争取他们的权益。不过,我们得感谢他,」左京啜饮一口红酒。「听说灵界原本打算让这届停办,是小阎王用特权中止这项提议。」
「有什麽让利吗?」户愚吕弟问。
「几乎没有。」深红sE的酒Ye令左京想起十年前,那间布满血Hui屍块的宴会厅、发狂屠戮人类的少年、带着少年遁逃的妖怪和赶来收拾残局的灵界爪牙。他在现场录像中,曾经见过小阎王。看上去都是尚且天真的年纪。而这一任灵界侦探,是否会因经历这场大会,变得更加扭曲、堕落呢?他放下酒杯,望向户愚吕弟:「我越来越期待你跟浦饭的对决了。」
距离前往首缢岛还有几个钟头,远山日曦已透。小阎王将目光移回案前,摊开的历史文件、帐册、报告资料与旧新闻间,字里行间围成迷城,在各个文件对照中,一点一点掘出真相。报告中的数字,与来自人界的讯息兜拢不上,或者被偏颇地夸大。查阅一本本生Si簿,人与妖怪的界线脆薄如纸。纸上登载的,是灵魂里「识」的情报,其中合理与否,往往需要参酌相关灵魂的「识」,整合出更贴近客观的事实。他饮一口茶,心境宛如在风雨中停泊的船只。
牡丹为他准备的茶,仍是温热的。
那个说好陪他在书库挑灯夜战的牡丹,早就不敌睡魔,蜷在医术经卷中酣眠。她不知道,自己微微的鼾息成了明灯,指引他在内心风暴中定向前航。他呐喊不出的、无法对谁言说的思绪,熔进凝视里,沿着她安详的睡颜淬出决心。
追踪帐册里的金钱流向,已见两界的利益纠葛。当金融只是数字游戏,不该在灵界登录的资产,转为人间的富贵荣华。人界买不到的东西,如奇蹟、寿限,一件件标上价格,等待灵界或魔界的实业家沽售。纪录中的魔界姓字,cH0U丝剥茧,其後靠山亦逐渐显明。压在簿册下的武术会入场券,是一方方血泪固成的金砖,砌出所谓制度与平衡,宏伟牢固若武术会会场。场内厮杀,为争夺翻身的希望;场外沸腾,为求而不得的寄情咆哮。即便擂台上的胜者多属妖怪,荣耀依旧随光Y轮转。真正洒脱的,或许是不得不认随天命的人类。
人界的时间终究快於灵界。灵界此刻烈日当空,首缢岛却已逾午夜。尽管穹顶星光烁烁,牡丹仍无半点睡意。夜风轻拂,青丝追舞。花容泪痕犹Sh,任凭幕幕往事蒸腾心口,来不及言说的字字句句,凝为珠泪悄然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後枝叶娑娑,足音渐近。来人未发一语,轻手轻脚地傍她左侧而坐。她连忙抹了抹泪,来者隐约落下叹息,将身缓缓挪近,於她耳际轻嘘,随後伸出食指,示意她看向右上方的林叶。
黑暗中,红sE丝光若隐若现,随风攀缘叶脉,慢慢往西南方飘移。风止之时,绯红幻化成晴空蓝,光芒透入绿萼,形如倒钟的花朵急坠,坠地前碎散纷sE,绮丽似烟火。
「那是离韶,落在人界春季的模样。」彷佛深怕将要搅扰那绚烂後的余韵,小阎王压低嗓音,有她未曾听过的柔软。续道:「说不定,是我们曾经看过的同一朵。」
宛如回应来自旧日的朦胧念想,花影消逝瞬息,一句「莫若来生」,倏忽没入光Y。
「回归虚无前,花落前一两秒的声响,只留在人界。」
昏暗的四周被回忆点亮,刺目的光耀令她不由得眯起眼,才刚感受到风压,上身往後一仰,刀锋险划眉梢,冰针乘隙袭来,在她鬓边刮出一道口子。这类微创视若寻常,她感觉唇角抑不住得意,玉指沾血,触向对手甲胄。
「断!」
血迹倏地伴随紫红雾气固化为绳,她将双拳紧握,向左右拉伸貌,眼前九尺大汉立马分成两截。
「鹿韭──!」沙哑的呼喊响彻战场。她闻声回首,肤sE黝黑的白发男子领兵突入重围,以狂澜之势朝己奔来。她运气甩出红绳,只听得萧萧几声,两人之间r0U块横飞,开出血道。男子策马,浴血驰骋,高举长矛g拦旋飞的绳索。
她感觉脸上绽开笑靥,顾不得背後传来数道深深嵌进r0U中的辣痛,步向来人。黑血沿唇际滴淌,斑斑襟前。失去意识前一刻,粗壮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上马。
「夜……」呕血冲溃她惦念已久的那个名字。蒙胧中,男子发出猛兽也似的咆哮,疾蹄破风,g戈锵锒渐弱如虫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钟儿的和声,将鹿韭的神智从疼痛唤回清明。她俯在榻上,动了动指头,酸麻刺痛登时窜过手臂。呛入鼻里的草药气味,令她忍不住啧出声来。
「看来有只壁虎醒了。」男子笑着,明明自己肘上、侧腹也裹着伤,尽管动作生疏,仍仔仔细细地研磨钵里的药材。
他放轻动作,在鹿韭身旁坐下,她背上创口的缝合处开始肿胀。
「上药了。」
男子话音方落,她感觉到伤处覆上一层Sh凉,掩灭了炙疼,鹿韭不禁微微哼出声来。男子停下动作,伸指轻拭去她额际的冷汗:「这里就我俩,不需要咬牙y撑。」
「这是第几次要你别在乎?」
「没办法,你只有在战场上再会时的笑容最老实。」
「……呿。」鹿韭白了一眼,把脸埋进枕头里。
男子见她耳根子泛红,不住轻笑。
粗糙的指腹滑过颈项,将她伤处附近的头发拨向同一侧:「最近,我很常梦到把离韶编成花冠,戴在你头上宣誓时的那段往事。」
「此生惟你能安泊我的灵魂,愿你的荣光长耀彼岸。」鹿韭低声说,男子掌心叠上她手背,复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誓言犹在耳畔回荡,该定锚的魂魄,又流离到何处?
男子的轮廓幻变成小阎王侧颜,久远的回忆置换成夜林,繁星熠熠透过叶隙,流光划过天际,坠入山影。
「这个时候,我反而讨厌流星。」牡丹长吁一口气。
听见她话里的鼻音,小阎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缓字缓句道:「幻海履行她决意许久的事,无憾了。」
「带婆婆离开时,她平静得像是要回家一样。明明输了赌上X命的对决,为什麽能这麽轻易释然?」她将身子微微後仰,星光照不见心谷幽微。
「有时候,输了不代表失败。」他说。「幽助继承幻海的意志。抛弃一切跟守护一切的力量不同。」
「幸好,幽助不是一个人。」牡丹说。
两人身後不远处,传来似乎是静流在寻找牡丹的呼喊。
「有你们在,他不会成为第二个户愚吕弟。」小阎王深x1了口气,稍稍停顿:「无论在修业时,或是现在──我常希望,停留在人界的时间,能像一帧画。」
只叹光Y依旧流动不息,彷佛非得为时代淘出真理。惶惑与悔憾,却未必得以泊岸,时不时拉曳抉择;被恐惧催下的每一个决定,总波折下一段旅程,最终,在铺天盖地的郁蓝里,迷航。活着的人回顾过往以重新定向,离T的魂魄则失了掌舵,由引导人代桨向前划。也许正因前生渺远,才能不带着立场、批判,静听亡者倾诉。当积累的故事多了,有人炙熬心中,亦有人日渐云淡风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望向那垂歛睛光的容颜,尽管是极其细微地流露情感,她仍然珍惜这些片刻。牡丹起身朝向静流,回眸里,盈溢原有的光采。
「我们见证同一朵离韶花开、在人界凋落。也许来生不会记得,但我一定能认出你。」
「……别讲得像是要去递补幻海似的。」他搔搔头,略显局促地移开对上的视线,直至跫音已远。
真的,不论多少年。
不论彼此转世多少次。
回忆随唇角浮漾而上,闭阖双目,任由脑海重演聚散离合。
倘若还有来生,能否再次轻捧她仰起的笑颜呢?
倘若,自己还有来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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