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把感情停止啊。
值得高兴的是,那光芒离我越来越近了。
而我终于看到那光芒中,是我所希望的,所期盼的,那个人的背影。
空旷的地面上,他就如同刚刚醒来一般,坐在那里。
就像我在人界每次看到的样子一样——带着茫然,半梦半醒的坐着,头上碎发胡乱的翘起。
如果这时候忽然吓他一跳的话,一定会被暴打一顿然后从窗户丢出去的吧——虽然没有树那么可怕,但那家伙的确也是个有着极坏起床气的混蛋呐。
我忽然间就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了——真想拍拍他的肩膀,即使真的被暴打一顿也没有关系啊。
找到他的话,以前再多的痛苦也可以面对了吧?他喜欢魔界呢,在这里生活也没有关系啊,我已经独自适应了这里,他会夸奖我的吧——恩,不行,在那之前必须要回人界一趟,找到树呢——树会高兴吗?一定会高兴的吧——幽助会吓一跳吗?一定会吓一跳吧,不过一定也会高兴的吧,那个战斗狂——飞影?飞影才不会管这种麻烦事的吧——
哥哥……哥哥会怎么想呢?
不过没有关系,有什么困难也一定可以解决的吧?
因为,我的老师一定会教给我的呀。
这么想着,我伸出了手去。
那里——
隔开我和目标之间的,有一道墙。
冰冷的,光滑的,如同玻璃一般的墙。
玻璃的墙?
我忽然间恼怒起来。
都到了这里了,为什么还要阻碍我呢?
我的愿望明明那么简单,为什么就是不能实现呢?
白骨森森的手,握成拳头,我是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敲击在这可恨的玻璃墙之上,指骨断裂的声音和玻璃的撞击声混杂在一起。
这样可恨的东西啊——
能够破坏的话就好了。
能够打碎的话就好了。
我将拳头近乎机械而用力的砸在那透明的墙上——
一下,一下,又一下。
那边似乎听不到这边的声响,一定是被这玻璃墙阻隔了吧。手早就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可是我毫不在意。
'谁在吗……'
'……'
'……谁在呢……'
随着这样的叹息,原本呼唤着我的声音一点点消失了。而那背影的光芒也在黯淡下去。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老师——”
我面对着岿然不动的墙壁终于绝望的喊出来。
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什么力量猛的击向我的身体,然后,我看到面前的玻璃墙竟然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缝。
强烈袭来的疼痛让我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要裂开一般,可是在那疼痛中,我却感到无关的欣喜。
我终于找到了方法,即使在那同时,我也领悟到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这堵墙存在的意义,比如,那警告并非一个玩笑。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那样的东西,就让它碎掉吧,就让它消失吧。
你瞧啊,我就在这里,求你,回头吧,我就在这里啊,醒来吧,醒来吧,不要再沉睡下去了。
“仙——”
随着声音,那堵坚不可摧的透明的墙一瞬间裂痕如蛛网蔓延开去,然后轰然倒塌。喧嚣中,那个身影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欲扭头看向我这边。
可未等我将那个怀念的名字完整的吐出,却是突变乍起。
。
一只银白色的,巨大的什么东西忽然窜入我的视线,将我的眼前完全的遮挡。
然后四周的空间瞬间扭曲摇晃起来,很快就如同承受不住那撕扯的力量一般,忽然间,就碎裂了。
像一张脆弱的薄纸,碎成了漫天纷扬,然后落下来,变为一地的可笑的纸屑。
“做了什么……”
我愣愣的问道。
而那道白影很快的消失了,留下我如同一种无言的耻笑。
“你……做了什么!!!”
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愤怒扭曲在一起,化为调和不开的浓浓杀意——随着那质问我猛的坐起来,灵力凝聚在手中遵从身体的战斗本能,毫无留力的挥向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白色的身影。
。
“哎呀呀,真是好危险呢。”
行靠在门边,看着门里的狼藉,脸色如常的笑着。
“……幸亏我刚才没有进来,不然,也要和地上那一滩变得一样了吧——之前你还让我帮你想名字,看来现在是用不着了呐~”
它的眼睛扫视着地板上的尸体——与其说尸体,其实也已经算不上了吧,只能说是连原形也辨不清的碎肉,被巨大的力量所打烂,摧毁,绞碎,然后如肉酱一般涂了满地,溅落一墙。
仍有温热的血从我手臂上留下来,滴在床上,然后慢慢浸开,逐渐化为扭曲的形状。
它审视我一会,似乎确认我已经完全清醒没有危险,才迈进屋内。
“看样子是很可怕的梦呢,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及时叫醒你,只怕现在你也不能站在这里了吧——啧啧,真是恩将仇报呢~”
虽然这么说着,可他的语气比起指责,倒更像无聊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我拎起永远不会沾上鲜血的狐皮,披在身上,离开床的瞬间无意打翻了放在狐皮下的小铁盒,随着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整盒的琉璃石扣落在地上,四处滚动着,最后与地上的污血碎肉混杂在一起,终于安静的停了下来。我扫视满屋的狼藉,径直走向门口,错身经过行的时候,说道:
“收拾掉吧,那些东西……真是恶心。”
行摆摆手表示收到:
“好的~”
随即它看看地上,又补充问道:
“……不过,那些琉璃石呢?”
我扫了眼地面,回答:
“已经脏了,就一起处理掉吧。”
“好可惜啊,明明之前那么珍贵的。”
行笑起来,而那语义暧昧不明,似乎在说琉璃石,又似乎不是。
我懒得接它的话,向外走去。
“不过我想出于好心,我还是提醒你为好~没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死于梦境的妖魔可不在少数。”
屋内的行捻着手中带血的琉璃石,笑中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当然拯救这种事情也同样。”
。
似乎在醒来之曾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
叫着我的名,说着对不起。
你瞧,我明明说过离开我比较好。
否则会死的。
裂隙
生王那边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新的活动很快开展了起来。压制着魔界整个局势的同时,它似乎也去沟通了黄泉那一边的势力并在一个比较短的阶段内达到了合作。
这个消息是我从飞影那里听来的,当然也从躯那里听到了一部分抱怨,作为一个国王,躯对于稳定了这么久又忽然动荡起来的魔界感到有些不满,当然我觉得更多原因大概是由于战乱打扰了这位没事喜欢到处乱跑的国王的自由日程。
“麻烦的家伙,都得死。”
名叫躯的大妖怪彼时站在局势已定的战场上,这么说。
其实她本意不过向我表达被打乱的下午茶计划和临时被部下们推上或者直观点说就是丢上战场的怨念,可那时她的脸上不复我以前常常见到的安静平和,反到带着一种嗜血的欢愉。我想这战乱大概唤醒的,不光是那些苟且之徒不轨的心——也许还有被和平禁锢了太久而逐渐沉睡的,那些大妖魔们体内写作君王,读作残暴的本性。
妖魔这种生物,本来就是不安于和平的。
只是不知道生王是否意识到了这点——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它并不太像一个妖魔。
——当然,这种评价由我一个人类来讲,也过于自大了一些。
黄泉的势力上升的同时,躯那边因为国主尚在还好说,雷禅那边就难以评价。
就算还有一个幽助,也似乎不能支持——毕竟打架和打仗是两码事。
何况他并没有雷禅原本的威望和震慑力。
我没有对此向生王表达什么,反正我打定主意不想去管。
不管的话,就可以不