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你是笨蛋。”
“嗯,大概吧。”
我笑了起来:
“所以,想要一个人生活下去,是很困难的呢。”
仙水看着我。
“我啊,不想要什么圣光气,也不想整天打打杀杀。”
“不求上进的懒鬼。”
“嗯……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我眯起眼睛。
。
日子一天又一天,我不曾计算。
仙水,我,还有树,生活在一起。
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去商店淘稀有或不出名的游戏。
相互搭配衣着打扮,研究新奇的菜谱。
修炼,或者收集好玩的宝物。
一起去逛庙会,或者去没有人烟的山里探险。
有时逃课逃的太过分,就会被学校叫家长——这个时候,仙水和树就猜拳决定,当然,输的总是仙水。然后,仙水体内的七个人格进行第二轮的猜拳,大部分时间,一也不管输了没有都会被众人格或耍赖或义正言辞的踢出来,顶着一张苦瓜脸杀气满满的和我去学校,与老师们“交流交流”。
我总觉得满足,温暖。
这是幸福吗?
这就是幸福吧。
可是,总有不安——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有那么一天,我终于想起来——被我所忽略的,曾经那些冰冷异常的噩梦。
在看到仙水忽然失去意识,向我倒下的那个瞬间。
衣服上,鲜血如同玫瑰大朵的盛开——那是从仙水的嘴角滴落的鲜血。
我只觉得那些血如同寒冰刺骨,浸湿了衣服,甚至连皮肤都要侵蚀了进去,深深的刻进肉里,再也洗不掉。手脚都觉得冰凉僵硬,呆呆的抱住了仙水失去意识的身体,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一双脚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是树。
本想求救的声音在看到他的瞬间哽在喉中——那样长长的,深深的刀伤,从右额开始,漫过锁骨,延伸到胸口才停下。
明明之前完全没有看到过,可是这伤却像是已经存在很久了一般,只是深深的灰暗的色调,连一丝血迹血都无。
我手上一轻,仙水已经不见。惊觉四顾,发现身处灰暗的岩洞当中——身后是漆黑不见尽头的魔界入口。
我害怕的全身都要颤抖起来。
然而,身后伸出了一双手——有力的,坚定的,温柔的——将我抱住。
被狠狠的禁锢,就此再也不能逃开。
“陪我一起死吧。”
耳边低沉的私语,是仙水的声音。
“嗯。”
我应着,不想离开,再也不想离开。
“再也不分开。”
“嗯,再也不分开。”
渐渐地,身体不再恐惧的战栗,心也安静下来,我喃喃的应着,如同深沉的叹息。
这不是噩梦——起码这一次,不是噩梦了。
。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忽然有个声音在脑中响起,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
温暖的怀抱就此消失。我看到一个长发如剑的面目狰狞的妖魔,身上布满奇怪的花纹,卡着仙水的脖子,把他举起,笑容桀骜暴戾,目中无人。
他浑身散发巨大强烈的妖气,睥睨四周,如同在看一个有趣的笑话:
“游戏结束。”
手中的仙水被他扔向空中,然后我看到耀眼的灵光在他的指尖聚集。
想要冲过去,却有无数的荆棘从脚下升起,将我牢牢缠住。越是挣扎,就越是缠的紧,带着倒钩的毒刺勾进皮里,咬进肉里,扎进骨里。
“不许你过去。”
我扭头,看到银发的妖狐眼中是毫无余地的坚决。
鲜血早就流了满地,凉的不带温度;眼泪也已经流干,只剩下纵横的泪痕;连嗓子都喊哑,再发不出一声来。
一把剑从背后穿过胸膛。
于是,就此,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
【第三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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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了。
(真的吗?)
我在屋子里面走,屋里没有开灯,有一点暗。
这是我的房间——似乎是晚上,拉着窗帘,外面并没有光透进来。虽然摆设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总觉得什么地方有那么一点奇怪的样子。我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出房间。
很安静。
(都不在家吗?)
我拨拉一下头发,向洗手间走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客厅四角摆的盆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变成了枯死的枝桠,上面缠着凌乱细长的黑色发丝,一圈一圈,纵横交错。我没有太在意。
洗手间的灯是开着的,但是似乎接触不良一般,总是明明暗暗的闪。我拧开水喉,伸出手,却只听到水喉发出低哑的呻吟。
(停水了么?)
低下头去研究水表的时候,洗脸池的大镜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我抬了一下眼,却没看到什么异常。
老旧的水表似乎坏掉了,水喉一滴水都没有,它却还在慢慢的走着。
我想了想,起身拧上了水龙头。
但是镜子里有什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水喉的影子?)
我探身盯着镜中,镜中的水喉……和我面前的一样,但是……它却在哗哗的流着水。
我拧上水喉,于是镜子里面的那只也被关上了。
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心中蔓延开来。
(有哪里……不对劲。)
我环视四周。
原本挂在洗手间的架子上面的毛巾全都没了踪迹,所有的牙刷都横摆在刷牙杯上,那些刷牙杯又被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牙膏被全部仔仔细细的挤了出来,涂抹在镜子上,像一只大大的眼睛。我走出洗手间,去到玄关。
门口有两双鞋——哥哥的,还有母亲的,就好像他们已经回来了一般。
没有我的。
(为什么?)
我又打开鞋柜,看到哥哥和母亲的所有鞋子都安静的码放在里面。
(难道他们在家吗?)
可是家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鞋柜上面,放着一个白色的面具,似乎被什么钝器所砸烂,只剩下残破的半张,嘴部的裂纹拐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不知道像谁。
我离开玄关,在书房里面看到一只带血的锥子插在墙上,我进门的那一瞬间它从墙上松脱下来,滚落在地板上,然后停在我的脚边。书房里面的桌上有半杯没有喝掉的茶,但是看样子却好像已经放了好几年一般,杯盖上落着厚厚的灰尘。
客厅的墙上,挂历被倒过来挂着,阳台上的秋千,缠满了破旧的麻绳。
碗放在地上,鞋子倒扣在桌上。
这屋子从各种细节中透漏着诡异。
然而我内心缩涌起的最大的不和谐却并不是源于此。
有什么东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掉了。
气氛越来越沉闷而且古怪。
我在房间中来回的走,最后不知不觉竟然回到了卧室。
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般,让我觉得异常的难受。
我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然而拉开窗帘的瞬间我愣住了——窗帘后面,是一堵灰白的墙。
我猛然觉得惶恐。
我一下子从卧室窜了出去,笔直的向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拐过弯我正对着应该是门的地方——
那里没有门,取代的,仍然是一堵墙。
。
我猛地惊醒。
终之歌。逃离
仍然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
我坐起来。
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轻便的家居服,衣服下面的伤口也被细心的清理并且包扎好。飞影的那一刀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说起来身上最严重损伤还是自己造成的。我尝试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