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必须告诉他我的能力我的弱点,告诉他我的思考方式我的战斗习惯,因为那是我甚至他必须面对的。
但是不想告诉他过往的旧事,不想告诉他自己曾经的软弱愚蠢,因为那是我想要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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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飞影都是在魔界生活很久了魔族,不管他们怎么想,级别和树都有一定的差距,而且也不清楚树的能力,我想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而树实在是一个太过温柔的人,温柔到几乎残忍——他明白仙水不想自己的战斗被任何人插手,他就会拼死阻止外人的打扰。即然这样,那么对南野辰的事情,我想他也一定会明白,毕竟那是必须南野辰自己解决的东西,不可以也不允许任何外人去阻碍,所以他一定会避免多余的人加入我的战斗——哪怕是眼睁睁看着我自相残杀。至于幽助,我想仙水不会给他注意到我的机会和时间。桑原的话,大概幽助死掉才会激发他的能力吧,在此之前,此人基本无害。
战斗的环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可以基本断定是不受到干扰的。可是胜负的几率是一半……不,毕竟那边的【我】有着仙水的训练,我赢的几率可能要更小。努力得到胜利是一方面,但我也不得不为落败做好完全的打算。虽然感情上认为南野辰不会伤害哥哥,但是我必须有所保留——人是会变的。
和另一个【我】的战斗,我只能赌一把。而在这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包括输掉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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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方块那种东西其实是我最讨厌的游戏,不过我对他的能力一直很有兴趣,所以自告奋勇代替了哥哥的位置。天沼如我所料的对我的存在感到愤怒和困惑,不过这也成功的扰乱了他的心神,很快那些方块就在他毫无意义的一大堆的质问中顶到了头。不用解释,不用心理战,我甚至什么也不用做。
还是小孩子而已呢,天沼。
顺着记忆在分岔路中间不停的选择,一路上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
“叛徒,那是什么意思?”
半路上,幽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那是天沼死前不停重复的词语。
“闭嘴。”
我冷冷的回道。我想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他说的意思。
不管理由再充分,态度再义正言辞,那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我是一个叛徒。
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
之所以生气……我想大概是被人戳穿本质的恼羞成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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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后的决战之地的洞口,我故意慢下了脚步,幽助没有注意,独自先走了进去,哥哥看了我一眼,也走进去。独留下飞影站在我身后。
“飞影,我看你真的很纠结我们的真假主次?”
我低声对他道:
“我就告诉你吧——”
“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真的。”
说完,我不看他的反应,笑着向洞中迈去。
那里,有我所必须面对的东西,也有我必须正视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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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从今以后,我可以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的笑或者哭,毫不在意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希望从今以后,不是再是一个胆小的,只能被人所保护的妹妹。我将成为同伴,与面前的这些人站在一起,毫不犹豫的交之以自己的后背和信任。
希望可以活的更加坦然,更加洒脱。
希望可以不再被莫名其妙的命运所束缚,能够得到自由。
希望可以更加勇敢,不管未来如何,可以自己去努力,然后失败也好,成功也罢,都能够没有遗憾的接受。
希望喜欢的可以没有顾虑的去保护,讨厌的可以无所畏惧的去消灭。
希望能够变得更加聪明,更加强大,更加稳重,然后更加成熟。
希望,可以有所改变,有所成长。
然后或许有一日,我不再只能称我最重要的人为“哥哥”——也许我可以自然的称他为藏马——直到那时我们才真正的站在同一个世界,那对我是一条必须付出十二分努力的漫长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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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和自己的过去做一个了断。
初入魔界
魔界的风总是夹杂着某种腐坏的味道,不浓,不过也让人不会感到多么舒服就是了。我拉拉脖子上围着的银白狐皮,将鼻子埋在大片柔软的绒毛中,才觉得那股讨厌的气味变得淡了一些。
来魔界是第几天了?我也不太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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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以后,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总是觉得好像一直以来的方向忽然消失了,也没有动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仙水家,我的手里还有他家的钥匙,一直没有来得及归还。当然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幢房子一旦没有了人的居住,就变得特别的冷。
冰冷,死寂,如同一座坟墓。
仙水死掉了,树带着他的尸体和灵魂拒绝灵界的裁判,隐没在了无垠空间的裂隙中,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到。
树某种方面来讲,也真是一个过于狠心的家伙啊。
我在仙水家里一直坐着,不吃不喝。
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更没有任何想见的人。树选择了将自己封闭在异次元,没有任何人,也不需要再想任何事,那么我又要怎样呢?
似乎连这种事情都懒得想了。
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人打扰,脑中的思维连同回忆和声音都开始变得渐渐寂静下来。
感觉这样的话,大概会和这冰冷的房子一同化为坟墓也说不定。
然后不知道是第几天的午夜,我听到外面客厅里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的响动。
很轻的一声,像是有一只手将什么硬物小心的放在茶几上的声音。
那瞬间我以为树回来了。
可是当我跑向客厅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人,一切没有丝毫变化。
没有人回来,也没有人出现。
我失望的几乎要哭泣了。
可是,哭不出来。
客厅的水晶茶几上,一只恶鬼球轻轻的滚动了一下,停在那里——它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应该是幽助当年夺回的三件秘宝之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已经被返还灵界了才对。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走过去将它拾起,它静静躺在我的掌中,散发着一种微弱而破碎的光。那是里面存储灵魂的证明。
树果然回来过。
把它这么明显的放在这里,是想要我拿着吗?但是,我要它做什么呢?
我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可是却又迟迟不敢相信,也无法验证。后来我对自己的猜测感到可笑,那样贵重的东西,即使面对灵界也绝不交出的东西,即使将自己放逐到渺无生命的时光监牢中也要守护的东西,怎么可能交给我呢?
不可能的吧。
绝对不可能的。
我摇着头,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可是却仍然无法将那恶鬼球放下。
不是已经绝望了吗?为什么还是怀揣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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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还是去了魔界。
其实并不是想要去做什么,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对。
临走之前,我带走了恶鬼球和一直放在仙水家里的那张妖狐的皮毛。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害怕寂寞罢了。
既然带走了东西,那应该留下点什么才对。我思考了很久,有些苦恼。因为我简直一无所有。最后我想了想,从厨房里面找了一柄剔骨尖刀,将自己已经长好的右臂从连接的地方割了下来。虽然有用灵气堵住伤口,但是仍然避免不了的有一些溅了出来,之后清理地板还花了我一番功夫。
虽然我训练的时候经常受伤,比这厉害的伤也有,可是如此在一种平静的环境中思考,决定,然后伤害自己,这种违反生命自我保护本能的行为,对我而言倒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比一般受伤痛多了,但是也很有趣。
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被我用灵气覆盖了一层密集的膜,就算是这么放在房间里,也应该不会腐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